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叶妍妍这种舞蹈生出身却去演网剧出道的女明星也不少。
    而坐在这一节大课堂里,能当上舞团首席又在这一行有点名气常被舞蹈综艺邀约的,就是夏仰了。
    这也不足为奇。
    她已经是全国舞蹈生里的佼佼者。
    要是她都混不好,那其他人更不用说了。
    风头正盛,夏仰难免被指导员当成了范例,好在没有让她即兴起来说几句。
    她如坐针毡,终于等到了下课。
    手机里,钟及巍发来了消息。
    说车已经在校门口等她了,礼服也已经准备好。
    夏仰今晚要和他一块去参加个慈善晚会。
    和钟及巍的渊源是从温云渺换的肝脏手术开始,起初是因为他六岁的女儿患了重病,已经是治不好的晚期。
    钟及巍离异多年的妻子是舞蹈家,女儿对不想回来看望她的母亲却念念不忘。
    机缘巧合下,他找到了舞蹈学院的夏仰。请求她,在他女儿去世前代替妈妈为她跳一支舞。
    后来没曾想,两人又因慈善活动见上了面。
    他公司在这两年稍有气色。
    做慈善是提高企业形象的渠道之一。
    那天是钟及巍第一次带着摄影师来到儿童福利院。本意只是想在捐过款后,顺便看看孩子、拍拍照,没料到会碰上夏仰。
    夏仰是在大三学期末接触到了心理咨询师证,了解到自己的专业有“舞疗”这一名词。
    福利院里多有抑郁孤僻的孩子,舞疗就是帮助他们治愈心理疾病的。
    钟及巍觉得他们有缘分,索性定下了长期捐助这个福利院的慈善项目。
    今晚的晚会也不例外。
    本身就是他公司和拍卖行共同举办的。
    有记者在,自然会有采访环节。
    与其找些金玉在外、对这些一窍不通的女伴,不如找夏仰。
    她已经在那个福利院免费做了一年多的舞疗义工,也和不少孩子都亲近。
    能让更多人关注到福利院儿童的心理健康和慈善事业,夏仰当然没理由拒绝。
    **
    这场慈善拍卖会规模不大,但定在了京州最早开业的星级酒店里。地址临近使馆区,也正处于cbd的商圈中心。
    拍卖后的晚宴要移步酒店偏厅,夏仰刚在诸多记者的摄影机器面前背完了秘书准备好的稿子,还自由发挥了几句。
    终于不再被人盯着之后,她才有点后知后觉的紧张。
    宴会进入尾声。
    钟及巍也不用再待在人堆里推杯换盏地应酬。
    他端了杯香槟过来庆祝:“又不是第一次面对镜头,我还看过你拍的广告,今晚怎么紧绷成这样?”
    夏仰接过酒:“跳舞的时候不会特意注意镜头,但是这次不一样嘛,哪有这么高清又近距离地对着脸拍啊。”
    “跳舞的时候,美的是肢体动作。”钟及巍不吝啬夸赞地看向她,“今晚美的是你这个人。我不夸张地说,你全场最美。”
    这话不假,她穿的是条藤紫色的裸背流苏短裙,戴在脖颈后边的苏托尔项链勾勒出脊间曲线。
    她高瘦,身材清薄,脸又纯净,露肤度再高也不显媚俗。
    学生气未脱离,反而有股若即若离的引诱感。
    夏仰不是对皮相很看重的人,对自己没有这方面的要求,对别人更是如此。
    因而被这么直白地夸奖,也只是礼貌笑笑。
    “钟先生客气了,这场晚宴的每位女士都是大美女,而且都很有韵味。”
    “各花入各眼。”钟及巍从口袋里拿出一样东西,示意她伸手,“刚才看拍卖这样藏品的时候,你一直盯着,想必很喜欢。”
    落在自己手心的是枚金色戒指,一圈雏菊花纹绕在指环边缘,小巧精致。
    这里的拍卖样品都是受邀嘉宾自己的捐献,这枚戒指材料并不昂贵,但创造者是已经离世的一家高奢品牌设计师。
    不少有钱人都会特地收集他的工艺品。
    这枚戒指是他纯手工的作品,其中不乏一段浪漫故事,全世界也就这一枚。
    “听说是设计师的灵感出自他等了27年,才等到见一面的那位初恋情人。”
    钟及巍说完,让她戴上看看。
    “我不能收这个,我只是因为好奇才多看了几眼。”夏仰想把戒指推回去,“我不喜欢戴首饰,况且您送我戒指也太不合适了。”
    钟及巍淡淡一笑:“确实,我作为追求者的话,是不是年龄太大了?”
    夏仰一时愣住:“啊?”
    “夏仰你很可爱,率真也温良。”钟及巍笑着看她,“我对你这个年纪的女孩没接触过几个,不知道怎么才能讨小女生欢心。也很怕贸然表达心意后被拒绝,你我会生分。现在你能告诉我,会生分吗?”
    他温儒得让人挑不出一丝错处,有着年龄带给他的波涛不惊和从容,又有着恰到好处的绅士。
    夏仰没料到一向敬重的人会对她说出这番话。
    她指腹摩挲了下戒指,诚恳道:“我尽量做到不生分,毕竟您和我以后见面的机会也不多。”
    钟及巍听明白了她这是拒绝的意思,并没表露出不悦,反倒耐心问她:“夏仰,你喜欢什么样的类型?”
    上一次被问这个问题还是在刚上大学的时候。
    17、8岁,少女的憧憬太多了。寝室聊天常聊的也就这些话题,她记得当时回答的和中学时候的答案一样。
    要宽仁温润的,她喜欢脾气平稳的异性。
    其实钟及巍除了年纪比她大一点,性格倒和她的理想型相差无几。
    可也就是这一刻,夏仰才发现原来不是看自己设定的条件来选人。
    而是那个人出现后,标准也就不知不觉地跟着变了。
    “很难回答吗?”见她迟迟不语,钟及巍脑子里闪过她那前男友,“如果是你前任那种……那我的确和他完全不同。”
    即使是回到段宵这个年纪,钟及巍也并没有他那份张扬。
    人外有人,不是谁都含着金汤匙出生。没有耀眼家境和过人能力,就很难有意气风发的资本。
    猝不及防听他提起前男友,夏仰咬咬唇,把戒指递还过去:“喜欢不分类型,在我这里可能只分人吧。这个太贵重了,谢谢您。”
    “留着玩吧。”钟及巍无奈一笑,端起侍应经过时托着的酒杯,和她的酒杯相碰,“买都买下来了,你难道要我戴吗?”
    送女孩的东西又收回来,不是他的作风。
    夏仰捏着那枚戒指,迟疑不决,注意力又被一行浩浩荡荡经过大厅的人吸引。
    这家酒店上层有本市最出名夜景花园露台和星级料理,来这谈生意的人不少。
    只是没想到这么巧会碰上段宵。
    他那群人里好几个都是她见过的京州世家太子党,门外又停着政府官员的专用车。
    夏仰呆滞地看着那一处,段宵穿着一身高阶黑西装,额前碎发往后梳,露出英气逼人的一张脸。
    年少时的狂妄和盛气凌人套上了成熟修养的假面,比起从前的浑不吝收敛不少。
    大堂经理带着一排穿正装的侍应生风风火火地过来接待。
    段宵往电梯那走,看着是东道主招待客人的地位。
    边上几个中年人在聊天,他突然转过头往还热闹着的酒店偏厅看了过来。
    他本来就在人群前面领着头,停顿不到两秒。
    只是那道冒着寒意和压迫感的视线侵袭而下,直指向了愣在原地的夏仰。
    偏厅不少人都看着他们这一伙人走远,不免闲聊起来。
    “那位就是段家的?前两年他跟着段姒出来见人的时候,我就感觉到不一样,人中龙凤的料。”
    “好长时间没见到了,我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长得这么好,别说你一眼认出来了,我远远地看着轮廓就觉得脸熟!”
    “他最近在搞一级市场的投资,没看财经报啊?”
    “看了,做的是pro- rata(同比例跟投),会做生意啊!他经手的几个项目都投得很漂亮,没准就是今年的风口。”
    ……
    耳边嗡嗡声乱响,夏仰手上还捏着那枚金光闪闪的戒指,连忙放下来,低头抿了口酒。
    “等结束了,我送你回去。”怕她拒绝,钟及巍又说,“刚还说了别和我生分,我自己会有数。”
    夏仰没来由地叹了气:“谢谢。”
    **
    晚宴结束后,夏仰去洗手间换回了自己的衣服,挠了挠被硌红的腰侧。
    礼服裙子没剪标签,总归还能退。
    她将那枚戒指偷偷放进了礼服袋里,递还给钟及巍的秘书。
    宾客们离开后,钟及巍的司机把车开到酒店门口接他们。
    车上了高架桥,司机频频回头看后视镜,终于忍不住开口:“老板,后面那辆车好像一直在跟着我们。”
    司机不是没经历过恶意寻衅的车祸事件,怕这次又是商场的对家来找茬,万分警惕。
    可看清那辆车的型号后,又匪夷所思,哪有开着跑车来玩跟踪的。
    夏仰闻言也往后看,车间距逼得极近,只一眼就能看清那辆帕加尼的车牌号。
    车很陌生,但总是那几个数字排列的车牌号不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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