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路武定道:“咱们登船罢。”
    胡亥拍手道:“好啊好啊,坐船好啊,你看看这风景,和我们西呕就是不一样的。”
    他说着,一脸迫不及待的模样登上船只,回头看了一眼扶苏,扶苏也正看着他。
    “长公子,”路裳道:“放心罢,有韩谈和桀英保护,西呕君合该无事,等引出了二王子,我们便可以一劳永逸。”
    扶苏沙哑的道:“但愿如此。”
    水面风大,船只鼓起风帆,他们上船之前耽误了一些时辰,上船之时天色已经昏暗下来,阴沉沉的一片。
    等船只开走,天色完全黑下来,入了夜。
    胡亥打了个哈欠,道:“大宗主,这船只就交给你了,我也放心,那我回船舱去歇息了。”
    路武定巴不得他赶紧去休息,二王子的人便可顺利偷袭,一打叠道:“西呕君,您放心,交给我准好,您去歇息罢。”
    胡亥摆了摆手,大摇大摆的进了船舱。
    他刚进屋舍,便有人跟了进来,胡亥回头一看,道:“谈谈?”
    韩谈挤进来,抱臂站在屋舍中,也不说话,冷着一张脸。
    胡亥笑道:“你要做甚么?不会要一直这么跟着我罢?”
    韩叹道:“谁知你耍甚么花样儿?你能蒙蔽长公子的眼目,可蒙蔽不了我的眼目,我必然要死死的盯着你。”
    胡亥撇撇嘴,道:“算了,你要盯就盯罢,我睡了。”
    他往软榻上一趟,舒舒服服的拉过被子,调整了一下头枕:“啊呀——真舒服,可算是躺下来了,累死我了。”
    韩谈冷哼一声,仍旧站在旁边看着。
    有韩谈这个门神守着,胡亥放心的睡了过去,迷迷瞪瞪之际,便听到“轰——”一声,天摇地动的,愣是把熟睡的胡亥给摇醒了。
    “唔?”胡亥迷茫的睁开眼目:“地震了?诶不对,咱们在水上……”
    “甚么地震,”韩谈冲过来,道:“有人偷袭,看来是二王子忍耐不住,动手了。”
    果然,船只剧烈晃动,是有其他船只靠了过来,卡住了他们的船底,紧跟着一阵厮杀之声,外面传来桀英的嗓音:“保护君上!”
    韩谈戒备的道:“他们来了。”
    胡亥道:“谈谈,一会子打起来,你卖力一点,做出奋力抵抗的模样,不要太假了。”
    韩谈瞪了他一眼,道:“担心你自己罢!”
    轰——
    船舱发出一声巨响,屋舍的大门被从外打碎,几个黑衣人冲进来,韩谈眼睛一眯,刷的抽出长剑,迎上那些刺客。
    外面桀英带人奋力抵抗,而路武定则是装模作样,甚至在旁边帮倒忙,他大喊着:“桀英将军!我这就去调兵,你要顶住!顶住啊!”
    路武定趁机逃跑,并没有去调兵,而是下了船舱,跑到胡亥的屋舍跟前。
    嗤——!!
    鲜血飞溅,韩谈的武艺不必说,加之心狠手辣,直接对穿了好几个刺客,船舱的地板上滴答滴答全是血迹。
    “西呕君!韩公子!”路武定跑进来,大喊着:“你们没事,实在太好了!上面都是刺客,咱们被袭击了,快,跟我走!”
    路武定上来便抓住胡亥。
    【想要引你入圈套的路武定】
    胡亥了然的看着他的标签,却装作不知情,道:“太好了,谈谈,咱们快走!”
    胡亥与韩谈跟着路武定,从船舱的另外一头往上跑,上了甲板。
    一上去……
    唰!
    胡亥与韩谈登时被黑衣人包围,里三层外三层,这些黑衣人专门埋伏在此处,似乎已经等候多时了。
    “怎么回事?”胡亥装作吃惊:“怎么这般多刺客?谈谈、大宗主,你们可要保护我啊!”
    韩谈举起佩剑,“嗬……”下一刻,只觉得后颈钝疼,眼前一黑,软绵绵摔倒在地,染血的佩剑发出啪的一声,掉在地上。
    胡亥转头一看,路武定还举着手,分明是他打晕了韩谈。
    胡亥一脸吃惊:“大宗主,你……”
    “哈哈哈!!”路武定疯狂大笑,他以为计谋成功了,骗过了西呕的兵马,捉住了西呕君。
    胡亥瞪着眼睛,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无害又懵懂,道:“你和这些刺客是一伙儿的?!”
    “无错!”胡亥的懵懂取悦了路武定,路武定大笑:“这些刺客,便是我招来的,从头到尾,我都是二王子的人,你们要怪,就怪自己太蠢了!”
    路武定挥手:“把西呕君拿下!”
    胡亥一脸害怕,浑身颤抖连连,他生得本就纤细羸弱,如此这番模样,更觉得十足无害,颤抖的道:“你们不、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都听你们的……”
    “哈哈哈!!”路武定又是一阵大笑,道:“带回去,到二王子面前请功!”
    “是!”
    黑衣人一拥而上,将胡亥抓起来,又将昏迷的韩谈提起来,从大船跳下去,换了小船,趁着夜色离开了。
    韩谈陷入了昏迷,浑浑噩噩,朦朦胧胧,耳边是杂乱的声响,噗通一声,韩谈被狠狠仍在地上,这才稍微转醒了一些。
    “这便是西呕君?”一道嗓音响起。
    韩谈努力的挣扎,用尽全力睁开眼睛,四周是一片营地,到处亮着火光,这里合该是二王子的营地?
    韩谈被五花大绑,抬头一看,胡亥同样如此,身边都是骆越国的士兵,为首一人十足眼熟,正是二王子的心腹,那名巫者。
    巫者垂头看着他们,胡亥眼眸微动,这里显然是二王子的营帐,可是二王子始终没有露面,看来自己还要加把劲儿才行。
    胡亥呜咽的道:“呜呜……你们别杀我,别杀我!只要不杀我,让我做甚么都可以!你们是、是二王子的人?我西呕愿意帮助二王子上位,只要别杀我!”
    巫者冷笑一声:“我还当西呕君你是个甚么样儿的天选人物儿,如今一见,也不过如此。就凭你,也配成为变数,实在是笑话!”
    胡亥道:“甚么变数定数的,我……我听不懂啊,你们别杀我!”
    巫者摇头叹息的道:“看来无论是西呕君,还是秦国幼公子,不过草包一个,不足为惧。”
    胡亥眼目一眯,这个巫者显然话里有话。
    旁边的韩谈刚刚清醒过来,呵斥道:“你说甚么!?”
    “怎么?”巫者笑起来:“韩公子还不知晓么?眼前的西呕君,不正是秦人幼公子胡亥么?”
    “甚么……?”韩谈感觉自己头晕、目眩,还有点恶心想吐,伴随着耳鸣,仿佛听清楚了巫者的话,又仿佛没听清楚,一切云里雾里。
    巫者嘲讽的道:“旁人不知,我身为骆国大巫,可是一清二楚的,所谓的西呕君,不过是秦幼公子借尸还魂罢了!”
    韩谈不敢置信的看向胡亥,巫者已然不想和他们多说甚么,摆摆手,士兵将他们押解起来,关押入营地的牢营之中。
    嘭——
    韩谈被推搡着摔进去,眼看胡亥要摔倒,下意识去扶他,颤抖的道:“你……你到底是谁?”
    胡亥耸了耸肩膀,道:“没想到这个大巫,还有点本事。”
    “你真的……”韩谈喃喃的道:“你真的是幼公子?”
    胡亥点了点头,道:“谈谈,是我呀,我早就告诉过你,可你怎么都不相信,如今你可相信了?”
    【凌乱的韩谈】
    “那……”韩谈呆滞的发问:“长公子可知晓你的身份了?”
    胡亥点头:“刚知晓不久。”
    “你们……”韩谈的眼神更加呆滞,道:“那你们还那、那样,岂不是……”
    【以为你们不伦的韩谈】
    【满脑子口口口口的韩谈】
    【哔————的韩谈】
    胡亥被韩谈的标签吵到了眼睛,连忙道:“停——谈谈!停止你乱七八糟胡思乱想的小脑袋瓜!”
    第59章 虎狼之药
    “你……”
    韩谈不敢置信的盯着胡亥, 颤抖的道:“你……你真的是幼公子?”
    胡亥点头道:“是啊,事情有些子复杂,但若是说借尸还魂, 也差不离罢。总之我坠崖之后,再醒过来,便变成了现在这个模样。”
    韩谈还是不敢置信, 道:“不可能……这世上怎么可能有这样之事,一定是我……是我头太晕, 看错了,听错了, 哦对……听错了……”
    胡亥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道:“谈谈,你还在韩国做公子的时候,去稷下学宫上学,被迫穿了女服, 被章平哥哥看到, 章平哥哥对你一见钟情, 是不是有这么回事?”
    “甚么一见钟情!”韩谈反驳道:“他根本就是……等等。”
    韩谈说到这里, 喃喃的道:“你……你怎么会知晓这些?”
    知晓这些的人虽然不少,但也不多, 都是一些关系亲近之人, 因着涉及到了韩谈幼时被虐待, 被迫穿女服的事情,所以知情人也不会随意透露, 远在西呕的幼王子, 合该是不知晓的。
    而如今胡亥说得头头是道,韩谈不得不相信, 震惊的道:“你……你真的是幼公子?”
    胡亥使劲点头:“谈谈,是我!除了我,普天之下,还有谁能有这般的气质与姿仪?”
    韩谈:“……”
    韩谈的眼眶瞬间殷红,鼻子瞬间也跟着红起来,哽咽的道:“幼公子,真的……真的是你,那你怎么不早与我说?一直瞒着我,害得我……害得我……”骂了你好几次狐媚子,已然数不过来多少次了。
    胡亥无奈的道:“你当时一心以为我是冒充幼公子的狐媚子,我若是将你穿过女服的事情说出来,你不但不会相信,甚至恼羞成怒,对我记恨徒增,你自己想想,对不对?”
    对于韩谈来说,那些穿女服的日子,简直像是人间地狱一般,是他不愿意提起,也不愿意回忆的岁月,如果当时胡亥提出来,韩谈又如此的仇视胡亥,心境不一样,效果的确与现在不一样。
    韩谈哽咽的道:“都是我、都是我的错,幼公子就在我的面前,我却不识得,还……还一直羞辱幼公子,韩谈罪该万死!”
    【自责的韩谈】
    【满脑子都是“我骂幼公子是狐媚子”的韩谈】
    【正在细数自己骂了多少次狐媚子的韩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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