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色霞光涌向长天的边界,冷风时不时卷动地面的尘埃,楼宇被拉出大片阴影,熙攘的人群灌在楼宇的间隙里。
    宋灰易缓步从教学楼出来,班上女生追在身边问题,他偶尔会回一句,面色却清淡,忽而看见附近的路昙,他仓促道有事就撇下人快步走了。
    “路昙······”
    女孩侧身,她正在用手机通话,宋灰易紧急停声。
    来了人,路昙恬恬地对手机说:“有同学,先这样吧!”
    原本的担忧与自责,在目睹路昙此刻这副乖巧灵动的模样后,竟如风吹雾,散去,随即是新奇的惊喜,宋灰易这才蓦地想起,路昙也不过是二十岁的小女生。
    “学长,有事儿?”放下手机,路昙朝宋灰易开口。
    宋灰易微皱眉,说:“这么久没见你,我很是担心你的状态。”
    “我不会拖累实验课程。”路昙脱口而出,自信且正直。
    “我不是这个意思!”
    宋灰易抢声解释,他不至于这么严苛刻薄,虽然他帮着教授严格督促组员们,“手段残酷”,但也不是冷血无情的人啊!
    “是密室逃脱那天的事儿吗?很抱歉吓到你们了。”路昙面有愧色,垂着眼声音放低。
    宋灰易眼中不禁浮现疼惜,道:“那是我的错,我就不应该提议去玩那个东西!若是给你吓出了心理阴影,我可以陪你去找心理医生。”
    路昙愕了一下,那双眼睛亮了亮,迷蒙又荒诞地看着宋灰易,“我很好,当时只是被吓到了才反应过激,我的家人也及时赶到了我身边,所以学长大可放心。”
    既然如此,宋灰易释然一笑,眼睛落着坦荡的碎光,绷着的精神好似回复舒缓形态,他身上的光华重新回归。
    后来,宋灰易顺嘴邀路昙一起吃晚饭,路昙拒绝了,说要出去和家人吃饭。
    宋灰易恍然一悟:“是了,季宏有说你家人来天津了!”
    提及家人,路昙软了眉眼,自得颔首。
    “网上那些黑帖,你家人也知道了吧?”宋灰易又皱眉了。
    “那事已经解决了。”
    宋灰易又松了口气,忽然被路昙脑袋上两个揪吸引了视线,他第一念头是上手摸,却又慌张地移开视线,嘴里说:“来了你就和他们去周边玩玩,也可以带他们来逛我们学校啊!”
    “正有此意。”
    “需不需要我给推荐?放心,绝对不惊悚了!”
    “谢谢,不过我已经订地方了。”
    “什么地方?看看我能不能给你搞到优惠券。”
    “安健的钓鱼场。”
    “哦······那儿的钓鱼场我没去过。”
    两人分别,路昙到了健身房。
    路昙迅速从更衣室出来,取包时正好被一位学妹看到,学妹立刻冲过来真诚地向她提出课业疑惑,路昙好心就地解答。
    这解答了十几分钟,更衣室那儿走出来赵挑云,以及随在她身后的强壮青年。
    两边人来了场短暂的对视。
    赵挑云眼里闪过微乎的尴尬,然后就是对路昙的轻蔑。
    赵挑云安静地带着强壮青年速度路过这两个在健身房讨论课业的奇葩。
    外面天已经黑了,校园的灯亮起,人类的进步被引以为豪,可是自然的黑暗从来无孔不入。
    刚从健身房出来,路昙接到了沈兆盈的求救电话,沈兆盈在寝室摔了腿,哭唧唧地让路昙回去拯救她。
    路昙在去寝室的路上遇上了石义尧、季宏,二人一听沈兆盈摔了腿果断跟上。
    “忍忍,我带你去卫生所。”
    路昙进了寝室,看见沈兆盈凄楚地独自坐在椅子上,她急忙去察看沈兆盈的腿,发现脚踝肿得似馒头。
    沈兆盈朝路昙呜呜地解释:“遭贼了!呜呜呜······我的镯子、手链,化妆品都没了好几瓶,呜呜呜呜······我的绝版手链——气死我了!”
    路昙顿时停止动作,认真问:“你确定?”
    “确定!那些东西我没出借,全都码得整整齐齐,之前我翻找了好几遍,都不见了,不然我至于气得摔了腿?”沈兆盈哭红了两只眼睛,愤慨又心疼,凌乱的发丝贴在脸上,从而给她营造了一丝狼狈的美感。
    怪不得这寝室这么乱。
    路昙立马呼钱虔、严之荟回来,然后亲自到楼下告知宿管阿姨。
    眼尖的石义尧见路昙独自下来找阿姨,他立马跑进去问是不是需要他上去背人。
    “不是,寝室失窃了,需要耽搁一会儿,你和季宏有事儿可以先行离开。”路昙语速飞快。
    石义尧顿了一下,当即表示他就在楼下、真有事儿就叫他。
    阿姨随路昙到寝室了解一番,然后如实报告了保卫科。
    钱虔和严之荟赶回来时,在一楼厅子正面碰上路昙抱着沈兆盈刚从楼上下来。
    两人七嘴八舌关心了一波沈兆盈,然后急忙上楼去检查自己东西,一个灰色卷发的女生也跟着这两人跑。
    石义尧和季宏上前接人,沈兆盈别开脸不怎么看两人。
    季宏开口便说:“大晚上的,你戴墨镜?”
    沈美人只能吞吞吐吐。
    还是路昙说:“她眼睛肿了,不好见人。”
    后来,石义尧将沈兆盈请到了季宏的背上。
    他脚还没好利索、身上伤口线还未拆,这重任当然是季宏的。
    卫生所的医生把沈兆盈的骨头正回来了,除去沈兆盈的惨叫,治疗过程很顺利,医生开了消肿喷雾和碘伏,因为可怜的沈同学的胳膊有一道细长的伤口。
    医生嘲讽这位同学:“天恁黑,戴墨镜,不摔你摔啷个?”
    沈兆盈即刻解释:“我是摔了之后才戴的!”
    医生:“摔了眼睛?摘了我瞅瞅。”
    沈同学当下没了气势,嘟哝:“哭肿的。”
    “摘了我瞅瞅。”
    沈兆盈不情不愿地摘了墨镜。
    医生凑近瞧了会儿,重新拉开距离,给出诊判:“角膜炎,捎上眼药水,未来一星期别化妆。”
    沈兆盈又委屈巴巴戴上了墨镜。
    四个人又回到女寝。
    路昙抱沈兆盈上楼,辅导员正站在她们寝室门口。
    “脚还好吧?”辅导员开口关心,紧皱的眉心可见他的心情糟糕极了,“眼睛也摔伤了?”
    又被问了奇怪的点,沈兆盈索性将墨镜摘下,闷闷地回:“没有,只是发炎了。”
    没多停留,路昙告辞下楼了。
    石义尧又赶紧迎上去:“如何?安置妥当了?”
    “嗯,辅导员来了。”
    路昙点头,却瞥到附近有人偷拍,她迅速戴上了帽兜。
    “你冷?”石义尧问,同时拉自己身上的外套,路昙抬手摁住他的手腕:“有偷拍。”石义尧眸一沉,用自己身躯将路昙挡得更严实。
    边上季宏默默戴上口罩,闷声提醒:“该走了。”
    这一通忙活,时间也不早了。
    两个男生送路昙去停车场。
    路昙开后备厢摸了会儿,拿着东西转向两兄弟:“想来你们近来也休息不好,我配了安神药囊,睡觉放旁边就好,送你们一人一只。”
    石义尧和季宏受宠若惊,一人接过一只荷包。
    路昙继续说:“你们不放心可以送去检测。”
    “没有!”石义尧张口否认,甚是惶恐于信任被路昙质疑。
    反观季宏就沉稳多了,保持了更多的自我想法。
    犹被对面笨拙逗笑,路昙弯了眼睛,语气染上浅浅的愉悦和骄傲:“这荷包上面图案是我妈妈亲手绣的。”
    闻言,两个小伙子皆露出惊喜的表情,不约而同仔细看药囊上精致的绣花。
    后备厢合上,路昙觑着两人的表现,心口似被舒开,得意又谦逊。
    后面,路昙去开驾驶室的车门,石义尧赶紧嘱咐:
    “开车专心!”
    路昙回头向他点头,过程很快,下一秒,路昙就坐进车里关了车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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