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问题!”所长说着蹲了下来,伸手试了试祝绣的鼻息,对司机说,“呼吸正常,应该伤得不重,先抬上车看看情形再说。”
    两个男人合力把祝绣抬进车里的后排座上,莹莹着急地问:“叔叔,我妈怎么样?”
    所长安慰她道:“没事儿,只是浅昏迷,很快就会醒的。看来疑犯手下留情了!小李,你先送他们母女回家,顺便做个笔录。”
    “那所长你呢?”
    “我下去看着疑犯,你快去快回。记住,大过年的,别响警报了!”所长望着曹森所在的位置说,说完又不忘嘱咐一句别扰民。
    “好唻——”司机招呼莹莹上来,发动起警车,挂上前进挡,放下手刹,轻踩油门缓缓走了。
    车子带着后灯的灯光远去了,阴森森的河套里就剩下了两个人。
    所长给曹森翻了一个个儿,“啪”地打燃打火机,火光照耀下是一张熟悉无比的脸。所长嗤道:“嘿,又是这小子,才出来几个月啊,又犯到我手里了!”
    你说,这曹森可真是霉运连连,刚刚被失恋打倒还没爬起来呢,就想学雷锋。你说他学雷锋做个好事吧,还被人当成流氓打晕了。你说打晕就打晕吧,可咋就这么忖呢,莹莹求救的对象正好就是派出所的所长,这下,曹森可是“二进宫”,就是没事也成有事了!
    因为敏感的后脑延髓部遭遇重击而晕厥的曹森,幸运地遇上了除夕夜进城值班的派出所所长,一句话都没捞着机会分说,稀里糊涂、人事不省地又进了局子。
    大年初一,西关派出所所长踱到关押室,嘲笑地看着被铐了一夜的曹森调侃道:“小老弟,咱哥俩又见面了,你是怕老哥我年五更独自值班寂寞特意来陪我的么?先谢了哈!起来说说吧,不回家过年在外耍得什么流氓啊?”
    曹森眯缝起眼睛,晃晃隐隐作痛的脑袋,问:“孙所长啊,我犯了什么事,怎么又到你老这儿来了?”
    孙所长笑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耍流氓被被人告了,先把作案动机啥的说说吧!”
    “啥作案动机啊?我自己还糊涂着呢!昨晚,唉,孙所长,是昨晚的事吧?”
    见孙所长点了头,曹森才接着述说:“昨晚,我们农场的“疯婆子”祝绣在河边的蒲苇丛里发疯,我刚好碰上,就想带她回家,没想到她要死要活不肯走,我怕她姑娘找不着她着急,就在她的颈动脉上擂了一拳,想着把她打晕了再背回家,她晕没晕我现在还没弄明白,反正我自个儿先晕了,后来的事我也就不知道了。孙所长,我好歹也是学雷锋未遂,这怎么到了你嘴里,我就成了耍流氓的了?我就不明白,我到底耍了谁的流氓了?”
    孙所长目不转睛地盯着曹森半天,突然哈哈大笑:“小老弟,咱可是第三次见面了!第一次你抓了俩小流氓,救了一个小姑娘,那次你是英雄,我服你!第二次,你替朋友出气,重伤了一个凶手,那次你是江湖义气,为朋友两肋插刀,受害者罪有应得,我不怪你!可这次,你可是被告,嘿嘿!国家正在严打你这类的罪犯,知道吗?奸淫妇女是会被杀头的!今儿,你要是不说出个一二三来,别想轻易出去……”
    “还要杀头?不会吧?”曹森惊奇地问。
    “没错,前几年,毛主席就亲自批示过,此类事情要‘严查彻查,不杀不足以平民愤’。”孙所长表情严肃地说,“记住,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曹森怒道:“我又没干过,你叫我坦白什么?”
    “吆嗬,你小子嘴还挺硬的呢!我就不怕你这种不见棺材不落泪的角色,等着,我给你拿证据去!”孙所长撂下几句狠话掉头走了。
    他回办公室拿起司机昨晚的笔录仔细看了一遍,隐隐觉得曹森所言非虚。你想谁会对着个疯子发生性趣呢?弄不好是整成误会了。想到此,他马上给康庄农场挂了一个电话,让值班人员赶紧去找一下昨晚的报案人肖莹莹。
    等肖莹莹匆匆接起电话,孙所长直接问:“肖莹莹,你认识昨晚的犯罪嫌疑人吗?”
    莹莹惴惴不安地说:“昨晚天黑乎乎的,我根本没看见他的脸,不知道认不认识?”
    “那你凭什么断定那人就是个流氓呢?你仔细想想,除了昨晚笔录上的情况,你还看到了什么?譬如他是怎么对你母亲动手动脚之类的。”
    “他骑在我娘身上,把她打昏了,我看见他低头像是要去亲我娘的脸,我,我猜他要亲……”莹莹嗫嚅着,“难道不是吗?”
    “如果我说,你告的人就是你们农场的曹森,你还会这么猜测吗?”
    莹莹惊叫道:“曹森?那不能!叔叔,真是曹森吗?那一定是我弄错了!我娘脑子不好使,经常乱跑,曹森把她送回来好几次。这次,大概也是想把我娘捉回来吧!叔叔,那你们快把他放出来吧!昨晚,他家里找他找疯了,大家都以为他离家出走了呢!”
    “那好!我这就送他回去。你赶紧去他家里说一声,别让他家里人着急了!”
    “好的!好的!谢谢叔叔!叔叔再见!”肖莹莹答应着撂下电话,撒开大步跑去曹森家报讯去了。
    再回头看看唤弟,她都魂不守舍一晚上了。
    上半夜,家里人满为患的时候,唤弟还希翼曹森能来找她,憋着一肚子火准备面对他时好发作,结果左等右等直等到《春晚》结束,人都走光了,也没见到那个该死的“土匪”露面,她难免有些心灰意懒,怏怏不乐地回房休息了。
    夜里唤弟躺在炕头上暗暗发恨,恨自己不争气,恨曹森薄情寡义,辗转反侧之间,隐约听见曹森他娘不停呼唤“小森”,她恨恨地堵上耳朵,不愿意再听到这个讨厌的人名。心烦意乱的她一遍一遍地数着绵羊,最后不知什么时候竟然睡着了。不仅如此,她还做了一个可怕的梦,梦见曹森撇下她,牵着别的女人的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清晨醒来,唤弟的眼睛都红肿了。
    吃过早饭,赵书记夫妇要回家的时候,问唤弟要不要在家再住一天,唤弟坚决地摇了摇头,跟欧阳一起坐上了赵书记的轿车回城了。
    她一心要离开曹森远一点,只是她并不知道她这一走会对曹森的将来震动有多大,因为唤弟自认为她已经给足了他机会,只是他一点也不知道珍惜而已。
    等到曹森被孙所长顺路送回家的时候,唤弟已经离开了康庄农场。两个本来有希望重归于好的有情人就这么失之交臂。
    饿了一宿的曹森回家洗了几把脸,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推开母亲端来的水饺,匆匆忙忙跑去找唤弟解释了。
    再次被羁押的时候,他终于想通了一个重要的问题,那就是唤弟之所以不理她,不是因为自己哪儿做得不好,而是她不知道他娘已经不反对他们二人在一起了。
    当初正是因为他娘薛白闹着不同意,唤弟才找借口撵走自己的,如果他现在告诉唤弟,他们之间的阻力已经不存在了,唤弟一定会重新回到自己身边的。
    曹森信心十足地跑到蔡阿姨家,结果被于傅氏冷冷告知,唤弟跟着欧阳走了。如同当头被淋了一盆冰水,曹森的满怀希望瞬间破灭了。原来终是他一厢情愿,唤弟一刻也不肯等他,急急巴巴另择高枝了。
    曹森失魂落魄地回到家,往大炕上一躺又挺尸去了。
    薛白一看儿子又死气沉沉地躺下了,心里着实不是滋味儿。如果不是自己当初极力反对,儿子也不会现出眼下这副没精打采,要死不活的样子。
    薛白一咬牙,摘下围裙,向唤弟家走去……
    唤弟这几天因为想着曹森一直没有好好休息,此刻失望至极发誓不再想他,反倒平静下来呼呼睡去。
    欧阳坐在她的床边,一边给她按摩腿脚一边臆想:现在唤弟在我跟前一点也不设防了,这应该算是好事吧!如果我趁她熟睡偷偷吻她一下,她应该不会发觉吧!绮念一生,欧阳再也难以自持,他慢慢低下头去,唤弟隐隐觉得脸颊上一热,可她实在太困了,眼也没睁一下,直接找周公报到去了。
    这一觉实在太爽了,直到月上中天她才懒懒醒来。睁眼就见身侧的舅舅还在不知疲倦地给她推拿,唤弟张开大口,毫不淑女的举了举两臂问:“舅舅,几点了?”
    “十一点。”
    “啊,晌天了,正好俺的肚子饿了!”
    欧阳一笑:“是晚上的十一点,你干爹干娘都睡了,饭还热在锅里保着温,等着,我去给你端来。”
    唤弟调皮地一伸舌头:“那就麻烦舅舅了!听,我的肚子早就咕咕乱叫了。”
    “嗨!麻烦什么?为你服务我求之不得。如果这种麻烦能够永久持续下去,我会更加高兴!”欧阳喃喃着退出房间低头下楼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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