早上课结束了,路昙回寝室收拾书,她的床位与柜子都空了。
    路昙将箱子抬到楼下,田随接过后就拉着箱子离开了。
    “路昙,听说你搬到外面住了?”
    梁多仙提溜着饭盒,好奇的眼神落在路昙脸上,眼珠子转动间又闪过讥讽。
    嗯。路昙没在意,走上楼梯。
    同楼梯上去,梁多仙有意无意开口:“前天晚上下课后,你们寝室是不是起了争执?我看严之荟情绪不怎么好呢。”
    路昙没理会。
    梁多仙唇边勾起鄙夷,盯着路昙的表情,语气体贴:“欸,室友间就是要互相体谅啊,不然三天两头摩擦,学习不就分心了?幸好我寝室还算融洽!”
    路昙回去拿笔记本电脑和帆布包,下去把钥匙给阿姨后,独自到了自习室。
    沈兆盈和钱虔找过来劝路昙不要气头上搬出去,路昙冷静地说:
    “我上周就申请外宿了。”
    没争执之前就有外宿的计划了,并非因这点矛盾伤心离开。
    “之荟说的话太伤人了,不过你也别往心里去。”沈兆盈明明面上失望,却还在温柔安慰路昙。钱虔也赶紧说:“她爱情上头了,患得患失,迁怒旁人,你别难过!”
    路昙蹙眉,目露困惑及无奈,到底只是淡淡的说道:“我没在意。”
    沈兆盈和钱虔又安慰了一阵。
    前天晚上李番沢请四个人喝奶茶,只有给路昙的那杯是加热的,严之荟当场不高兴了,而路昙一开始就拒绝了奶茶,可是严之荟生气地抢过奶茶丢进了垃圾桶,动作粗暴,温热液体溅到几个人身上,李番沢脸上挂不住了当即就走。
    这儿小事故引来好奇戏谑的目光,不知道怎么刺激严之荟了,严之荟气愤地指着李番沢的背影喊:
    “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把我当谁!黑头发,文艺衣服,素面朝天!”
    走远的李番沢蓦地停止脚步。
    刚拿出纸巾打算递出去的沈兆盈顿住,她的心思细腻,简单思考就触及到了最接近事实的可能性。
    严之荟的浅咖色头发不知道什么时候染回了黑色,那些潮酷的衣服也不见她穿了,反而是整日打扮得文艺淑女。
    路昙顿感无趣,径直走向另一个出口。
    吕靖绍拿着课本跟上路昙,正准备虚心请教,后面冲来一个人把他推开了,看见是严之荟,他并没有在意。
    严之荟愤懑地拉扯路昙,然而路昙反应灵敏,她根本没碰到路昙。
    “别装了,装那副嘴脸给谁看啊?”严之荟的语言刻薄,情绪激动下恶意自觉暴露,双手扯不住路昙,也还要挡住不让路昙走,“你手段高明,诱得一个两个男人惦记着你,你就这么缺爱吗?一定要从男人身上找存在感吗?”
    路昙皱眉,手指蜷回手心,冷冷地盯着失态的严之荟,终是忍耐,绕开要走,严之荟却还堵着,她干脆转身,严之荟还敢来拉她,幸而吕靖绍帮忙挡住了。
    严之荟还在后面叫嚷:“路昙,最好一辈子单身!没有男人配得上你!够骄傲就别接受任何人啊!”
    放肆的声音在走廊散播讽刺与嫉妒,没离开的学生都听见了这声音的唾弃和怨毒。
    这糟糕的情感故事,当事人过阵子再想起会少一点怨愤、多一点尴尬吗?
    傍晚,都是在横廊下课的,季宏和石义尧就约路昙和周绿一起去食堂吃饭。
    高颜值组合出现,又收获了不少歆羡目光。
    “学长说有个密室逃脱新本,提议这周六一起去玩,你们什么主意?”周绿忽然抬头,视线在另外三个人脸上来回转。
    一个寒假,周绿变黑了些,眉眼线条也似更重了,乍一看,人好像稳重多了。
    石义尧和季宏一起看向路昙,就等路昙的话了。
    “不去。”路昙没抬头,慢条斯理地嚼东西。
    周绿眼神沉静,盯着路昙,“出去放松一下也好啊!你和朋友已经有约了?叫她们一起也行啊!学长应该不会介意的!”
    路昙依旧没抬头,“我懒。”
    晚上下课,景云察提着烤地瓜来接路昙。
    车上,路昙专心吃瓜。
    “我有时候忙得忘了时间,不能来找你,你别生气。”景云察突然放低姿态,率先解释。
    “我没生气,我理解你。”路昙没看他,语气随意。
    景云察的心里并不好受,依旧低着语气:“我做错什么了,你可以直说,你憋着,我慌。”
    路昙又咬一口热乎软糯的地瓜,慢慢地吞下,这才接话:“你没犯错。”
    但是路昙的态度的确冷淡,不似从前。
    车厢顶部的灯光自上而下,景云察的双眼隐在头发的阴影里,他的宽厚的肩膀塌着,这清淡的光更像是落寞,缠绕他的落寞。
    解决了烤地瓜,路昙抽出湿纸巾擦手指,瞅见景云察小心模样,莫名的烦躁在她胸腔旋转,她沉默地目视前方。
    下车后,路昙认真地对景云察说:“我们都还年轻,积蓄力量是我们当下最重要的,所以我理解你,希望你也理解我。”
    景云察小心地扯出一个笑,眸里深处的复杂让浅棕色的虹膜加深了颜色。
    路昙牵动嘴角,垂下了视线,平静道:“和你相处我才知道朋友的感觉,我······”
    我什么?路昙心口淤积,真正开口却找不到体面的词语,一如初见就是狼狈的印象。
    她停顿了,景云察的心随之升起惶惑,像是规避,景云察赶紧说:“你赶紧上楼,别站这儿吹冷风了!”
    应景的寒风刮来,两人的衣服被吹鼓扬动。
    路昙没再开口,转身走进楼里,田随尽职地跟紧。
    两人的氛围变得古怪了。如同重逢时古怪的亲近。
    景云察不敢异想天开,他知道的与路昙知道的不一样,顾忌也更多,他不敢轻举妄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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