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宴会,和雷州有头有脸的人物混了个眼熟,还意外的接到了三个邀请。
    第二天,苏和貌似有所思量,一番嘱咐之后,赋予了向炳山和琉冉新的任务,具体内容不得而知,两人随后便离开了雷州城,目的地在哪里连荆玉安都不知道。
    苏和决定先去楼家探探究竟。
    这个家族的背景相对特殊,可以说得上和自己颇有渊源,毕竟嘉州那个李令展,算得上是他和唐刃两兄弟联手解决的。
    考虑到这个要素,苏和不免还担忧此行的安全问题,虽然对方趁此机会狗急跳墙的可能很小,但也不能百分百排除。如果那个高等级的星孛炼神者真的隐于楼家内部,但凡比吴光道强一些,苏和掂量着自己极有可能不是对手。
    小心为上,他还是找荆玉安提前谈听了一些消息。
    楼家几十年前迁移雷州,当时是顶着一个侯爷的爵位而来。楼妃,也就是李令展的生母,入宫便极受先帝宠爱,圣眷甚至高过皇后,国丈楼恭道荫其女福泽,得封领越候,等到他去世,爵位变落到了长子头上,也就是楼家的现任家主,楼正新的父亲楼审一。
    听荆玉安一路说下来,这楼家数代的背景清晰,倒也没有什么异常之处。
    除了当年令展夺嫡失败之后,楼家趁机花大价钱招揽了几名炼气者之外,其他也找不出什么更加严重的作乱迹象。
    苏和想到荆玉安对楼正新那如同损友一般的态度,忍不住出言询问:“此前听你对楼家颇有微词,为何却对楼家之人没有表现出厌而远之的态度?”
    荆玉安坦然笑道:“虽说楼家小恶不断,但终归没有造成大祸,否则就算我顾忌堪院不干涉世俗的规矩,又怎么会容忍他们胡作非为?”
    他叹了口气说道:“我在雷州地位超然,正是这样他们反而把我高高摆起,很少有人敢于以平等身份跟我相交。炼神者也是人,我又活了这么多年,总归也是需要朋友的。楼正新虽然混账了一些,反而对我不同他人,没有那么多拘束。在其他人眼里,恐怕他就是个不知死活的纨绔,可在我感受里,他反而比其他人更鲜活一些……”
    苏和有些好笑,这难道是地方性的“独孤求败”案例?这里不是京城那种炼神者遍地走的地方,荆玉安这身份,时间长了确实有点孤家寡人的味道。
    他问道:“你刚才说楼家没有造成大祸什么意思?”
    荆玉安皱了皱眉说道:“自然是没有做出过那种天理难容的事情,比如草菅人命之类的。有这个为底线,他们平时胡作非为大多数都在欺行霸市、偷逃甚至明抗朝廷税赋之类的层次,还有就是对普通百姓态度骄横,仗势欺人的事情也不少……”
    他眼神有些奇特:
    “就拿楼正新这个人来说,他就喜欢良家妇女这一口,但却从来没有仗着武力强取豪夺的行径。看上人家,多是用砸钱或者凭借身份软磨硬泡,不成也不报复,悻悻然就改了目标。这些年倒着实让他得手了不少,苦主都吃了哑巴亏,最后都是民不举官不究的结局……”
    苏和目瞪口呆,对这楼正新不免刮目相看,虽说要不是背景深厚,换个人软磨硬泡早就被别人打断腿了,但他毕竟没有仗着身份强行下手。
    这些倒是很符合权贵的做派,如果真的不涉及人命,这楼家甚至还显得有些收敛,问道:“当地官府,或者朝廷方面没有就他们这种作为处置过?”
    “怎么没有?伍德早年楼家尚且收敛,李令展一事过后,反而一下子放开了,给人一种自暴自弃的感觉。这些年,楼家因为激起民怨,加上每任刺史上书言及都不会又什么好话,很是被皇帝亲自下旨斥责了几次,甚至前几年,连楼家子弟考取功名朝中任职的权利都被剥夺了。”
    苏和眉头紧锁,楼家这般作为,难道真得是以自污的方式,让皇帝放松警惕,从而保留尘世中的地位?
    在他的视角来看,未必能摆脱涉神的嫌疑,反其道而行之,混淆视听的可能也是有的。
    苏和权衡再三,还是把要去楼家一探究竟的打算告诉了荆玉安,后者显然也有顾虑,强烈要求同行。
    苏和说道:“之前就说过,那炼神者潜伏已久,绝对不会轻易行动,让最终的目的功亏一篑,因此我这一趟危险性并不高。况且那人很可能至少也是五转层次,如果真的潜伏在楼家,加上你咱们也不是对手,倒不如你在外观望,如果我一去不返,立刻通报堪院集中力量下手才是最稳妥的方式!”
    荆玉安仍是满面忧色:“要不还是不要冒险的好!不如我们现在就聚集力量,把岭南地界的天阙成员都召唤到雷州来,左右不过几天的功夫,到时候强行向楼家发难,如果那人真的藏身其中,肯定不会无动于衷!”
    “不妥!”
    苏和摇了摇头:“无凭无据,骤然下手带来的后果只能是人心惶惶!撞上大运还好,如果闹个乌龙,接下来怎么办?对所有有嫌疑的大家族都如法炮制?要是这样的话,不用等星孛来,人们自己就乱了!”
    他坚持独身一人前往会见楼审一,荆玉安劝说不动,只好答应在外照应,慨叹道:“也不知苏兄为何把身边的两位助力派了出去,这紧要关头,要是有他们陪同前往就稳妥得多!我平日里见他俩切磋,修为非同一般,可不是神宫中其他神官能比的……”
    苏和高深莫测地微微一笑:“他俩此行,重要性不亚于现在我这趟楼家一行,如果真能有收获,说不定就此解开谜团一角也说不定!”
    他说到这,突然又想起了另一个问题:
    “荆兄,我此来雷州,打从进入这神宫开始,虽然本人已经露面,但身边的同伴却一直没有示于人前,可有人能够探知这里的消息?比如我带来了哪些人之类的?”
    荆玉安一愣,继而说道:“这神宫既然是供奉本地保护神的所在,出入并无禁止,就算是普通民众,想要供奉香火也是随时都可以的。苏兄的同伴虽然没有公开行动,但神宫中负责日常杂务的人也不少,所谓人多眼杂,恐怕早就不是秘密。”
    苏和点了点头,心想这倒不意外,或许是自己带着三个貌美女子,关系看上去还颇为亲密,让某些人产生了某些误判?
    投其所好,从弱点着手打探消息?
    他冷笑一声,想起了昨晚那个令人神魂颠倒的女子,看来楼家一行事了,少不得还得和她打打交道。
    他不期然心中又冒起了那个身姿妖娆,眼神撩人声音糜软的女子身影,有点心虚:
    好色之徒吗,男人,多少都有点这毛病吧……
    ……
    楼家的庄园称得上壮观。
    听说这雷州城里两大豪族,在府邸规模上不相上下,但慕容家行事低调,建筑风格偏向古朴简洁,在民间看来并不觉得奢华。这楼家可就不一样了,处处散发着奢华的味道,很有暴发户的气质,因此被人指指点点就自然而然了。
    顺着汉白玉铺成的道路台阶,苏和左看右看,像个进了大观园的刘姥姥。实话说,这楼家的气派,比之皇宫也不遑多让,也难怪落得个为富不仁的名声。
    楼正新在家里,和在外面是完全两个人。平日里玩世不恭的嘴脸丝毫看不见,礼节规规矩矩,对答稳重,全然是一个受过良好家教的大家族子弟形象。
    苏和啧啧称奇,对楼家自污的事实,有了更进一步的判断。
    楼家家主楼审一,是个七十多岁,头发花白的老者。从辈分上来说,他是李令展的亲舅舅!
    楼正新只是把苏和带到会客厅的门前,作揖行了个礼便自行退下,只留苏和单独和父亲见面。
    苏和见他虽然行事一丝不苟,但面色上却隐隐有些悲戚的神色,心里揣测,或许是这场对话会涉及楼家诸多只有家主才知道的隐秘,楼正新这是避嫌之举。
    只是没想到一见面,楼审一这个家主立刻就双膝跪地来了个结结实实的五体大礼,这一遭实在出乎意料!
    苏和惊疑之下忘了反应,四下看了看空荡荡的大殿,这才回过神来问道:“侯爷何以如此?在下此来可不是兴师问罪的,您这举动可真让人摸不着头脑了!”
    他赶忙上前扶起了对方,却见楼审一虽然做出了此等折节之事,脸上却没有任何恐惧或者羞惭神色。
    他心里对这个老人的评价高了一层,如果楼家真的和炼神者没有关联的话,结合楼家这些年的自污之举,眼前这个人可是为了家族存续连自尊都舍弃了。
    楼正新不在现场,领路到此时又是那样一副神色,恐怕也是为了给自己的父亲多少留点脸面吧……
    想到此处,苏和心里反倒轻松了不少,他把楼审一扶到主位坐下,自顾自地坐在了下首,这才出言问道:“侯爷,您好像对我这趟雷州之行的目的有所误解,可否细细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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