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未湫在这一瞬间想了很多, 当然第一个反应还是去看……
    好奇,真的好奇,姬溯到底行不行就在此一举了!
    ……
    呃……看不见, 被桌布挡着了。他没胆子掀桌布,万一他们老母亲就站在姬溯身边, 突然看见桌子下面冒出个他来, 到时候怎么解释?怎么解释都解释不通他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去钻姬溯的桌底吧!
    姬未湫有些烦躁不安,无意识地在姬溯的大腿上划拉了两下, 忽地姬溯一足微动, 向一旁侧了侧,避开了姬未湫作乱的手。姬未湫大怒,什么玩意儿,草又不给草,摸还不让摸了?!他就要摸!
    他握住姬溯的小腿, 另一手在上面狠狠摸了几把, 此时太后的声音传来:“皇帝,你怎么了?”
    姬未湫顿时僵住了, 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不敢再动。
    “无事。”姬溯顿了顿:“谢母后关心。”
    “无事就好。”太后殷殷叮嘱道:“若有不适, 不能讳疾忌医, 平日里太医的平安脉还是要请的,你瞧瞧你……你弟弟的平安脉一日不落, 你自个儿的呢?”
    姬溯微微垂首道:“母后教训的是。”
    太后说到这里,也觉得差不多了, 她看了看碧纱橱, 又叮嘱了甜汤要喝,便离去了。随着她脚步声的远去, 姬未湫的心也缓缓落了回去,他伏在姬溯膝上,轻轻地喘着气。
    “退下。”姬溯的声音通过肉-体传到了他的耳中,比平日更清晰一些,贴在姬溯腿上的耳朵甚至能感受到微妙的震动,下一瞬间,桌布被挑了开来,光线冲破了这一片晦暗的空间,姬未湫微微眯了眯眼睛,抬眼望去,便见姬溯垂眸看着他,眼眸沉黑。
    姬溯伸出一手,姬未湫想了想,搭了上去,任由姬溯将他带了出来,他靠在姬溯的御案上,伸手拍了拍身上似乎并不存在的灰尘,还未如何,就被姬溯扯住了衣领被迫俯下-身去,姬溯亲吻着他的嘴唇,甚至有些粗鲁,却又在一瞬后放开了他。
    姬未湫目光很自然的下沉,却见姬溯交叠着双腿,啥也看不见,姬溯道:“去更衣。”
    姬未湫眉目一动,就着姿势在姬溯侧脸亲了一口,道:“皇兄不去?”
    他衣服是脏了,但姬溯也没好到哪里去,姬溯阖了阖眼,平静地说:“自然要去。”
    姬未湫是真的很期待看一看,虽说以前他什么没见过,但是正大光明的看和偷瞄一眼还是很有区别的——他现在要是直接上手,姬溯该不会把他扔出去吧?
    姬未湫眼尾余光看见案上堆成小山的奏折……突然清醒了。
    这个概率还是蛮大的。
    姬未湫一手微动,姬溯下一瞬间就按住了他的手,姬未湫反手扣住了他的手腕,又从手腕一直滑到了他的掌心中,拉着他去碧纱橱更衣,甚至很自觉地回避了一下。
    算啦。
    逼他逼得太紧也不好。
    换了一身衣服,此前的残留下的半分情-欲也被抹除得一干二净,重新坐回正殿,姬未湫开始找他的通天代上号做作业了:“皇兄,臣弟到底要不要去见乌尔王?顾相的意思是何妨一见。”
    姬溯端着茶盏,一手揭开茶碗,轻描淡写地拂了拂茶叶,低头饮了一口方道:“你怎么想?”
    姬未湫道:“臣弟的意思是压一压,去得太快有些掉价。”
    姬溯平缓地说:“随你,不过两件事。”
    “其一,与你达成合作,借你之手促成两国贸易。”
    “其二,策反。”姬溯停顿了一瞬,目光落在了姬未湫身上,似笑非笑地说:“瑞王,你怎么选?”
    姬未湫明白他的意思,不知道是最近政斗看多了历练出来了,还是其他。
    其实第二条,已经被人反复执行过无数次了,成功的也有几次,任何一个帝王都是多疑的,这是避免不了的通病,姬溯更是其中魁首。不管他这个瑞王到底有没有被策反,私下与外国使臣相见,本就是一个不太好的讯息,但凡他今天私下去见了,不论乌尔王说了什么,都是在姬溯心中留下一道裂痕。
    正所谓草蛇灰线,伏脉千里,很多时候他们要的不是一个明确的结果,而是一个堤坝上的小小蚁穴,等到积攒的事情足够多,堤坝就将彻底龟裂。这个结果可能出现在几年后、十几年后,他们有耐心去等,用这个结果营造一个他们等待了许久的良机。
    姬未湫道:“将计就计……粉白墨黑,十鼠争穴,焉知非福?”
    姬溯眼中浮现了一点笑意,他没有否决,而是道:“与虎谋皮。”
    姬未湫也笑,他看着姬溯,扬眉:“与皇兄谋皮,确实危险。”
    姬溯轻嗤了一声,道:“想做就做。”
    他在他身后,纵然错了,也无伤大雅。
    姬未湫颔首,好的,作业和背书他都拿到了,当即起身打算施行,忽地他道:“皇兄,这回我能出宫了吗?”
    姬溯平淡地说:“不许留宿宫外。”
    姬未湫应了下来:“若我没回宫,皇兄出宫逮我吧!”
    说罢,他就转身离去了,临走前还拎走了太后送来的甜汤,姬溯没有半点不高兴的意思,任由他提走了。
    庆喜公公见姬未湫出来,又听他要出宫,有些诧异,却也未曾询问缘何出宫,只是道:“殿下,叫小卓跟着您吧!”
    姬未湫点了点头,笑道:“好呀。”
    做这样的事情,不放一个姬溯的人在身边,回来姬溯还不知道要跟他怎么闹呢……省点事儿,他身边总要跟人的,跟谁不是跟?
    姬未湫出宫回府,醒波与眠鲤都在府中候着,眠鲤调侃道:“奴还当王爷要长住宫中了呢,东西都替您收拾好了。”
    今日朝会上的事情已经传开了,虽说未有明旨,但姬未湫如今的身份已经不言而喻了,按理说,该住在宫中了。
    姬未湫已经俯下-身把咪咪给扛了起来,抱在怀里猛吸了一口,他颔首道:“也不用再放回去了,是打算要长住宫中,将我惯用的一些东西都收拾起来,送入宫中吧。”
    “你与小卓一同办。”姬未湫说罢,猛猛在咪咪身上蹭了蹭,小卓公公与眠鲤也算是老相识了,每次姬未湫入宫长住都是眠鲤和小卓公公两个人负责将东西搬来搬去,小卓公公也没问姬未湫这些东西搬到哪里去——圣上吩咐过了,王爷惯常用的就放在清宁殿,次一级就放在长宸宫。
    长宸宫啊!那可是东宫!
    小卓公公想想就激动,这宝是押对了!
    他与眠鲤齐齐一礼,赶忙去办了。
    小黑豹两只爪子搭在姬未湫肩膀上,亲昵地用脸颊蹭着他的颈项,惹得姬未湫失笑,他一手搭在小黑豹的颈项上缓缓揉着,一边问道:“醒波,你是不是和突厥那边做了生意?”
    醒波一顿,抬眼看向了姬未湫。上座的青年眉目含笑,一双眼睛却是带着幽幽的冷意,审视着他的一举一动,仿佛早已看清他的一举一动,他俯身应道:“殿下,是。”
    “挺好的。”他所预料中的责难并未降临,姬未湫道:“账上还有多少银两?”
    醒波脱口而出:“账上可动用的银两约有一百万两。”
    “这么多?”姬未湫有些讶异,醒波解释道:“半年前圣上赐下的皇庄盈余不少,约有十万两。”
    当初赐甘泉别苑给他的时候,连带那一片附近的皇庄也一并给了他,此外还有钱之为贿赂他的那一大片田地,连在一起确实不少。但这中间还有几十万两的空缺,姬未湫道:“邹赋流?”
    醒波颔首,从早已备好的账册中抽出一本,呈送于姬未湫。姬未湫看了一眼,果然如他所料。
    此前查抄王家的时候邹赋流就提出要给他点好处,但被他拒绝了,说是走流程,邹赋流听懂了他的意思,确实管住了上上下下没多伸手,他之前是户部侍郎,要提前弄些好的产业那还不容易?
    邹赋流做事做的漂亮,又承了姬未湫的情,姬溯将他提拔起来,他自然也知道该拜谁的码头,他不光提前将一些地段好的田产铺面的拦截下来送给了姬未湫,里头的东西也一应送了,此外又送了三十万两银票。
    邹家乃是淮南望族,不差这点钱。
    姬未湫似笑非笑地说:“剩下的呢?”
    醒波道:“卓公公送来赏赐,有二十万两银票夹在其中,说是圣上的意思。”
    姬未湫确定以及肯定醒波绝没有跟他说过这个事情,邹赋流送来的情有可原,可能是这两天的事情,他没出宫,醒波也不好通传,那姬溯的呢?
    他笑问道:“这么大的事情也不与本王提一句?”
    醒波躬身道:“……臣失职。”
    姬未湫有点清楚这事儿也不能全怪醒波。宫中有赏赐的事情他一般不问,因为每个月都有赏赐,换句话说就是他哥和他老娘给他送点吃的喝的、零花钱还要问吗?有什么特殊的提一嘴也就罢了,萝卜白菜的难道也要他一一过目吗?
    可邹赋流的事情有些踩到他的底线了——虽说大概率告诉他,他也是会收的,毕竟邹赋流因他扶摇直上,两人就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他不收,反而会让邹赋流惴惴不安。
    姬溯难道是随意安排一个曾经的户部侍郎上他的船吗?吏部和户部都是不差钱的地方,让邹赋流与他交好,就是要给他点灰色收入的意思。
    当然,也不妨碍姬溯有给他制造点把柄的意味在里头。如今姬溯不知道为了什么事情哄着他,算是他圣眷正浓,这时自然是千好万好,拿点冰敬炭敬姬溯默许,日后哪一日姬溯的事情办完了,要处置他了,这点银两就成了勒死他的绳索,这一点姬未湫心知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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