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荼茉狡黠一笑,从背后掏出一张燃了一半的传音符,说道:“这下你可赖不了我了,穷奇,你听见了吧?”
    白泽试图挽回,在传音符燃烬前叫嚷着:“穷奇,刚刚那不是我说的,是荼茉她装作我,我可没有那个意思……”
    荼茉吹了吹手上的灰,拍拍手,说道:“这今儿呢,算我扳回一局。白泽,你就好好守着扶桑树吧你,哦对了,还要在这里等着穷奇哦。”
    荼茉冲着白泽眨眨眼,又继续说道:“我呢,先去朝安城听书咯。”
    荼茉还没出祈清天,便撞上了涂星璇。
    涂星璇板着脸,问道:“你要去哪?”
    “主人……朝安城那个火热的说书人出了新故事,我想去听一听……”
    “嗯,听一听,顺便再丢个几两银子?两个星期前听书花了五十文,被偷了二十两,一个月前勾栏听曲,丢了三十两,四十天前……”
    “停停停,对不起主人,我不去了还不行嘛。”
    涂星璇丢给荼茉一袋银子,说道:“这里有五十两,去玩吧。”
    荼茉有些惊喜,一顿马屁后便去了朝安城。
    虽然作为涂星璇的神侍,陪他度过了漫长的岁月,眼睁睁地看着从前的亲友一个个离去,这滋味并不好受。但好在她学会了将过往看淡,每日该思考的是如何去过好每一天。
    所以,明日见,至于为什么,因为荼茉相信,明天会更好。
    三、为神者
    自涂星璇记事起,临景便给他制定了各类规矩,例如每日需得修炼满八个时辰,而裴月是临景身边的神侍,她的任务是监督涂星璇,或者处理二海四城的各个事务。
    裴月对外人一直是冷着脸,但对着涂星璇,总是喋喋不休地说个不停,不过是这样不好,那样不行,或者拉着他讲往事。
    但如果换作临景,相比之下,他更愿意是裴月在念叨。
    临景总是面无表情地给他说教,若单是如此,他也不会这般讨厌,只是因为临景与他生了一张一模一样的脸。涂星璇很讨厌看着自己的脸说出这些话来。
    他说,神不该有感情,感情是左右他抉择的元凶,是他治理之道上的绊脚石。即便年岁再漫长,也不该觉得孤独,那是人会有的情绪,而他只要秉持着神者的姿态,为世间降下福祸。
    涂星璇知道临景骗人了,因为他发现了临景和那些个凡人一样,泛滥着名为“爱”的感情。
    临景爱裴月。
    但他从不说,裴月也不知。
    四千年前的外来灾祸打得二海四城束手无策,一时间冤魂遍野,涂星璇知道,若他不出手,二海四城必将毁于一旦。所以他露出真身,准备奋力抵抗。
    临景却擦身而过,对他说道:“应星,二海四城之所以能够运转,是因为扶桑树,他是初代神的身躯化成,而历代神也都会长眠于此,我想,此刻是我出手,而非你。”
    “若你思念,那便对着扶桑树许愿,总有一日会见到花开的。”
    涂星璇看过了,扶桑树确实比往日高大了许多,二海四城也顺利渡过那道坎。
    可他怀念了。
    从前嫌弃,但真的别离后,只有不舍。
    涂星璇许愿临景回来,可他不曾再见扶桑花开。即便是见到了他的神识,那时涂星璇才真正明白,临景不会回来了。
    一代神的陨落成就另一代神的崛起。
    涂星璇自那场战结束后,虽然缺失了一部分记忆,但依旧以着子鼠宫宫主的身份操持后事,他亲手终结了祈清十二宫统领的时代,那个被后世称作“月幕时代”的日子。
    祈清天也不再是众人心目中的圣地,它被二海四城领导者联合起来命令禁止。
    后来的几百年,那些灵能低微的修士不再修习,而是开发起新的能源,在几百年间突飞猛进,造就了全新的时代,科技高速发展,一度与灵能相提并论。
    只是关于二者的争议依旧是二海四城的热点。
    涂星璇花了些功夫才渐渐淡出人们的视线,而到了这个时间点,神是否存在已经成了传说,有人在不断证实,但屡屡碰壁。
    百年后,祈清天。
    楚云舟环顾四周,心上疑惑,却依旧继续前进。
    “这祈清天虽为禁地,却有着一股烟火气,大概是有人住在这里。”
    他抬头望了望,却是有股力量在勾引他去到中心点,隐约可以瞧见,那里长了颗参天大树,奇妙的是,那树像是长在云层里一般。
    楚云舟想着来都来了,不如看看去。
    “扶桑树。”楚云舟的视线完全被这颗充盈着灵气的巨树所吸引,不自觉将手搭在树干上,脑海中倏然闪过几帧模糊的画面,似是有阵电流从身体划过。
    楚云舟松开手,捂着胸口大口喘气,他没发觉,眼泪从脸颊划过。
    “不请自来,当杀。”
    楚云舟转过身,只见那声音的源头是个少年,束着高马尾,穿着绀蓝色圆领袍。他看见那少年面上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直勾勾地盯着扶桑树。
    楚云舟疑惑,回头再看那扶桑树,已是开满了花,风吹落的花瓣如同一阵雨,而他站在树下,便是幅画。
    那少年大喝道:“荼茉!”
    一个灵动活泼的少女出现在他身边,问:“怎么了,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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