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契科夫这个老狐狸非常理解奸商此刻的心情:“我已经安排阿莫科带了两名专家动身去新加坡跟你汇合,还有孙。他们今天下午就会到。阿莫科会把我们所掌握到的情况全部告诉你,而且从现在开始到事情结束,他们将完全听从你的指挥。”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顿:“不过你不用担心,他们的工资还是由我负责。” 说完,契契科夫挂上了电话。奸商的大脑一片空白,傻呆呆地拿着电话望着远处,典型的精神病发作前兆。 齐雅婷坐在阳台上有点冷,刚才去卧室里拿毯子,出来就看见赵启明一副白痴表情,被他给吓坏了,用力摇了摇他的肩膀:“启明!你怎么了?” 幸亏奸商的意志够坚强,过了半分钟终于恢复了神智:“这个老不死的契契科夫,真他妈疯了!就是不算外围的钱,索罗斯的量子基金最少有75亿美元,他居然让我拿这点钱去跟他们拼” 奸商的心情真是压抑到了极点,说出这句话,他长长地吐了口气。 “什么!”齐雅婷没想到对方果然是这个意思,也是大吃一惊。 出现这种始料不及的局面,奸商一时难以接受。坐在躺椅上缓了几口气,他脑子里渐渐清醒了,超强的压力下,居然恢复了他以往无所畏惧的冷静个性。 奸商挽起齐雅婷的手轻声说道:“还是去休息吧。真是够烦的。” 回到房间躺在床上,奸商仔细调整着自己的思路。反正大家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人,既然契契科夫他们那帮人都不怕,自己还有什么可担心的?现在还是等阿莫科来了再说,先看看他们究竟有什么样的取胜的计谋。 赵启明昏昏沉沉地睡着了,一觉醒来,已经过了午饭时间。齐雅婷和胡雪怡还没醒,两个人显然是累坏了。他给自己要了一份午餐,让服务生送到房间里来。 下午五点,阿莫科和孙黑子另外三个人到了莱佛士酒店与赵启明汇合,其中包括一名金融专家。 除了不了解情况的孙黑子,他们全都是一脸严肃的样子。奸商从表情看得出这些人的心情都比较沉重,自己心里的感觉反而好多了,只怕契契科夫那个老家伙也不比自己轻松多少。 吃完晚饭,包括齐雅婷在内的四个人坐在套房的客厅里,胡雪怡本想留下来,奸商却让杨灿陪她出去购物。小辣妹对金融一窍不通,也懒得理会赵启明在搞什么名堂,对这个安排更是求之不得。 大家相互介绍了一番之后,阿莫科神色肃穆地坐在赵启明对面,目光中流露出极度的不信任。他此行的主要任务是把一些隐秘的情况向赵启明进行口头讲解,孙黑子充当他们的翻译。 这些秘密是不能够通过任何书面形式流传出去的,因此契契科夫才会派自己的亲信过来。 事情要从很久以前说起。索罗斯早在1984年就在匈牙利建立了第一个东欧基金会,又于1987年建立了苏联索罗斯基金会,他目前与俄罗斯寡头集团的别列佐夫的交往比较密切。 现在可以肯定的是,别列佐夫和霍多尔科夫斯基肯定会参与索罗斯在东南亚的金融计划。 而契契科夫的朋友们非常关注他们这次的合作。 从根本上来说,他们并不打算和索罗斯过不去,而是希望通过这次的机会,将奸商放到一个他们想要的位置上。 以他们目前的实力,想与寡头集团明刀明枪地干是不可能的,所以只有想一些出奇制胜的办法。好在这些人的行动极为隐秘,别列佐夫等人目前还毫不知情。 根据可靠的内线消息,索罗斯这次的计划蓄谋已久,早在三年前他就开始关注东南亚国家的经济情况和他们的发展。 90年代中期,东南亚国家不约而同地开始了一场经济大跃进,最突出的做法就是全面加快金融自由化步伐,以求驱动经济新一轮的快速增长。 这种做法虽然在短时间内取得了一定的成果,但是由于经济结构不合理,基础非常不牢靠,在索罗斯看来,这正是给了自己一个绝好的机会。 东南亚各国在过去几十年当中推动经济发展的主要动力,是来自于外部投资的增加,而非自身投入产出的增长。 在如此局限的增长模式基础上,这些国家竟然放宽金融管制,与世界顶尖金融强手们分疆裂土,无疑是一种非常冒险的行为,这样的金融体系极易被外力击破。 让索罗斯感到可笑的是,很多人竟然还想当然地认为,21世纪是亚洲的世纪,而亚洲的世纪即是东南亚的世纪,世界权力的重心从此将向这个渐露雏形的地区偏移。 这些信息甚至包括索罗斯平时与别列佐夫等人之间私下里的谈话,都是契契科夫的秘密组织从多种渠道收集来的,经过了专业性的汇总。 从索罗斯所做的准备来看,这次的攻击将会是大范围的。其中包括了泰铢、马来西亚林吉特、印尼盾、菲律宾比索在内,整个东南亚国家货币。 如果操作成功的话,在东南亚经济全面崩溃的情况下,必将造成相应的连锁反应。因此在索罗斯的后续计划中甚至还把台湾、香港列入了攻击目标。 这个消息让赵启明倍感惊讶。香港在今年的七月一号就要回归中国,如果这时候出现状况的话,对于香港乃至中国大陆来说,都是一个噩耗。 他脑子里首先想到的就是要把这个情况尽快通知葛兴邦。 阿莫科打开了随身携带的电脑,把目前在泰国发生的情况向赵启明进行了详细说明。 实际上索罗斯在东南亚的行动早在今年二月份就已经开始了。以他惯用的手法,先是拆资七亿美元,对泰铢进行了试探性攻击。将一个月之前买进的泰铢集中在几天内大量卖出,其结果令他非常满意。 这次试探引起了金融界少许的震动,在股市交易场所,一直被看好的泰国货币铢转眼成了抛售的对象。泰国竟然破天荒地出现了几家金融机构相互挤提的事件。 目前,已经收到风声参与进来的国际投机商至少有二十人之多,包括索罗斯和俄罗斯寡头们在内,他们的资产总合估计超过了120亿美元。 这几个数据让奸商和齐雅婷不由自主的紧张起来,那么大的投资,真是要命。就连孙黑子都以为自己翻译错了,瞪着眼睛再次瞅了一眼电脑上的数字。 孙黑子只是个打手级的人物,如果不是因为与赵启明有一定的关系,再加上这次是作为保镖加翻译的身份过来的,只怕他到死都接触不到这个层面的东西。 谈到这里,阿莫科的表情非常慎重,一字一句地说:“真正的攻击将于五月中旬正式开始,这些人将会以集团军的形式抛空泰铢,目的是迫使泰国政府对货币贬值,他们从而牟取巨额利润!” 这句话像个大棒槌一样,把赵启明砸得目瞪口呆。这家伙舔了舔嘴唇情不自禁地问道:“不是吧!你们哪里得到的消息?” 阿莫科表情漠然的答道:“这是机密!”他根本不相信眼前这个看起来像个小孩子的赵启明,只不过老板的命令,自己不得不听从。 孙黑子把他的话翻译给奸商,跟着耸了耸肩膀。 奸商坐不住了,脸色微微有点泛红,他端起杯子喝了口水,抑制着自己激动的心情。太刺激了,仅仅是这个消息本身就不知道值多少钱! 听了阿莫科的介绍之后,奸商似乎忘记了自己的处境。这件事情太有震撼力了。 “按照契契科夫先生的意思,你们的目的是希望在他们双方这次的金融大战中击败索罗斯,这样才能让别列佐夫和霍多尔科夫斯基同时受到重创。你们有详细的方案吗?” 阿莫科听完孙黑子翻译过来的话,盯着赵启明摇头答道:“没有。我来这里的目的,是把这些信息转告您,具体的方案由您来确定。契契科夫先生让我转告您:除了原先承诺的那笔资金,没有更多的钱供你支配了,如果需要其它方面的帮助,我们可以想办法。” 他接着笑了笑:“他还说,包括他在内,所有了解你的人都认为:你是一位可以创造奇迹的人!” 在听了孙黑子的报告之后,契契科夫和他的组织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研究赵启明。隐藏在幕后的那些人,甚至通过自己掌握的国家力量来调查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 他们综合了所有的因素,最后确定了由赵启明来执行这次秘密行动。这些人甚至对如何诱惑奸商答应这件事,都做出了周密的安排。当然,最大的功臣还是契契科夫,他以出色的演技,把蒙在鼓里的奸商轻而易举就骗上了船。 中国自从有了股票市场以来,满大街到处都是所谓的金融投资专家,可真正有眼光有胆识的却没几个。绝大多数都是凭着一些学来的东西和多年来积累的经验,到处混饭吃的家伙。 选中赵启明,不是因为他在金融投资方面有多么丰富和专业的经验,而是他在这些年里屡屡制胜的奇谋、果断的态度和丰富的想像力以及创造力。 不论是做邮票、股票还是办企业,他最擅长的是把自己掌握到的所有信息,像玩积木一样,按照自己独特的想法进行整合,最后拼出一个成功而且富有个性的造型。当然,他也有失败的时候,但这种情况极少发生。 尽管如此,从客观上来说,对于赵启明这次成功的可能性,整个组织的人都认为近乎于“零” 不过问题的关键是,成败对契契科夫他们来说并不重要,反正这些钱也不是他们的。至于这笔钱的来源和这些人的最终目的,却不为人知,可以说内情相当复杂。奸商这个扯线木偶更是毫不知情。 听了阿莫科的话,赵启明的瞳孔猛然一缩,刚想开口却欲言又止。 操他大爷的,创造奇迹也要有个限度! 他心里明白。契契科夫这帮人已经把赌注押在了自己头上,到了这一步,自己现在说什么都是白搭。 奸商站起来离开坐位,围着客厅慢慢地打转,众人的目光都在注视着他,房间里一片寂静。奸商心里更是有种极为复杂的感觉,亢奋、紧张、担忧、苦恼,总之是一片纷乱。 ——自己就像是一名丙级队的足球队员,突然被人拉到了甲级队参加一场重大赛事,而且还告诉他:你一定要进球! 这是奸商一生中最艰难的时刻,他一辈子都无法忘怀。 所有的信息都在他的脑子里纠缠着,赵启明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现在最重要的是从中理出个头绪。这次跟以往所有的生意完全不同,成功的可能性太渺茫了。 15亿对120亿,怎么算也是个死! 奸商停下脚步,转脸问道:“既然要打压对方,为什么你们不把这个消息透露给泰国政府?” 阿莫科微一顿首:“难道您忘了吗?我们希望通过这次的机会挣一笔钱。” 赵启明忽然想起当初和契契科夫之间的约定,苦笑着低下了头继续思考。 过了不知道多久,奸商的脑子越来越清醒,却仍然想不出任何可以至胜的办法。他深深地呼了一口气,转脸盯着阿莫科:“我需要几天时间仔细想想。” 听完翻译过来的话,阿莫科摇了摇头:“现在时间紧迫,而且我们还没有任何动作,如果再耽误时间的话,可能会来不及的。” 奸商看他那表情就知道这家伙不同意,没等孙黑子翻译就用力一摆手,态度强硬的说道:“少费话!没有好的方案,你让我去送死吗?别忘了,你到这里来是听我指挥的,不是来教我怎么做事的!” 说话间,赵启明的目光如电,炯炯有神。 阿莫科被他的变化吓了一跳,从赵启明的神态中,他感觉到了一种极为少有的威严,那是一个真正的统率所具有的气质。他忽然对眼前这个比自己还要小十来岁的年青人,产生了一点信心,尽管并不强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