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有了解答,他失约,是因为俞霏霏,他最近对我的好,是因为他在弥补。
    以为自己不会哭的,但我还是哭了,他上前忽然抱着我,我不看他的表情,但他的声音里却夹杂着慌乱和难过:“小汐,我错了,我们重新开始……”
    他说不下去了,我不让他说下去,我任由他抱着,认识了自己的可悲,反倒是平静了:“从未开始过,又哪来的重新开始?结束了,我说过,若分手,我必定不缠着你,你自由了,不用再将就你的感情了,我祝你和你心爱的女人……”
    他的身体在发抖:“不,你给我一次机会,我现在才发现我是爱你的……”
    他不说“爱”还好,他一说“爱”,我全身都在疼,心肝脾肺肾绞着疼,我再也无法欺骗我的容忍度,我一刻也没办法呆在他的怀里,他让我觉得肮脏无比,我挣扎着推他,我先是冷声让他放开我,他不放,抱得更紧了,我便使劲抽出我的右手,朝着他的脸,狠狠一巴掌扇了过去。
    那一巴掌很重,他脸上有着清晰的巴掌印。
    他愣了,俞霏霏愣了,我却笑了,脸上挂着泪,冷冷的笑:“吴奈,我若再喜欢你,不得好死。”
    当时他是什么表情呢?脸色苍白的看着我,身体摇摇欲坠,他哭了……
    2010年1月,他在我新家客厅里,再次哭得像个孩子,他用了将近八年时间守在我身边,不交女朋友,和女人保持距离,远远看着我和其他男人旁若无人的谈着恋爱,拥抱着,亲吻着,却也只能远远的看着,只因有错在先的那个人是他。
    他一定以为,总有一天我会原谅他,但8年了,我始终避谈我和他之间的感情,他不会不明白,有些事,有些人回不去了。
    我会结婚,他有过这样的心理预期,但现实来临时,他只觉得残忍,我也觉得残忍。
    心里跳动,不安息的火花,在今夜被我亲手葬身在了程岩身下,永远的熄灭了。
    他看着我身后的程岩,看着我,他在悲痛中,一字字哽咽道:“你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
    他说:“小汐,子初和阿笙已经离散了,我们不能。我错了,你打我,骂我,随便你怎么对我都可以,但不要这么对待我。”
    他说:“我们忘了过去,离开这里好不好?”
    他拉着我的手,我从未见他这么哭过,脸上都是泪,我看了,心里酸酸的,但我丈夫却搂住了我的肩,程岩什么都没说,但我忽然清醒了,我已嫁了,嫁给了这个男人。
    开弓没有回头箭。
    “已经迟了。”2010年1月22日深夜,我说了这么一句话,吴奈手松了。
    我在30岁那年,匆匆把自己给嫁了,也确实是累了。
    什么是爱?我所看到的爱尽是伤痛,子初和阿笙就是活生生的例子,我不愿再重蹈覆辙。
    婚后,我也确实是定了心性,想好好经营我的家,我和程岩之间可以没有爱情,但奔着利益而来,纵使有朝一日双亲不在,想必他也会忌惮我手中持有的股权,不敢轻易抛弃我。
    谁能想到,新婚还没过去,我就已经开始为将来打算,为程岩有可能提出离婚未雨绸缪了。
    程岩是穷小子,我是千金大小姐,人人都说他攀高枝,但我们每次外出,他对我的体贴,我回敬给他的微笑,都会让人疑惑不已。
    或许,这一切都是因为真爱的力量吧?
    我看到“真爱”之类的新闻,总会忍不住发笑,但我们外出亲密却并非是全然作假。
    婚后生活不像电视狗血剧,程岩没有外出鬼混,没有把我晾在家里,和其她女人逢场作戏,没有事情的时候,会邀上我一起外出散步,聚餐,打球……
    最初,石涛听说我已结婚,说了这样一番话:“你如果不是唐家千金,程岩何至于娶你?”
    我觉得这话有问题了,笑着对石涛说:“我若不是唐家女儿,又怎么能在30岁这一年,前一秒想结婚了,后一秒就有人愿意娶我呢?”
    “吴奈就愿意。”
    这话石涛说的快,说完后,石涛自己都后悔了,我情绪不受影响,婚后似乎看淡了许多事情,我不是傻子,再加上程岩说的那么明白,我嫁的也明白。我要一场没有负担的婚姻,程岩要唐氏,一个能带出去的妻子,互取所需,这并不冲突。
    在这世上,并非每对夫妻结合都是因为爱情,因为爱情走到一起夫妻,也并非能够牵手到老,诱惑太多,每个人都有着属于的欲望,真实一点并没有错,至少在我看来,不是大错。
    “对你来说,什么才是大错?”程岩问我。
    我笑着不答,因为我想到了吴奈和俞霏霏。
    我从未否认,程岩是一个好丈夫,至少婚后四年是这样的,床笫之欢,他吻我必定是饱含温柔,我对他的身体从抗拒,到最后的熟悉,其实完全是遵循了人性使然。
    任何一件东西用久了,总会顺手熟悉的。
    吃早餐,程岩看报纸的时候,顺口对我说:“你有时候就是太理智了。”
    我问他:“理智不好吗?”
    “很难界定,我可不希望我妻子有一天会看破红尘。”真难得,这个人竟然会开玩笑。
    当然,不苟言笑的程岩偶尔也有高兴的时候,下班回来抱着我在客厅里转圈。出现这种情况,通常是他又为唐氏签下一笔大合同。
    我也不是生性冷漠的人,既然嫁了,就要尽好妻子的义务和职责,多么可笑的一件事,我为了吴奈练就的一手好厨艺,却尽数为了另外一个男人消磨在厨房里四年之久。
    我一直希望有个家,有个可以等我回家的男人,吴奈没有给我,但程岩给了。
    他把丈夫的角色扮演的无微不至,我把妻子的角色发挥的淋漓尽致。2013年,我和他结婚三年,在这三年里,我们没要过孩子,起初是他不要,说不急。
    挺好的,因为我也不急。但若他喜欢孩子,想来我是不会拒绝的。
    书房有一个保险柜是专门属于程岩的,他以为我不知,其实很多事情我都是知道的,保险柜里被他安放着一块摔碎的女式手表,便宜货,不值钱。
    我在暖人的春天里,坐在花园的遮阳伞下,偶尔会想到这块女式手表,从很久以前,我就知道我嫁的这个男人心里住着一个女人,可这并不影响我嫁给他。
    精神世界太飘渺,我没办法掌控程岩的爱恨喜悲,同样他也没有办法掌控我的,但他却极贪恋我的身体。
    那天他喝了酒,欢爱睡去,梦里呢喃着“胡蝶”这个名字,我静静的看着他,然后起床,把床留给了他。
    我去了子初家,我记忆中惊才绝艳的男人自从阿笙离开后,他已很少笑了,听说我要来,大半夜在门口等着,地上散落着烟蒂,见我下车,一句话也不说,只默默地朝前走着,不问我为什么过来,不问我是否发生了什么事?
    他对周围很多事都丧失了好奇心和求知欲,真正变成了一只集团机器,没日没夜的工作着,不知疲倦。
    我在他家客厅里放了很多碟片,每次过来,或哭或笑,我也只能跟随着剧情哭一哭了,生活中我已很少哭泣。
    我若哭,子初会在我哭完之后,随口问我一句:“要喝酒吗?”
    我和子初也有喝醉的时候,一次我靠着他的肩,轻声问他:“听说男人喝了酒,有时候意识和身体不同步,他可能爱着你,却可以跟别的女人上~床,你也会这样吗?”
    男子笑了,但眸子却宛如一片死寂的深海,把问题丢给我:“你会酒后乱性吗?”
    我忽然不说话了,我没醉,却可以在还念着吴奈的情况下,把身体给了程岩,其实我跟那些酒后乱性的人有什么区别?
    子初说:“小汐,很多时候快乐不是别人给予的,需要自己去寻找,去释怀。”
    “现下你这么劝我,那你呢?你的快乐又在哪里呢?”
    这一次,他连笑容都没有了,很久之后,他说:“你相信吗?只要一日没找到她,我就会茫茫无期的一直等下去。”
    “我信。”
    但他却扯了扯唇,似是自嘲:“可我现在已经开始不相信自己了,马上就要2013年了,多怕还要再等上另外一个六年。”
    我忽然明白,子初也好,我也好,外表再如何的衣着光鲜,但精神世界却是无比空虚。
    天亮,回家。
    程岩还在睡,我做好了早餐,在他下楼时,变成了一个健忘的人,微微含笑:“早。”
    “早。”
    程岩喜欢和我相处,他虽然什么都不说,但我能感觉到,因为和我在一起没压力,我也不会唠叨个没玩,更不会对他的行踪管东管西。
    我知道,若我不提出离婚,他会一直和我在一起,哪怕他心中还惦记着他的初恋。
    是的,那个叫胡蝶的女人是他的初恋,这些是父亲告诉我的,在我和他结婚第三天回门,父亲把我叫到了书房,交给我一份资料:“有些事情你有必要知道,我之所以欣赏程岩,是觉得他值得你托付终身,他只谈过一次恋爱,后来女朋友选择了别人,他就一直没谈,把心思全都投注在了事业上,私生活干净的很。”
    我表面没说什么,但心里却想叹气,只谈过一次,后面再也没谈,这才是最可怕的,比花心的人还可怕,比如说子初,一场爱情耗干了所有的力气,所以只闻爱,便觉累。
    是不是每个男人都会对初恋念念不忘?程岩照顾胡蝶饮食起居长达一年,我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这件事,彼时觉察到程岩的心在荡漾,回到家也是疲惫的时候居多。也对,把热情都给了另外一个女人,也难怪。
    对性事,我却是愈发冷淡起来,他觉察到,有时候会抱着我:“怎么了?”
    我是一个生性有洁癖的人,我可以容许他精神出轨,却绝不允许他从胡蝶那里带着一副淡香扑鼻的身体回来跟我做~爱。
    我从不擦香水,先是吴奈,后是程岩,似是一场劫。
    有一次我和程岩出席商业聚餐,在那里竟遇到了俞霏霏,真是意外,我更意外这么多年过去了,她竟然还记得我,但我……已不记得她。
    她的丈夫是一个典型的富二代,家里小有资产,但还称不上是大公司,吃的略胖。盯着人看不礼貌,我收回了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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