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西亚研究所所研究的东西,就是‘仪轨’。
    仪轨,顾名思义,礼法规矩也,放在祭祀的事情上,就代表着祭祀的标准。
    在古代,人们发明出仪轨是为了与鬼神沟通,通过一次又一次的尝试,将标准定下,让后人能够更加容易的与鬼神进行沟通。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些发明出仪轨的人可以说是变态……”
    在莎莎阅读资料的时候,恩佐忍不住想起了自己研究所里的一个研究员提到过的话语,面色有些复杂。
    经过一次又一次的试错,只为了掌握一个鬼神的喜好与厌恶,哪怕有不少人为之牺牲,但这也改变不了他们像是跟踪狂一样的变态行径。
    听到这个说法的那一刻,莎莎整个人都震惊了,就连目光都忍不住移向恩佐。
    有一说一,确实如此。
    收集与想要沟通的鬼神有缘之物,如毛发、血液、曾用之器物,然后通过不断试错,逐渐掌握对方的好恶,再通过利用这些信息让对方能够倾听自己的述说,完成自己的愿望……这不妥妥的跟踪狂吗?
    “当然,这只是戏言,不必太过放在心上。”恩佐从回忆中挣脱,看到莎莎的震惊表情,安慰道。
    可是,怎么可能不放在心上?
    莎莎觉得,自己以后只要想起‘仪轨’或‘仪式’这两个词,第一反应肯定就是‘一群跟踪狂’了。
    连续吸了好几口气,小姑娘才把自己激动的情绪压制下去。
    直到她在资料里看到几个熟悉的字眼,才完全恢复冷静。
    “‘开始’……仪式?”
    双臂环抱坐在一旁的恩佐突然停下了点击胳膊的食指,眯起了眼睛:“莎莎,你确定吗?”
    “我……我不知道。”小姑娘茫然摇头。
    她虽然是秘法系的学生,可是今年才入学,连一节课都没上,仅有的秘法知识都是从李鲤、约翰和恩佐那里得知的。
    恩佐站起来,走到莎莎身后,俯身观看那份资料。
    “在我们的文化里,‘a’作为文化符号,具有两个含义,一个是‘开始’,另一个则是‘领袖’,所以在阿尔法教中,‘开始’这个仪式是最为顶尖的仪式。”
    恩佐捏着下巴,一边思考,一边讲述:“他们的领袖在此之前被暴君打爆了身体,阿尔法教随之沉寂,按理来说,他们教会内部应该出现混乱,而不是彻底沉寂下去,可是现在真的出现了这种情况,也就意味着,他们并没有完全失去他们的领袖——那个人还活着,至少不是处于浑浑噩噩的状态,应当保持着清醒!”
    作为约翰和李鲤的朋友,恩佐怎么可能不知道阿尔法教主被暴君打得身体破碎,只有一个灵魂逃脱的事情?
    他原本以为阿尔法教主至少灵魂陷入了沉睡,却没想到竟然没有。
    是暴君手下留情了?还是阿尔法教主已经成为了半神?
    就在这时,恩佐突然想起一件事,急忙说道:“对了,阿尔法……不,‘他们’的领袖是一个拥有‘凡有言及,必有知悉’能力的人,所以无论什么时候,莎莎你都不要明确提到那个人的身份,可以用指代,但切忌不可以使用能够指出那个人身份的称呼,连‘阿尔法教’这个词都不能用上,明白了吗?”
    莎莎先是惊讶,随即认真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恩佐放松下来,说道:“话归正题,有一件事你必须要知道,那就是阿尔法教实际上并不存在一个信仰的邪神,他们信仰的是一个概念,‘阿尔法’!那群邪教徒所信仰的‘阿尔法’既是‘开始’,也是‘领袖’,他们坚信自己会是一个大集团的创始人,会是一个国家的建国者,会是一个学说的创立者,同时,他们也坚信自己会成为世界的领袖,所以,他们需要力量。
    “既然需要力量,可是,力量从哪里来?”
    莎莎立即反应过来:“仪式!”
    嘴角一勾,恩佐露出一个冷笑:“是的,‘仪式’!”
    古时候,为什么会有人想要与鬼神沟通?
    因为他们有所求,想要从鬼神那里获得凡世难以获取的事物。
    掌握金钱和权势几乎可以得到一切,可是,唯有几种东西无法得到——真挚的情感、寿命和力量。
    “说到这里,你应该也猜到了,阿尔法教的创立者是一群聪明人,他们成功从世间繁多的仪轨之中寻找到了一个不通过祭祀神灵也能获取力量的方法,也有可能是他们自己创造出了那个方法,因为阿尔法教的创立发生得太隐秘,谁也不知道事实究竟如何。”恩佐摊了下手,面色变得凝重,“阿尔法教是最近十几年才出现的组织,我有理由可以怀疑,他们仪式的源头是‘克莱蒙人体炼成’。”
    “那不是……”莎莎顿时想起了之前发生的那件事。
    恩佐沉重地点了下头:“是的,阿尔法教的出现或许能够与古炼金术研讨会扯上一些关系!”
    说到这里,恩佐又把话题扯了回去:“话题扯远了,‘开始’是一个通过汲取作为祭品的人的精神力量,来增强阿尔法教徒力量的仪轨,而这个祭品可以是那个从一开始就被选定为祭品的女人,也可以是你!”
    “我?”莎莎眨了眨眼睛,“怎么可能会是我呢?”
    恩佐知道莎莎会这么问,笑道:“你在知道这件事情之后,内心是一种什么感觉?”
    唇齿微张,莎莎心底翻起了惊涛骇浪。
    她清楚恩佐指的是什么,指的是她在知晓那些信息之后,如何看待那个女人和那些可能是她家人的人身上发生的事情。
    “我是……怜悯,然后,愤怒……”莎莎的声音越说越小。
    现在的她,似乎能够理解为什么李鲤不想参与到这件事情之中来了。
    可如果是那样的话,他为什么一开始不和她说清楚?非要装作冷漠来气她?
    恩佐伸出右手食指,在桌上画了一个圆,“阿尔法教徒把那个女人的家人杀死,用他们的灵魂作为沟通的节点,在他们死后,那个女人就成了唯一能够与他们产生关联的人,所以阿尔法教派她去纵火,当她离开自己居住的地方,到达那个商场的时候,她的煎熬、悔恨和疯狂就成为了一道桥梁,因为她的所思所想都与自己的家人有关,那些负面情绪会让她倍感怀念自己的家人,从那个时候开始,‘开始’仪式就已经在向阿尔法教徒输送力量了。
    “当她身上发生的事情被查清,当这件事情被公之于众,铺天盖地的非议和怜悯会向她压下,让她的精神彻底崩溃,仪式就算是彻底完成了,从此以后,她将会成为阿尔法教的又一个力量之源,即便她死亡,只要与这件事情有关的信息还流传在世界上,浏览这些信息的人产生情绪时,就会给阿尔法教徒提供力量。”
    说着,恩佐面色相当复杂。
    “一个人的精神力量是微弱的,由他的灵魂衍生出来的情绪力量更是微弱得不得了,可是把千千万万人的情绪力量收集起来呢?正所谓,聚沙成塔,水滴石穿,这股强大的力量足以让人疯狂。”
    而阿尔法教徒,正是为之疯狂之人。
    到了这个时候,莎莎总算是能够理解自己堂哥的那句话。
    ‘他们是邪教徒’!
    ——是的,阿尔法教徒是邪教徒!
    邪教徒不会拥有怜悯,他们有的只是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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