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同学的解决办法是没有办法,对方认为建常平仓这个举动挺好的,就是遇上连年歉收容易反噬,所以建议好好祭祀,让老天爷不要让某地连年饥荒。
    陆瑶看得大乐,把试卷封条一摘,发现还是个熟人——洗女。
    洗女在去年十一月末被她派去了扈季丛手下当教书先生,为期一个月,一个月后陆瑶又派了另一位优者去和她换班。
    虽然离开了妇好书院一个月,但是人家也不是把时间白白浪费在扈季丛那里,人家是带了书过去的,一边教扈季丛基础的识字,连带替扈季丛当信件翻译,自己也不忘自学,进步得很快。
    从去年九月十五开始,除了不在妇好书院的那一次,其余的每一次月评,洗女都是最高级的优者,拿最高的工资。
    再加上她出的那趟差,赚了不少外快,一开始她养三个“儿子”还要缩衣减食,等出完差回来,手头就重新阔了起来。
    如今春考她又表现不凡,虽然陆瑶一早就把她放在重点培养的名单上,但是她的表现还是一再叫陆瑶欣喜。
    而且虽然洗女自己不说,但是王夫人身边多少眼光毒辣的人才啊,肉眼猜个年龄还不是小意思,早就看出来她年纪绝对不到十八了。
    别的不说,洗女这个小聪明,别的地方处处透着机灵,偏偏有一点犯了傻——别的已婚妇女在霍家庄养了两三个月,营养赶上来之后都开始来月事了,她这个“已婚妇女”吃饱了饭光脸上挂肉,却不来月事。
    王夫人私底下和陆瑶透露过,据她和她手下眼光最毒辣,认人经验最丰富的嬷嬷估计,洗女的岁数说不定还不满十六。
    越是年轻,可塑性越高。陆瑶对洗女的聪慧感到惊喜。
    春考的卷子不多,陆瑶和王夫人改得很快,第二天,成绩就出来了。
    这次春考总共三个通过名额,洗女的成绩位列第二。
    一时间,通过春考的三人成为妇好书院里的明星,人人围绕在她们身边询问经验,她们也并不藏私,将自己的经验一一告诉。
    因为考完之后,陆瑶便立即宣布了新的消息:通过春考还只是第一步,在这一步只是代表她们有了自己的田,她们的学习还没有结束,日后等待她们的还有入学满一年的秋考,还有入学三年后的毕业考。
    秋考会将她们划分到不同的专精科目上,毕业考则直接关系到她们以后会被分配去做什么。
    如果说春考是为她们当中最优秀者初步提供养活自己的资源的话,那最后的毕业考则直接决定她们的未来了。
    而最幸运的地方还在于,她们是最初的一批学生,如果日后有什么新的东西要建立,她们将占据最初的优势。
    只要身处妇好书院,谁都能看得出,这是一个对女子而言最大的崛起机会,这么多年来,什么时候女子有过脱离父兄自己占领田产的?
    可是现在,妇好书院给了她们这个机会。
    田产都已经是小道了,更重要的,是读书识字的机会。
    会读书,就意味至少有做小吏的机会。
    以往的社会给不了女子太多登堂入室建功立业的机会,但是霍家庄已经为她们指出了一条明路,更为她们树立起了一个最大的榜样:王夫人。
    王夫人都能做义军首领了,那她们为何不能像男子一样建功立业?
    她们能从诸多流民弱肉强食的生存法则里生存下来,绝对不缺乏向上爬的野心和蓬勃的欲.望,一旦有了机会,那是誓死都要抓住的。
    女人从来也不傻,她们只是没有那个机会。
    毕竟,人言可畏。
    可是现在,有人已经在前面撑起了那个会被人攻击的旗面,她们只用跟在后面,用自己的力量奋力拼杀,奋力争取。
    有这么多关卡和奖励等在前面,她们又焉能不努力,焉能不兴奋?
    五月,当陆瑶忙于和王夫人一起将诸多经史书籍“翻译”成简体字的时候,一份小小的礼物被悄然放到了她的书案上。
    “这纸?”陆瑶回到自己的书房,就发现铺在自己书案上那好大的一张纸。
    天知道,她已经盼这种大张的纸盼了多久了!每天只能用毛笔小心翼翼在一尺见方的小小尺牍上写字,写完了也得小心捧着护着,不然一不留神,它就碎了。
    陆瑶每天捧着尺牍抄书都抄的心碎,无比想念现代工艺下的普通纸张,再不然,中世纪的平纸也行啊。
    但是想归想,陆瑶还是只能捧着尺牍工作。
    俗话说得好,公欲利其事,必先利其器,搞文化没有好纸怎么行!
    陆瑶盼了这么久,如今,这以纤维坚韧的竹子制的大张且坚韧的纸终于出现在了她案上,陆瑶简直要喜极而泣。
    “霍升呢!快叫他进来,我要重重赏他!”陆瑶大手一挥,就吩咐身边的阿茉道。
    外面的霍升早就等着这一句了,闻言不用阿茉到处找,自己就出现在了阿茉面前。
    “快快快,女君要赏你呢。”阿茉招手。
    霍升连忙清清嗓子,顺了顺自己的衣袖领子,乐颠颠地进书房去了。
    “你做得很好,阿茉,等下替我吩咐周妈妈,拿百金给霍升。”
    “百.百金!!”霍升惊呆了,这,这可是百金啊!即使在如今这乱世,也够换他几十副身家了!
    “女君啊,您这,是不是要问问夫人啊?”霍升犹豫了再犹豫,还是忍痛提醒陆瑶。
    也不是他视钱财如粪土,而是实在担心到时候陆瑶把钱拿给了他,王夫人反而怪他故意诓小主人的钱。
    这可是百金啊!
    能在外面买好几个大庄子了!
    他赚几辈子的钱都赚不到这么多的钱!
    不行,再多钱也不能被蒙了心。
    霍升忍着滴血的心继续道:“百金这数目实在太大,为霍家研究新纸是我分内之事,能完成女君的交代,更是我霍升的荣幸,况且这竹纸被造出来,都是多亏了女君当时的建议,我不过是按照您的命令做出来的,霍升不敢受此厚赏,请女君另行赏赐吧。”
    “霍管事别怕,这些小事,母亲都是同意了的。这百金你尽管收下,这是你不辞辛苦,革新工艺应得的奖励。”陆瑶看着霍升既纠结又坚定的眼神,脸色更是缓和,“更何况,我这里还有其他任务交给你呢,你能者多劳,当然要多多犒赏。”
    霍升听完,一抬头,对上陆瑶越发柔和的目光,不知怎么,他眼皮一跳。
    果不其然,接着,陆瑶就道:“霍管事你既然能以竹子研究出竹纸,能力不凡,我有意扩大家里的造纸坊,日后以此为货,广售全国。既是要广售全国,那必然得培养大批造纸工匠,这技艺传授之事,还有原料选用.工序把关.新坊建造之事等等,都要麻烦霍管事你了。霍管事你能者多劳,可要多多担待啊。”
    霍升顿时眼前一黑。
    作者有话要说:陆瑶:第一步基础打好,准备芜湖起飞~
    *常平仓:汉代皇帝为了减少运粮损耗在各郡设置的一种官府粮仓,丰收时收粮,饥荒时放粮,用以调控市面粮食价格,是古人开创的国家调控粮食价格的一项重要先进制度,对现代仍有很大的指导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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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3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南帝二年四月十三,汝南郡太守府门口站满了部曲家将。
    而太守府内的大堂之中,宾客满席,但是却人人愁眉苦脸。
    席上没有人说话,一股死寂的气息挤压着堂内的空间。
    忽然,一直沉默陈光的哥哥陈固把手往席上一拍,望向陈家的支柱陈光:“接下来如何是好,阿光你倒是说句话呀!”
    坐在大堂上首的陈光目光沉郁,扫过堂内一个个目光躲闪.心思不定的豪族代表们,重重地冷哼一声:“我知道你们的心思,一个个都觉得我陈家已经不行了,都准备抱着家小投靠流民帅是吧?”
    刘家人小声道:“太守这是说得什么话,我们汝南豪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再怎么样,我们也不能背弃我们本来的立场,忍辱去降一群外地来的蛮人啊。您多虑了。”
    另一家人也道:“是啊,您多虑了。我们这不是在等您拿句话嘛。这仗接下来怎么打,派谁打,都等着您发话呢。咱们这一家家的,办起事来没头没脑,真正办事还是要等您发号施令啊,没有您的命令啊,咱们这群蠢人,是真不知道该把劲往哪处使了。”
    其余几家大小豪族们的人也纷纷附和,自打耳光向陈光表忠心,一个个都说得恨不得把自己个儿的心剖出来给陈光看看了。
    陈光等这群人一个一个地表完忠心,也不说自己信没信,只是不阴不阳道:“我不管你们有没有私底下找那群流民联系,我只提醒你们一件事——狡兔死,走狗烹。”
    “你们若是同我一心全力抵抗流民帅,我们还能有几分胜的可能,即使是惨胜,只要我们手底下的人还在,家里的田业还在,养个十年八年,总还能过以前的日子。”
    “呵,若是有人趁这种时候暗中给咱们捅刀子,咱们必输,到时候输了的人家自然是一个人都留不下,可投靠流民的人家,你猜那群流民没了我们这些对手,接下来会对你怎么样?是把你好好供起来吗?还有我们这些威胁人家都不一定对你有好脸色,等没了我们的威胁,哼,我就带着陈家一千两百口人在下面等你们下来陪我!”
    说完,陈光一甩袖子,进了内堂,只留下外堂上一群大家族代表们面面相觑。
    □□也接着站起来,皮笑肉不笑地看着自己的老对手赵裕:“赵小蛮,是不是你投了流民?惹得我们太守大人这么生气。”
    赵裕大怒,拍着桌子骂:“刘老鼠,你少血口喷人,我看你整天装得多正经,底下指不定多脏的心,肯定是你自己做贼心虚,说不定连腚都给流民舔过了,还在这里贼喊捉贼。”
    □□却一点不恼,摇头晃脑地离了席,背着手慢慢往外走:“谁心虚谁自己知道,这天下正气又不是靠谁的嗓门大就站在谁那一边的。我问心无愧,就先回去了,诸位自便吧。”
    既□□离席,剩余的大家族首领也接二连三地站了起来,左右看去,仿佛每个人都心里有鬼,众人互相隔着一小段距离,也各自离去了。
    等外人都走尽了,陈光又慢慢度步从里间走出来,身后还跟着两个谋士,大堂屏风后的人也一个个走了出来,等屏风撤去,露出后面的内里,如果之前的大族首领还在,一定会惊掉眼珠子。
    原因无他,只因这屏风后面,都藏满了拉满弓弦的披甲武士。
    刚刚席上,只要谁露出一点不对的意思,恐怕这披甲武士的弦便要一松,即刻将背叛者射杀当场了。
    陈光重新在席上坐下,陈固摸着胡子道:“依阿光之见,这赵裕和□□二人,是否已经背叛了我们?”
    陈光眯着眼睛摇头:“既然敢亲自来,那就暂时还算没有完全背叛。只恐怕这两人都是两边押注,既悄悄给流民帅那边抛了媚眼,又往咱们这边送秋波。”
    陈固悲愤:“竖子可恨!都到这种时候了,我陈家何曾对不起他们两家,他们竟然有脸两边摇摆!”
    “哥哥莫恼,换了我们在他们的位置上,说不定也好不了多少,人心这事,总归就是个利字嘛。”陈光笑呵呵地说着,眼神渐渐阴狠起来:“可是再大的利,也还要有命消受。”
    “阿光你的意思是?”
    陈光低头望着自己的酒杯冷笑:“既然敢冒着生命危险来,不是早就做好死在我这里的准备了吗?我不过是顺了他们的意罢了。”
    他拿起手里的酒杯,缓缓道:“此毒名曰黯然,服下之后只要不情绪大起大伏,就不会立刻毒发,而是有三五天的潜伏时间。他们从我这里出去,总要和梁奎.扈季丛等人私下联系的,到时候不管毒发在哪里,和我陈府又何干?哪怕陷害不成,能消我心头之恨,让他们先走一步,我陈光也算不亏!”
    ……
    四月十五日晚,扈季丛率军夜袭陈家。
    陈光手下众将皆不敌,陈氏被困,求援于刘.赵.周.陆等几家同盟。
    相隔最近的赵裕连夜带兵驰援,行至一半,暴卒,死前高呼“陈光害我”,赵家兵士惊怒,赵裕二子连夜带兵降扈。
    周.陆两家暗中交好,本来打算拖到第二天早上再一起带兵出发援陈,但是出发前听闻赵裕暴毙,皆大惧,顷刻毙亡,周.陆秘不发丧,悄悄收拾了东西,投奔□□。
    岂料两家刚到□□门前,□□的尸首便运了出来。
    周.陆两家便将自家家主和赵裕临死前的话告知,刘家震怒,□□之子大骂:陈光恶贼,死有余辜。
    于是三家结为死盟,势要共进退。
    四月十七日清晨,扈季丛攻破陈家堡垒,除去其兄陈固携侄子陈启云逃脱外,陈氏一族,尽皆被屠。
    四月二十五日,梁奎.扈季丛以及黄冲.张泗水.吴吉鹰各带一路兵马,从四面开始将集结了周陆刘三家部曲的刘家大本营包围,每日以箭矢.火把.恶言袭扰。
    此围一围就是半个月,期间五路大军只轻围不重攻,成功让周陆刘三家兵士松懈。
    五月十八日,义军忽然以浇上火油的火箭射向刘家堡垒,火烧刘家大本营,扈季丛和梁奎则趁乱带领轻骑突破其防守薄弱地带,成功打开刘家堡垒大门,大军冲入刘家,所过之处,无比跪地求饶。
    汝南境内最后的顽固豪族势力也被义军拔除,其余大小家族,望风而降,尽归义军统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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