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都没有还未作出决定就能知道结果的蠢事,人们之所以会有遗憾,又之所以会喜悦,便是因为对于未来的一无所知,有的人默默地在原地踏步,他们害怕前程的黑暗,而有的人收拾好心情继续向前,因为他不想继续留在回忆中,前面还有美好等待着他,无论此刻是幸福还是苦难,终究是昨日黄花。
    “你后悔吗?”
    人皇看着身下的三界自问自答,过去了千年,足够他忘记最初的仇恨,此刻他已经麻木在神明的威严下,这能让他过得更好,可是有一个世界始终提醒着他血淋淋的现实,那里有他的后人,那里也有他的敌人,于是他教会了自己的后人信奉神明,因为当初他便是这么做的,至少这样得到了千年的延续。
    神秘人出现在他身后,问了同样的问题,“当初我给了你两条路,不过我把龙带给你,又将十二祖巫带给了你,而你还是选择了神明,若是那一日,你真的斩了天,也许结果就不一样了,所以,你后悔了吗?”
    “有一点。”人皇喃喃自语,神情失落到了极点。
    “你自语的神明最终杀戮了你的族人,而你厌恶的魔头却将他的族人保护了下来,你看到的未必是对,你认为的也未必是错,或许你应该尝试去经历一番,究竟什么是神什么是魔。”神秘人再次说道。
    “什么是神,什么是魔?”人皇痴痴一笑,那日他仗剑斩天,或许是他一生中反抗神最近的时刻,可惜最后一刻,他突然有了困惑,信奉的天抛弃了自己,憎恨的魔杀戮自己,这一剑斩出就真的一无所有,自己是否真的有勇气舍弃一切,这天很高大,而他终究只是个人类。
    当一个人习惯了奴役,即便愤怒,他仍是不敢摘下脖子上的项圈,因为他已经习惯了按照别人的话语生活,当真的有一天需要他独自面对未来时,他就会困惑,我想要做什么,当困惑出现的瞬间,另一种情绪也就随之而生,我能够做什么,直到他开始问自己,我为什么要做时,剑已经失去了锋利。
    为什么要信仰神明,因为这能够让他们更好的活下去,原来一直以来自己的信仰只是要活着,却更需要一个强大的存在来麻木自己对于未知的恐惧。
    人皇终究是人,在他看着天的时候,他有些畏惧了,仿佛自己最珍贵的东西即将失去,如果真的破了这天又会发生什么,还是老老实实的回到从前的生活,犹豫之间他选择了后者,实力的强悍不代表心灵的强大,他可以将天变回最初的样子,但他却不敢扯开这块遮羞布。
    “要跟我走吗?我带你去见识真正的魔?”神秘人笑着说道。
    人皇看着对方,真正的魔,可我明明最忌讳这些,为何突然生出了期许,是我的信仰出错了吗?也许我根本就是个胆小的家伙,一支画笔被他拾起,浓墨重彩的掩盖住了他曾经的面容,就像一张面具盖在他的脸上,可就在这一瞬间,压抑了他许久的东西突然得到了释放。
    “我要信奉神明吗?是谁说的,是那僧人说的,原来我只是怕他。”
    “这面具有点丑。”神秘人说着。
    人皇没有在意,有在脸上添了两笔,“这本身就是张丑陋的嘴脸。”
    “我要在这
    天地中大闹一场,这一次,你敢吗?”
    “魔头有什么不敢,对了,你叫什么?”
    “魔头信奉的人叫盘古,你就叫我半古吧!”
    ......
    半古来到了这个他曾经悲痛的世界,他见证了人类的弱小,却也深知这个种族的潜力,于是他动了恻隐之心,可是越是聪明的种族越是容易被欺骗,因为他们愿意相信别人,所以他们很好掌控。
    “是他来了!”一直没有动静的赵国大地突然响起一声惊呼,平原君一跃冲天,不过一个闪身便出现在半古身前。
    “你是何人。”半古眨了眨眼睛,不明白眼前的家伙为何如此激动。
    然而这冰冷的话语并没有浇灭平原君的疯狂,“千年前我看到您从封印中救走一只祖巫,那时您对我说过一句话,自己的命运应该有自己掌握,为了这句话,我努力了千年。”
    半古歪着头,脑中着实没有对方印象,并非是他健忘,因为对他而言,人只分两种,一种有用,一种无用,前者你可以是任何人,后者谁会在意你是什么人。
    “抱歉,我还有事要做,请你站开一些。”
    平原君连忙点着头退到一边,有信仰的人更加疯狂,因为他们只会在意自己的事情,在新界这些人比比皆是,他们会崇拜在某个人的光环下,却不在意对方是否注意到他。
    另一边,展开鬼面遮的白全虽然修为没有提升,可却像掌控到魑魅魍魉的命门一般,一掌拍下,对方硕大的身躯立刻像一滩烂泥般贴在地面。
    “帝江,还有多久。”
    “半刻钟。”
    蚩尤看到魑魅魍魉败北,一时间心神大乱,他虽然不知对方从何而来的巫族力量,可是那正在幻化的九鼎却让他头皮发麻,那种被封印千年的孤独,没人会愿意再度体验,口中连忙喝道:“众将士听令,全力阻止九鼎运转。”
    刹那间铺天盖地的黑气从七国大地升起,数之不尽的山海大妖在其中怒声咆哮,弥漫的魔气似要将整个苍天都洗礼一番,如此壮观的一幕,纵是连那几名管理者都忍不住退却了半步,然而这些黑气却并非朝他们而来,转眼间化作五道灭世龙卷直奔向白全而去。
    一界之妖的力量,即便他们只是灵身,可同样是毁天灭地的存在,白全眸光一沉,手中黄金剑插入地下,鬼面遮,以鬼遮面,入魔道,群魔引路,森森魔气赫然从大地升腾而起,在这之下封印者众妖魔的肉身,但此刻他们皆是白全的能量源泉。
    世间本无魔,只是神管不了的就成了魔,然而第一个屹立于天地之间的人名为盘古,无人能管,神封他为第一天神,因为管不得,魔称他为第一魔头,因为他是第一个劈天的家伙。
    此刻白全体内无尽的造化之力扭转,以魔王之姿降临世间,仅仅是气息便让无数小鬼慌忙退去,只是那五道漆黑龙卷中也有不惧他的魔王。
    “战神刑天。”
    只见一无头巨人怒冲而来,双乳为眼,肚脐化嘴,手中舞者一把干戚,周身魔气滚动,行走之间风雷大作,此等威势就是天神降
    临都要折了颜面。
    “星神夸父。”
    另一侧又是一冲天巨人奔走在天地之间,手持桃树杖,偌大的脚掌踏的地面一阵颤抖。
    “风伯飞廉。”
    怒卷的涡流将空间撕开条条裂纹,龙卷之中,一鹿身雀首,头生尖角的异兽厉啸而出,周身狂风怒卷,刺耳的风鸣声铺天盖地般蔓延开来。
    “魔星后卿。”
    滚滚怨念化作一股洪流坠下,所过之处草木枯竭,生机骤灭,一具飞尸卷着重重黑气降临此间。
    “遁空银灵子。”
    点点荧光散落在空间之中,一只小虫蒲动双翅,虽然微弱,却带着一股不输前者的浓郁魔气凶凶杀来。
    蚩尤座下五员大将的全力出手,纵然是人皇在世也不敢正面交锋,然而白全已然退无可退,脸上的鬼脸已经凝成了一团,如同融化的墨汁敷在脸上,既然没得选择,那就拼死一战吧!
    然而就在这时那声轻叹再度响起,白全愣神了刹那,在定睛时,五人已然临近身前,手中的兵刃轰然砸下,连忙抄起轩辕剑,那一瞬间,悬在韩国上空的残缺剑刃突然发出一声嗡鸣,随即化作一道流光呼啸而来,光芒闪烁只见,两处残缺相碰,竟是齐丝合缝。
    合二为一的轩辕剑光芒更胜,神迹的光芒冲天而起,白全只觉得全身一阵通透,可脸上的鬼脸却更加黑暗了,一剑横空,六把兵刃同时碰撞在一处,震耳欲聋的炸响声化作滚滚音浪充斥而出,大地立刻四分五裂,千斤重的巨石被肆意的能量风暴卷入空中,不过半息就被碾成沙子扬起。
    白全终究只有六等初阶修为,那里挡得住五大魔将的合力一击,一口鲜血喷出,飞溅在轩辕剑上,诡异的光芒呼啸其间,似在颤抖,好不容易隐匿在光影中的裂纹重新浮现而出。
    “咔嚓。”
    剑灵发出微弱的惨叫声,越来越多的裂纹布满剑身,俨然是到了崩溃的极限,可它仍然在支撑着,因为在他后面是他的主人,宝剑有灵,曾经斩天之用,天未破,剑却断,它没有恨,有的只是不甘。
    白全想要挥出这一剑,可是他的身体已经支撑不住了,干涸的本源再抽不出多余的一丝,就连饕餮汗衫也都停止了运转,只能到这里了吗?,不过也足够了,至少这一次自己努力过,“我终究不是救世主的材料,可我曾经试过,这感觉很爽。”
    他松开了手,既然无法改变,何不坦然的面对死亡,从古至今的大能者面对死亡的不屑一顾,今日白全想尝试一下。
    “罪孽。”
    突然那道声音再次响起,却如同一阵灵魂风暴在白全脑中席卷开来,冥冥之中似有一只手抓住了白全的手腕,那一刻微弱的剑灵兴奋的颤抖起来,来了,那股久违气息,数千年前,在斩出最后一剑之前的那种无畏气势,为剑者,所求不多,只求痛快的斩出一次,那一次斩天他犹豫了,这一次他渴望锋利。
    白全脑中一片空白,只看到自己的手臂不由自主的动了起来,本已经是强弩之末的他,此刻分明感觉到一股强悍的气息降临在他身侧,帮助他挥出未完成的一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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