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尔莎,我要出去一趟,你在这儿坐好,别暴露。"夏黎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悲伤,"想吃啥跟我说,我给你拿。"
    "怎么了,突然死了个娘?"爱尔莎懵了,"看你这副模样要哭出来似的,给我拿个鸡腿和肘子。"
    "妈的倒霉孩子吃就好好吃,别管大人的事儿。"夏黎罕见的硬气了一回,把鸡腿塞进爱尔莎的嘴里,狠狠揉她的脑袋,头也不回的就往外走。身后小姑娘呜呜叫着把鸡腿***,骂咧咧的用纸擦着油腻腻的头发。
    夏黎走出帕特农宫,围着墙转了一圈,果然看见那个熟悉的地方踩出了一个小小的脚印。这个地方是上次他爬上来时句芒告诉他的,每隔五十厘米就有一个小小的坎或者洞,正好能支撑一个人爬到顶,在古代这种坎洞用来搭建棚子,他上次就是在这里一步步爬上去的。
    夏黎顺着这个坑洞爬了上去,一眼就看见了躺在地上数星星的女孩。她平平的躺在地上,手伸到脸旁指着天,一个个的数星星,月光照在她的身上,黑色的影子在脸上跳跃。
    夏黎走过去坐在她的旁边,不知道说什么,只能愣愣的笑了笑,"学姐..."
    "嗳,叫的真甜。"西维因瞥了他一眼,"干嘛?等会儿肯定有你的演讲稿,别让人派无人机找你啊。"
    她的脸上不带任何表情,让人不清楚是不是在开玩笑。瞳孔不带任何色彩,像一谭幽深的大湖。
    "我这不是来陪学姐嘛,找就让他们找呗,反正我又扯不出个花来。"夏黎仰躺下来,"别说我了,学姐你怎么不进去。"
    "你总是这么不让人省心,真不知道你是个孩子还是你真是没心没肺。"西维因把手放下,半直着身,戳戳他的脑门,"知不知道多少人为了你跑东跑西啊——"
    她的手指软软的,力道很轻,戳在夏黎的眉心更像是在调情。夏黎只感觉到一股好闻的清冷香味儿扑了上来,然后变成了小小的精灵在他脑门上蹦跳。
    "别闹,"他打开小学姐的手,"学姐你这么戳就像是东夏古代的水刑似的,很恐怖的。"
    "熊孩子。"西维因老大姐似的哼了一声,"你也不觉得奇怪呀?"
    "奇怪啥?我觉得学姐就挺奇怪的,大晚上的凉风习习,跑房顶数星星。"夏黎搞怪的说,"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
    远处忽然刮来了一阵风,凉凉的又有些特别的温暖。夏黎打了个冷颤,偏头看向西维因。她还是那副表情,只是嘴角微微上扬一下。
    "其实有时候没心没肺的也挺好,起码活的开心自在。"西维因拍拍他的肚子,"说你呢,别猪似的哼哼。"
    "那学姐也没心没肺呗。"夏黎语气轻松,"干嘛摆这么一副样子一个人躺在房顶上数星星,一点都不酷。"
    "那怎么样才酷?"
    "学姐认为怎么样才酷?"夏黎把皮球又踢了回去。
    "活着才酷。"西维因说,片刻后她又躺下了,"死了就什么都不是了。"
    "学姐......原来你怕死啊?"夏黎愣住了,讷讷的说。
    "废话,谁不怕死啊?只有不要命的才不怕死。"西维因说,"就跟在你屁股后面的那群人才不怕死。"
    我屁股后面?夏黎挠了挠头,往后看了一眼,心说我后面也没人呀,他后面还能有什么人。难道这句话还有什么深层次的含义?学姐在暗示他什么?他又扭过头呆愣愣的想着,空气中好像还流窜着那股清冷的香味。
    "就是那群给你擦屁股的人啊,别说师弟你都没察觉过,那可不是天真而是傻逼了。"西维因说,"那个长腿刺客是他们解决的,不然那个女人能心甘情愿的待在小黑屋里整整几个月吗?机场遭到埋伏的时候也是他们帮你解决的,不然你以为那么大的问题为什么连个新闻都没有,然后还有很多事啊很多事,包括你最近一场任务,你权能戳坏的那栋楼也被买下来了,商场里的枪击也被掩埋下来了,总之一切事那剩下的一半他们都给你做完啦。"
    "谁啊?这么好?"夏黎愣住了。记忆里确实很多事他都只做了一半,就拿最近的那次任务来说吧,他解决完阿萨辛的几位刺客后半点现场都没处理过,死掉的人就那么躺着,枪械扔在地上随处可见,楼道角落里还有一束玫瑰花。顶层也被权能长矛捅成了蜂窝,摇摇欲坠。那时候他居然把现场整理课上教的东西忘的一干二净,可还是一点问题都没出过...他这个最高位,果然过得跟公主一样惬意。
    "傻子呗。"西维因撇了撇嘴,"我就是怕死,所以听说要写遗书我就跑出来了,怎么?不行啊?"
    "我也怕死。"夏黎说,"没啥丢人的,又不是中二少年,天天嚷着要逆天要打破这个不公的世界要喊错的不是我是这个世界,那些都太假了,离我们太远。"
    "是吗?"西维因有些惊讶,"那你还要留在伦敦。"
    "可能是有些事会比害怕还重要吧?"夏黎语气有些不确定,"有些事逃跑了,会后悔一辈子吧?"
    一只冰冰凉凉的小手抚在了他的额头上,软软的让人精神一震,摸索着好像是在试探额头上的温度。西维因抬着脑袋,平行在夏黎眼前瞪着他。
    "干...干嘛呀学姐?"夏黎一瞬间有些惊慌,难道说...这种剧情发展怎么看怎么微妙。夏黎一瞬间全身肌肉绷紧,眼睛眨了又眨,不知道该闭眼还是该睁着。
    "如果死了呢?"西维因说,"死了就连后悔都不能了,还不如后悔呢。"
    "可是后悔也不好吧?不是有什么什么哲学家说过后悔是毒药嘛?这种事总能跟毒药一样疼,等到你夜深人静一个人的时候悄然发作,疼的你死去活来又无可奈何。"夏黎翻了个身,脸看着西维因,"其实我来伦敦的那几天也蛮后悔自己趟进了这种浑水里的,不过等到认识了学姐啊,苏拉教授以后就不一样了。"
    他说这话时刻意忽略了涅伽尔,好像不经意一样。风吹过帕特农宫上的浮雕,发出渗人的奸笑。天气有些变了,月亮消失不见,云和雾都盖着天,带着细细的微风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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