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晁错
    【而在中原,楚汉之争中获胜的汉建立了汉朝,但朝代虽立,中原被战火烧灼造成的疮痍却不是能够因为朝代建立就能够改变的。
    在这样的背景下,被刘邦分封到代地的韩王信投靠匈奴,引兵入晋直到晋阳城下;刘邦亲率兵马前去阻挡,却犯了如东胡一般轻敌的错误,冒顿佯装败退,刘邦轻骑冒进,在白登被困七天七夜。
    刘邦派人给阏氏送礼,请她在冒顿耳边吹风;恰逢之前和冒顿约定好会师的王黄和赵利没有按时抵达,冒顿怀疑这其中是汉军的计策,就暂时解除了包围圈的一角,刘邦趁机逃脱。
    此后,汉朝开始了与匈奴的和亲政策,通过和亲,加上匈奴认识到自己并不能如消灭草原部族一般消灭汉朝,于是只是骚扰汉朝边境,没有再进行这样的全面战争。】
    汉朝初年。
    再一次观看自己的失败经历,或者说耻辱经历,刘邦很坦然。
    这确实是他的错,没什么可以争辩的。当时他被冒顿的佯退迷惑,也被自己心中想要一次性解决匈奴、一战定胜负的想法困住,还被过往战胜项羽削平诸侯王的功绩糊住了眼,就带着轻骑紧追冒顿。
    这不是他的错,还能是谁呢?
    毕竟,说到底,冒顿的方法不仅不算新鲜,也不算十分高明奥妙。
    可偏偏就是起到了作用,偏偏就是相当成功——最后冒顿的撤军,也并不能算是自己向阏氏送礼的成果,更多的还是冒顿自己怀疑大汉是否有什么密谋,不想冒险罢了。
    汉朝,元狩四年。
    回顾先祖以往的耻辱,刘彻神色沉静,但又从中透出一股自信来。
    没错,高皇帝高皇后之耻无可粉饰,当然,他和先祖、大臣们同样不认为这有什么可粉饰的,耻辱就是要记下来,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子孙后代才能够知晓自己的敌人,知晓要用怎样的态度应对这些人和事。
    当时的大汉确实比不过匈奴,就连和亲后也只能换来匈奴不大举进攻、转而骚扰边疆的结果,而这样的事情还是用“只是”来形容——与大型战争相比,这样的骚扰不过在边疆,也确实是“只是”。
    但如今不同了,大汉终于能够一雪前耻、复仇匈奴!
    【和亲等政策换来了暂时的整体上的平静。
    但匈奴对汉朝的羞辱并未停止。
    一方面,匈奴屡屡叩边,这是用行动来表示对汉朝的不屑,证明汉朝当时的孱弱;
    另一方面,冒顿还用个人行为来展示他本人对于汉朝的嘲讽:刘邦驾崩后,吕雉执政时期,冒顿写信给吕雉,大致内容就是我们两个都是孤独寂寞的君主,都很不快乐,既然这样,不如我们以己所有,换己所无……当然,冒顿还顺手鄙夷了一下汉朝的军事、炫耀了一番武力。
    吕雉看到信的内容后,大怒,但最终因为汉匈之间的形势,忍了下来,回信称自己“年老色衰,发齿堕落,行步失度”,因此“单于过听,不足以自汚。鄙邑无罪,宜在见赦”。
    冒顿收到回信后,可能是意识到自己的失礼,也可能是发现无法达成目的,于是改变了主意,重新派使者来谢罪,声称自己不懂中原礼节,有所冒犯,并献上马匹,与汉朝和亲。】
    汉朝初年。
    刘邦陷入了沉默。
    他这时的反应难以形容。
    他与吕雉不和,也不太喜欢两人的儿子,加上他是标准的帝王作风——面对任何与大汉有关的事情,必然要从大汉的利益来衡量,因而,从这方面来看,吕雉当时的应对堪称完美,为了大汉,君主的个人颜面、没有实际损伤的个人颜面又算得了什么?
    但与此同时,他也同样有着最普通的作为丈夫的心态:吕雉是他的妻子。不论他们二人感情如何,他们到底还是夫妻。在不涉及到他自己的性命和江山等的情况下,妻子这个身份还是很重要的。况且吕雉毕竟还是为他统一天下做出了贡献。
    汉朝,元狩四年。
    对于这段历史,刘彻反倒是精神振奋:“高皇帝遗朕平城之忧,高后时单于书绝悖逆。昔齐襄公复九世之仇,《春秋》大之。”
    如今的大汉,正是大复仇主义开始盛行的时期,若有血亲之仇,就像是齐襄公一般,九世之仇犹可报也。
    在大复仇主义思想的主导下,上至天子贵族,下至平民百姓,所有人都认同一点:“君弑,臣不讨贼,非臣也,不复仇,非子也”——倘若为了复仇磨刀霍霍、殚精竭虑,最终杀掉了仇人,反倒是会被社会上下所赞扬和推崇的。
    何况直到刘彻在位,这样的仇也远未到九世。
    如今,大汉经过了数代人的休养生息,兵强马壮,还去除了诸侯王之忧,又有卫青和霍去病两员将帅,如何不能对匈奴赶尽杀绝?
    【前元六年,冒顿单于死,其子稽粥即位,号老上单于。
    老上单于也并不是一个安安稳稳的人,他继位后,亲率十四万人进攻汉朝,烧杀抢掠,直到汉朝军队赶来,匈奴才逐渐退回关外。
    十四年后,他的儿子即位,也就是军臣单于,同样是一个时刻准备进攻汉朝的单于;武帝时期曾经试图引诱他进入埋伏圈,却因为“牲畜遍野却无放牧之人”被让其生疑,最终失败。
    但匈奴的盛世到此时也逐渐结束了,自汉武帝时汉朝对匈奴堪称不死不休的狂暴进攻后,匈奴再也没能恢复往日的荣光,且屡屡分裂,南匈奴更是直接投入了汉朝的管辖下。】
    东汉,建武十七年。
    刘秀听着匈奴的故事,又有孝武皇帝,不由感叹道:“孝武皇帝雄才大略,任贤革新,这才有了大汉后来无惧边患的局面。”
    当时的大汉和匈奴确实是不死不休——不只是与匈奴战斗的不死不休,大汉还顶着国内的各种压力,包括天灾、粮草、经济、民生等等等等,这些问题一旦失控,大汉同样要走向终途。
    但孝武皇帝顶住了!虽然其中确实有暴君之嫌,但他到底是顶住了,且从没有放弃,也没有后悔,他的心性和能力由此便凸显出来,这是与其他帝王绝不相同的。
    倒是那匈奴,虽然趁着大汉有时没有余力管他们,曾经又尝试、妄图重新获取力量,但那又如何?即便大汉力有不逮,他们也没有任何复起的可能,他们所有的机会,早在孝武皇帝时期败于大汉之后,就消失了。
    汉朝,元狩四年。刘彻和霍去病等武将们听得是眉飞色舞,异彩连连,就差手舞足蹈来表达自己的激动之情了。卫青不在此列,是因为虽然他同样为此高兴,却依旧沉稳,并不像这些人一般情绪外露。
    与他们相反的是一些掌管国家财政民生的大臣,若是问他们,是否为皇帝的这般功业而开心?他们会响亮地回答:当然!
    但,当然之后,他们还是要回归自己的本职工作——“不死不休”“狂暴”,这两个词,虽然用在作战成果上很好,但却对后勤很不友好。打仗打得能用这两个词来形容,到底打成了什么样?!国家财政……还好吗?
    【关于匈奴最后的时期,是在南北朝时期,此后,匈奴便彻底融入了各个民族,不再单论。
    而关于南北朝时期的匈奴,还有一件事情:有一人建立了前赵。】
    唐朝,贞观年间。
    知道这段历史的贞观君臣们面面相觑,陷入了沉默。
    这个前赵实在是……
    “也不知若是高皇帝知晓,日后他还有被匈奴人祭祀的一天,会是怎样的想法。”
    汉朝。
    不论是刘邦,刘恒,刘启,刘彻等西汉君主,还是刘秀等东汉皇帝、以及权臣,都莫名感到了些许寒意:?
    【前赵这个国号并不是这个朝代一开始的国号,起初,开国皇帝定国号为汉。
    及至后来放有人改国号为赵,因此,该朝亦可称为汉赵。
    这个汉赵的开国皇帝叫做刘渊,以复汉为名,登基称帝,而他是匈奴人,还是冒顿单于的后裔。
    对于复汉、以汉为名,他的理由是这样的:“吾又汉氏之甥,约为兄弟,兄亡弟绍,不亦可乎?且可称汉,追尊后主,以怀人望。”
    这里的汉氏之甥,约为兄弟,就是汉朝与冒顿和亲、约为兄弟,而后主就是三国时期蜀汉后主刘禅。
    于是,刘渊追尊刘禅为孝怀皇帝,建造汉高祖以下三祖五宗的神位进行祭祀。并采取汉朝的官制,设丞相、御史大夫、太尉及六卿等中枢之官,大司马、太尉、大将军等高级将军为军事之官。】
    汉朝初年。
    刘邦手里举着的酒盏突然变得有千斤之重,这口酒是喝不下去了。
    他把酒盏放下,一时间都找不到自己以往的豁然舒朗,那些能言善辩的机敏仿佛一瞬间就消失了——这都什么事儿啊!
    能把匈奴同化,当然是好得不能再好的事情,但这算是同化吗?冒顿的后裔为什么要姓刘?还认了老刘家的祖宗?还约为兄弟,兄亡弟绍,他可不知道自己和冒顿关系这么近,要按这么算,冒顿那边出点继承问题,大汉才应该算是匈奴正统……
    嗯?好像也不是不行?
    刘邦总算把那个敏锐机变的自己找了回来,要是按这个来,那朕也说得过去啊,朕与冒顿约为兄弟,那叔伯就应当帮助侄子才对!
    冒顿和朕兄弟之情深厚无比,朕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他的部族出现问题呢?
    就算暂时不能直接用兵,但这样理论上能有点进展也不错。
    东汉,建武十七年。
    刘秀冷笑,怕是只有那句“以怀人望”才是真正的原因吧!
    我大汉绵延数百年,民心所向,这个刘渊怎能舍得不用这样的人望?
    倒是那个汉朝官制,朕不是废掉了大司马改为太尉,这汉赵,怎么又出现了大司马,还是与太尉并存?
    大司马的权力设置,就是纯粹的权臣,这样的名正言顺的官位,难道后世子孙又把它复设了?那我大汉的天下,岂不是又落入了一个个权臣手中!
    东汉,建安年间。
    此时的三国都尚未称帝建国,刘备尚且还是一方割据。
    但,虽然对匈奴追封并不怎么感兴趣,刘备和诸葛亮都还是察觉到了不妙的内容:“季汉,季汉在阿斗手中就败亡了吗?”
    一方面,是阿斗被称作后主,不论后主究竟是否是指亡国之君,但若阿斗是后主,与后相对的只有前,也就是算上自己,季汉只有两任君主;
    另一方面,阿斗既然即位,为何还要被刘渊追封?只能是他在之前并没有作为皇帝的谥号。
    【但是,匈奴的衰亡是在武帝时期没错,而刘恒在其中发挥的作用同样不容小觑。
    虽然在刘恒期间,汉朝基本上对匈奴还是维持着和平政策,除去防守匈奴的入侵外,基本并没有主动对匈奴发动过攻击,但此时的汉朝的军事态度已经在改变了。
    除去民间官场的自发转变,刘恒的态度同样关键。
    一方面,刘恒在努力发展民间生产的同时,不忘充实军粮,他采纳了时任太子家令晁错的建议,“入粟拜爵”,募天下之人入粟于边,而这些人可以得到足以免罪的爵位。这样的方法,既改善了农民的处境,更让边境的军粮日渐充实。
    另一方面,为了有效御边,刘恒“募民实边”,在边疆建立城邑,招募百姓迁入,迁入的百姓由朝廷发放农具、粮食和衣服,直到他们稳定下来;同时,这些百姓还要按什伍组织起来,平时进行训练,以备匈奴入侵。
    这一政策开发了边疆,加强了防御力量,也减轻了内地的负担。
    最后,极为关键的一项政策,是马政,刘恒在边地建立马苑三十六所,分布在北部和西部,由三万官奴,饲养三十万匹马。同时,鼓励、奖励民间养马。】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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