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盏灯光闪耀在营地之上。
    并没有直射帐篷,而是在外围寻索。
    夜幕后还有使者前来,是让君臣们都感到疑惑的事情,还以为是对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直到看到来人神情,才放下来心来。
    是好事,匈奴人给出了最后的要求。
    得知不需要再拉扯的典客确实松了口气。
    “终于有了最终结果。”
    “是啊,这片土地将不会再有流血的征战了。”
    这是个好消息,秦始皇却没有在过多传扬。
    给忙碌了一月有余的将士们一次安静的休息之夜。
    “臣立刻把消息送往榆林。”
    “去吧,顺便告诉蒙恬,让他通知倮君北上,朕有些事情想要跟他当面谈谈。”
    墨甲领命离开了大帐,灯光照耀下, 他面上带了些笑意。
    非攻兼爱。
    陛下用他的行动讲述了另外一种实现墨家理想中邦国关系的手段。
    “不知道夫子他们听到这个消息后,会怎样。
    子啊,我们这一脉选择的并没有错。”
    青年人看着天上的辉光,神情中带着无尽的欢喜。
    帐中秦始皇看向其他人。
    “都去休息吧,明日大宴后。
    之后我们便可以回榆林了。”
    和谈最后需要有祭祀和宴饮。
    这已经是双方都认同的事情。
    并且提前已经做好了准备。
    两邦领头人肯定是要一起昭告此间天地的。
    这是所有盟誓必须要进行的一项。
    庆祝自然要有,宴饮之外,还有一场友好的摔跤比赛。
    角力始于黄帝时期,是军中游戏的首选。
    双方各有三人,得胜者会有彩头。
    这是两邦各自首领的赏赐,除了物品本身的价值,还有一层更高的意义。
    “今日皇帝,昭告天地。与匈奴契,万世不易。
    ……”
    有着两方印信的契约被写成了两份羊皮纸卷,上面详细描述此次和谈的经过以及内容。
    最后两方将契约交换,作为各自凭证。
    负责祭祀的人在燃烧的大鼎前念诵着祷文,匈奴的巫则围绕鼎火起舞。
    这是两方祭祀人员商议后得出方式,用他们各自认为能够接通上天的方式,为这次和谈镀上神秘的色彩。
    一场大宴,两方更是欢畅,宴饮之中,又有双方角力之人上场。
    “告诉你的人,手下留些情面。”
    秦始皇饮了一杯酒,看一旁燕良跃跃欲试的模样,便已经知道这小子势必要全胜。
    “陛下放心,臣心中有数。”
    他自然不能让一场角力搞得双方好容易的和谈落下不快。
    头曼也知道这角力其实就是为了宴饮添趣,便同样让士卒留些情面。
    上场士卒明面留力,为了好看,博贵人们一笑。
    手下却没有丝毫留情,这也让许多内行之人看到了双方的差距。
    “第二场秦人明显是卖了个破绽。”
    席间,有匈奴人轻声嘀咕。
    一二场各有胜负,成了平局。
    第三场便格外受到关注。
    从体格上看,双方都上了重量级选手。
    一番你来我往的较量,一时分不下胜负。
    秦始皇笑着看向头曼单于。
    “朕见这两位勇士一时难分高下,不如便将你我礼物互赠如何?”
    “陛下提议甚好!”
    头曼单于乐得如此,便命人取来了一件各色珠宝串成的项链。
    秦始皇则是送的一件铁质的酒壶。
    这是秦士同款的。
    双方将士各自欣喜,谢过之后又得了一坛好酒。
    “今日之后,两邦来往紧密,以后还有机会再见陛下吗?”
    头曼笑着看向秦始皇,半月以来的相处,他已经将这位雄主引为知音。
    “会有机会的,只要两邦如此和睦下去,朕随时欢迎单于来咸阳看看。”
    头曼点了点头,“若有机会,一定前往。”
    然后他拉起了自己的小儿子。
    “我这儿子就交给陛下看管了,小儿尚不知礼,还望能够在上林学宫成为一个博学之人。”
    秦始皇看着匍匐在地行了大礼的匈奴小王子,笑着点了点头。
    “朕对上林学宫的夫子们有信心。”
    与其说头曼单于是送一质子,倒不如说是派这位小王子去学习秦人知识。
    同时也能消弭其与冒顿的直接纷争。
    头曼不认为若自己离世后,冒顿可以容忍这个他最爱的幼子存活。
    同样,小儿子在匈奴,也是对冒顿的一个牵制。
    让其不那么容易做一些过格的事情。
    相聚总有离别。
    宴饮也终有散场。
    “临别前朕在送你一句言语吧。”
    说着,秦始皇让其他人离远一些。
    用并不熟练的匈奴语说出了一句话。
    “小心鸣镝。”
    ……
    两方人马开始撤离。
    但仍有部分留守,这是为了方便之后双方接洽贸易之事。
    头曼单于策马立在高岗之上。
    看着秦始皇的车马缓缓东行,神情中透着一丝凝重。
    “兄长?您怎么了?”
    莫措的声音在一旁响起,让头曼回神。
    “哈哈,没什么,只是有些担心疏勒儿。”
    “兄长其实可以不用送疏勒王子为质的,我们的战马也是秦人最需要的物品。”
    “我自然不舍,这件事也没有同其母商议,怕是回去那女人又哭天抢地。”
    莫措笑着宽慰几句,然后话锋一转,“我见秦皇最后跟您说了一句话,您那时便神情凝重……”
    头曼点了点头,“他让我注意身体,说是草原上疫病太多。”
    莫措眼神闪烁,然后挑了挑眉,“这秦皇倒是有趣,这是怕兄长百年之后,继任的匈奴单于不认这次议和之事。”
    “谁知道呢?”
    头曼脸上笑意敛去,“你再派一个信使去往王帐,调多露儿部勇士随队接应。”
    莫措神情变化不定,“兄长,你不放心冒顿王子?”
    “我是怕秦军更快过来,无论如何做个保障。”
    这句话明显站不住脚。
    双方盟誓,秦皇不像是能够反复的人,莫措认为根本无需担心。
    反而这些掩饰让他更加怀疑一件事情。
    这位单于兄长,似乎有心事。
    “为兄先行,你把这里的事情作最后的安排。”
    头曼策马领着护卫进入大队之中。
    莫措则召过身边之人,轻声言语。
    “派快马去往王庭,告知冒顿,让他提前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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