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桦当时也才十七岁,自己都还没成年,为了江野,在办公室和一帮人据理力争。
    只为了证明江野没错,不需要道歉。
    晏桦最后赢了,江野没有道歉,对面碍于晏桦的固执和不好惹的性格,让那个推倒江野的小孩道歉了。
    不仅如此,事后晏桦还给了报了武术班,非常严肃认真地告诉他,“谁都不能欺负你,有人打你,你就还手,不要怕,有哥哥给你撑腰。”
    江野记得晏桦当时认真的表情,他有哥哥撑腰,谁都不能欺负他。
    晏桦保护江野太多次,方方面面照顾好他。他有穿不完的新衣服新鞋,再也不会有同学嘲笑他的旧鞋子都开口了还要穿。
    他生病的时候,晏桦会彻夜守在他身边,明明晏桦当时也才十七八岁,但是却撑起了江野的整片天。
    晏桦看着冷漠无情,其实有着最柔软的内心。
    在一起生活后,晏桦几乎没有凶过他,更没有打过他。
    偶尔的几次也是因为他回来晚,担心他出事。
    有一次是因为春游结束时同学约了他去水库附近玩。
    他没有下水,但是晏桦知道后还是对他生气了。
    “刚下雨你为什么要去水库附近玩?”
    “水库刚涨了水。”
    “而且你不知道那里路会很滑吗?”
    晏桦本就因为江野回来晚了,打了好几个电话没人接担心烦躁,知道他还在下雨后去了水库,一时没有控制住脾气,语气都比平时凶了不少。
    “桥哥我以后不会去了,你别生气。”江野紧紧握着电话道歉。
    他一时不知道如何应对晏桦的怒火。
    当时年幼的他以为这是最棘手的事情,殊不知以后晏桦连凶都不会凶他时才是最大的痛苦折磨。
    电话那边迟迟没有说话,半响后晏桦放低了声音,语气放缓道:“小野,刚才是哥哥说话太冲了,你下次不要去水库玩了,那里刚下雨路很滑,是我之前没有跟你说,不怪你。”
    “你想玩水的话,等这周放假了我带你去游泳。”
    江野还没说什么,晏桦就已经不生气了,还和他道歉自己脾气不好,要带他去游泳。
    桥哥为什么这么好呢?
    明明他什么都帮不了桥哥,只会拖累他,给他带来麻烦,可是桥哥却快要把他捧到天上去了。
    就在江野以为他可以和晏桦一直这样生活下去时,江成回来了。
    江成不仅回来了,还带着钱回来了。
    总之无论如何,江野从江成那里拿到了十万块给晏桦,代价是不能和晏桦一起生活了。
    江野到文阳的第一天晚上他就受不了了,这里的房间比501大很多,条件更加优越,可是他想晏桦。
    他用着晏桦给他买的手机给晏桦打去了电话。
    “桥哥。”
    “嗯,怎么还没睡?”
    听筒内传来熟悉的声音,江野一瞬间特别想哭。
    “睡不着。”
    晏桦在电话另一端关心地问道:“你爸打你了?”
    “没有,他没打我。”
    晏桦闻言才放心,“没有就好,有什么事情记得和我说啊。”
    “好。”
    那天在电话里,晏桦哄他到很晚,直到伴随着晏桦的声音他才睡着。
    在文阳的日子比江野想象的还要煎熬。江成反复无常的性格他早就习惯了,最重要的是他看不到晏桦了。
    他每天只能通过几条短信或者一通简短的电话和晏桦联系。
    有时候刚拨通晏桦的电话,还没说几句,就听到晏桦说:“小野,我这有点事,我先挂了啊。”
    江野看着时间还不到三分钟的通话记录陷入愣神。
    明明之前在建设车行的时候,打电话都不会这样,晏桦会问他在家里的事情,问他有没有吃饭。
    可是现在都变了,他每天看不到晏桦,连说话都说不了几句。
    他知道晏桦工作忙,可是他只想和晏桦说会话。
    不仅如此,他课外时间被江成填鸭式地报了各种补习班,他没有时间去找晏桦了,晏桦来找他的次数也越来越少。
    他有一本日历,每次晏桦来看他那天,他都会在日历上画一朵向日葵,有时候一个月都看不到一朵向日葵。
    他只能寄希望放长假以及寒暑假才能回到晏桦身边。
    伴随着和晏桦联系时间大幅度减少,他心中也渐渐变得不安。
    江成总是挑拨他和晏桦的关系,说一些晏桦谈恋爱后就不会理他了这种话。
    他讨厌这种话,可是江成总是说。
    江野在飞速长大,江成也在变老,他不再对江野动手,却总是对他不满,于是在饭菜中加了磨碎的海鲜,让他过敏。
    江野很讨厌过敏,每次过敏身上又痒又难受,如果严重还会发烧。
    直到他第一次给晏桦打电话说自己过敏后,晏桦挂下电话就来医院找他了。
    晏桦皱着眉头看着他身上的红疹,“痒不痒?”
    江野那时候已经被晏桦惯得爱撒娇了,没说几句话就要晏桦抱。
    “痒,桥哥,我难受。”
    晏桦拍了拍他的后背,安慰他说:“我等会去找医生,看有没有什么止痒的。”
    当时虽然已是秋季,可是天气时时燥热,过敏的皮肤温度本就高,又痒又热,他总是止不住去抓。
    有时候皮肤都会被抓破皮。
    晚上的天气凉,开风扇对着人吹一夜会感冒,晏桦只好把风扇打开,只能对着房间其他方向吹一吹暑气。
    江野却还是嫌热,闹个不停,没说两句就要哭。
    晏桦从来都不会嫌他闹,说他耍脾气,只是找了把扇子,慢悠悠地坐在床边给他扇风。
    “还热吗?”晏桦捋开江野额角的碎发眼底闪过几分疼惜。
    江野摇摇头,“可是后背过敏了痒。”
    晏桦按住他的手不让他去抓,“别抓,抓破皮了更难受。”
    扇子飞动掀起轻柔的风吹过过敏的地方,江野过敏的烦躁和思念晏桦的煎熬在这一瞬间都被抚平。
    过敏真好。
    可是他不能每天都过敏,他只能每天打电话问晏桦。
    “桥哥,你这周会来看我吗?”
    “小野,我这周车队有事,下周有时间我就来。”
    “那我去找你呢?我这周不去上补习班了。”
    “我得去外地,不在南江。”
    “好吧。”
    诸如此类的对话总是在上演。
    江野逐渐变得恐慌,对晏桦的占有欲也与日俱增。
    “桥哥,你这周要来看我了?”江野声调都高了几分,兴高采烈的语气通过听筒传到晏桦耳朵里。
    “嗯,来看你。”
    “那我们这周去看电影好不好?”新上映了一部电影,好多同学都去看了,他想等晏桦来了一起去。
    晏桦还没来,江野已经开始期待这个周末了。
    “好。”
    “那你周六来还是周末来啊?”江野止不住去问更多。
    “周六中午。”
    “那我们周六下午去看电影,我先去买票,等你到了我们去看!”什么补习班他一个都不想去了,他要和桥哥去看电影。
    “好。”
    可就在江野早早地买了电影票在影院等晏桦时,却等到了另一个消息。
    “小野,车队有个车手出车祸了,我这周来不了了。”
    晏桦在电话里急匆匆地交代着情况。
    “哦。”
    “桥哥,你没事吧?”
    “我没事,我得先去医院看他,这周我不来找你了啊。”晏桦解释着理由。
    “那下周呢?”江野语气低落道。
    晏桦这次没有给出一个准确的答复,“我不知道,有时间我就来。”
    可是晏桦没时间。
    工作比江野重要,同事也比江野重要。
    以后的女朋友也会比江野重要。
    江野一个星期的期待和喜悦都因为这一通一分钟的电话烟消云散。
    他看看手上的两张电影票一点兴趣都没有了。
    为什么不能只陪他一个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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