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颗包装精巧的糖果。
    她包里素来习惯放些小吃食,或酸或甜,或苦或涩。
    可能是自语,也可能是相诉,她喃喃说:“甜和酸不一样,甜是不需要适应的。”
    李京肆微征,那小巧东西打量一遍又一遍,疑问:“所以你给了我一颗糖?”
    姜语笑看他眼:“怎么?喜欢上那颗酸枣了?”
    “没有,就是很稀奇。”
    “这怎么说?”
    李京肆认真看着她,轻笑说:“上次给我这个的,是亲戚家的小孩儿。”
    “?”
    姜语不知是被他还是自己逗乐,捂眼失笑:“那我这算什么?纯爱故事?”半天思考了觉得,“这么想想还挺矫情。”
    “我没说矫情。”李京肆速度撇了关系,“你要这么觉得……不如玩点不矫情的?”
    没有意指什么,甚至他连声音都是低哑肃然的,给人种要歪不歪的矛盾错觉。
    这错觉是真实存在的,站了这么许久,胃里翻涌的酒精散下很多,环境里的一切都开始真实,除了他。
    李京肆稍一偏头,“我车在后边。”意味深长坦言说,“刚下来的时候就支走了司机。”
    这个点的中心街行人过往不多也不少,路道灯火明亮,背后鸣笛声忽远忽近,起起伏伏。
    秋末节气,夜里凉风过境,晃得人思绪也忽静忽躁。
    这个男人是她从未触及过的类型,有时候能比寒冬料峭的风更干净纯粹,有时候就能比老年代的烈酒更烧肠过肚,冶炼成一个矛盾体,让人有不断的探究欲。
    所以新鲜,所以偶尔能是她的情绪载体。
    姜语久久没动弹,保持姿势把脚立得有些将,点头笑声:“我可以定义这为一个有预谋的行动。”
    “这确实是。”李京肆低头笑说,呼进的空气沉而闷,又定眼看她,赤诚得又假又真,“但巧合不是。”
    -
    车子开进偏远郊区一处封闭路段,四处环山,公路蜿蜒绕进无穷前路。
    与夜幕融具一体的改装黑武士车身晃动,窗上氤氲蒸腾。月光一段段张铺,很远很远的地方,有山林生灵莺啼,周遭安宁,无人烟,无灯光。
    黑绒开衫下挎件吊带鱼尾裙,暴戾地被堆挤在腹部一处,大片雪白透红。他掌她腰际,蕴得滚烫,她迷离看见橘黄暖灯下,他幽灼暗色的瞳孔。
    车里空间不宽敞,架势座椅往下降成一个大弧度,姜语腰背抵在方向盘,稍拗过头,就被大掌硬掰回来,微仰着喘息,下颌卡在稍粗磨的虎口——像不久前,她当众在星空顶下将eiffel钻戒卡陷他脸窝。
    姜语毫不避讳着与他眼神交汇,俯身被他罩在怀里,柔磨鼻尖,在距唇瓣最近处不断吁息。
    “我这回没带t。但好像随身带着,也很奇怪吧。”姜语哑然笑,往前蹭蹭,眼睫轻颤,媚态尽显,“要不干脆这样好了,你忍回去。”
    他静静看她会儿,指腹擦过她眼角微红,另只臂伸长去,从储物格里捞了什么东西出来。
    略惊叹:“还真有。”
    方正的几盒三只装,包括几个已拆用的盒装。姜语专挑那个抢过来,笑嘻嘻像看到什么稀奇玩意儿:“你还跟多少个小情人在这里搞过?”
    这话挠在他心间,又甜又痒,实在架不住,“这时候问这个,并不调情啊。但说实话,这不是我放这里的。”
    姜语不信他:“那你拿的还挺轻车熟路。”
    李京肆一本正经解释:“只是猜测,不知什么时候在里面的,也不知真的还余剩。”
    姜语眸色偏浅,光晕散映着,显得深邃。她知道小商贵是什么样的人,他们都一样,视感情若无物,异性相伴,只是为了满足己欲,仅此而已。
    他只是她的众多之一,她于他亦然。
    姜语不奇怪也不好奇他此前跟多少女人在这个同样的时间与地点,在狭窄空间里沉溺多少次。
    只是……
    “记得最开始的时候,我怎么跟你说的吗?”
    李京肆知她顾虑什么,低声笑:“姜小姐喜欢一对一。”
    这边是否认他在与她牵系时还有找过别人。
    姜语是不喜欢纠结的人,如此情形,怕也是不宜盘问,放他一马:“好吧,你看起来算真诚。”
    “只是看起来?”
    “有什么好纠结的,我们没多久就要结束的关系,哪怕你不触我底线。”
    姜语耸耸肩,才支起腰,坨至腹处的吊带边被大力一扯,她整个人倾下去,摔进宽厚胸膛里,呆征扬起脖颈瞧他或阴沉几分的脸色,忽然咧嘴笑了笑,阴郁瘆骨,完全与气质崩裂的另一面。
    “现在说这种话,不觉得扫兴?”
    姜语真被唬住一会儿,随即笑声,刻意低头看看依旧昂扬处,抬起眼又看看他,笑说:“你好像也没有多扫兴。”
    他不语,故意磨c燎火,挠得人欲罢不能,脸羞躁闷。
    两股热气相拥,挤压着胸中呼吸。姜语哈着深气撑起他胸膛,蹭过去坐。
    拐了个话题:“我今天去见过未婚夫了。”
    男人不以为然点头:“嗯,怎么样?”
    姜语坦然说:“还行吧,长辈都说他很优秀,也蛮有一表人才的范。”
    “喜欢?”
    “我只喜欢玩男人,比如你。”她又开玩笑。
    他还认真再问:“那满意?”
    “无所谓。”
    “口头禅吗?你对什么都无所谓。”
    姜语抿唇淡笑,玉白指尖描摹他眉心,到眉尾、眼睛、轮廓,至于唇间,“他其实没你漂亮,可能也不会比你有趣,腻了你之前我大概不会期待下一个。”
    她如此放肆地来,携风带雨,附一片汪洋,淹没这处逼仄,连着他一起溺死。
    那时刻无人说话,眼睛与眼睛相互探索,呼吸与呼吸张驰失序,迸发酽洌的荷尔蒙涌蹿,入侵发肤毛孔。
    “阿肆。”
    她倾身去,瞳中熠亮光泽闪动,嗔怪道:“我的裙子脏了。”
    第一次如此相近,如此清晰地闻见那两字称呼,不亚于一针兴奋剂。
    极速分泌的刺激气味冲上大脑,可堪一口烈酒贯穿激起全身经脉沸腾,烧得喉管涩疼。
    “我再送你。”他声线沉哑,寸毫不移寻她视线,也不准她偏移半分,“你再叫一遍。”
    姜语怔住:“什么?”
    “名字。”李京肆扶着她靠起来,挺拔宽脊向前,坦诚相贴覆,掌住她后脑,齿间寻觅到脆弱的脖颈,似是无声威胁。
    肆。
    一个能把他从意念里拉回本身的字,毫无阻隔地相近,融合。
    第11章
    彻夜疯狂,难以言述。
    从主驾到副驾,从副驾到后座,每一片地界都被染指,寸缕空气都漫散着情/欲/爱火。
    至于,她是怎样被架在方向盘上,领带绑缚双手在顶棚拉手上,压在车窗玻璃上,被调戏诱逗,甚至摇下车窗,将她暴露在绵绵荒野,圣洁月下,对着无声无息的,干净纯粹的一切纵情欲海。
    记忆里只清晰着猛烈掀起的,一波更上一波的汹涌浪潮。
    她缩起来身子很轻,很瘦,就靠进他怀里,被车内空调与他怀中暖温包裹,晕沉失去意识。
    环山公路间,隔绝喧嚣闹市,天边山连着山,雾气都看得清楚。
    日头正是橙橘深暗色,升起一半莹莹光亮透进玻璃,映一片春情。
    车里舒展不开,姜语睡不了多久就微微醒神,拨下披在身上的西装,扒拉整理内衣吊带裙,隐约泛着一股阴湿未散的旖旎气味,探去下边拿开衫时惊醒了身下人。
    听见他沉音问句:“醒了?”
    “现在六点不到。”姜语翻身坐起来披起开衫,头也不回,语气寡淡:“你闹得我一小时都没睡足,去个落脚点休息。”
    是责怪,也没有责怪的意味。
    李京肆笑了声,拿开抚住眼睛的小臂,斜睨着她,“我的错。前边是私人山庄,环境不错,我带你过去。”
    姜语回身瞥他眼:“私人?”
    她在问他凭什么能够进去。
    李京肆说:“封闭路段也归属山庄,我进来了不是吗?”
    “噢。你在京北也有面儿?”
    李京肆慢条斯理撑坐起来,后座位置实在撑不全他过高的身段,腰酸背痛缓了好一会儿,悠悠说来:“山庄后边是千亩茶园,我来北京谈这个进出口贸易,庄主……这几天招待我留宿那里。”
    姜语意料之外看着他。
    李京肆边扣着大敞的衬衫,调笑道:“外贸生意嘛,涉猎广泛。”
    -
    停息一夜的黑武士继续往公路深处驶,矗立在山野间的广阔山庄,比较像哪里的度假村,表面是老年代的旧屋瓦舍,层层叠叠往高山处走。
    山庄里一路冷清,这个点连清扫打点的人员都没起。车子拐道,二十四小时站岗人员应时打开黑漆铁栅栏,停进前院。
    沿着青石板路往里走,中心坐立一栋几处三角搭顶的中式小洋楼,绿植环簇,红砖筑墙,保留原始工艺,外观未有刷漆。
    楼中仆从出来迎接,值夜班待命,精神欠佳,见着李京肆马上来了劲,几个互相看眼,惊讶走过去,嘴巴刚张开,被李京肆一个手势塞回去,“给这位小姐找一套新的衣服送上来。”
    仆从应声:“好的,还有需要帮到您的吗?”
    “不用。”
    两人一点头,回身去办事。
    李京肆带姜语上了二层卧房,停在门前,先从旁边鞋柜翻找一双鞋袋里干净的拖鞋放在姜语脚边,再去找自己那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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