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邱诗谊见主题又回到自己身上，叹了一口气说：「其实一直到毕业以前，我跟男朋友的感情都还算不错，虽然偶尔有小纷争，但是很少演变成大吵的局面，可能是因为他的脾气如我所说，一直都是温温的，不太会发怒，所以我跟他也吵不太起来，他也蛮会让我，通常见我有一点小生气，就会想办法转移我的情绪……」
魏廷轩插口问了一句：「毕业以前感情都不错……那你们大学要唸几年才毕业？我记得医学系好像是唸七年。」
邱诗谊回答道：「对，我们要唸七年才毕业，这还是完全没有被留级或延毕的情况……而这几乎七年的时间里，我都是跟这个男朋友在一起，我是大一上学期快结束时，就跟他在一起」
魏廷轩又接口说：「七年……听起来很不容易，也应该是彼此个性蛮适合的，才能够在一起这么久，但是后来呢？为什么出问题？是跟出社会工作有关吗？」
邱诗谊回答着：「对，不过其实在我毕业前的一两年，我们的感情就开始疏离……我前男友的研究所，也是跟我同一所学校，所以都还没问题，但是他研究所毕业以后去当兵，当兵的地点是在中南部，就离我离得比较远，然后他放假时虽然会来找我，但是他已经没有自己的宿舍可以住，就跑来跟我一起住，住在我当时出租的小套房，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房间狭小的关係，我们同住一起时，空间有些拥挤，他也开始抱怨我的杂物太多，没有好好收纳整理，我则觉得他没有体谅我白天在学时间的辛苦，晚上回到家里只想放松一下，反正他当兵休假时也间着没事，干嘛不顺便帮我清洁？」
「所以就开始產生摩擦了？所以男生当兵时，难得周末有休假时跑来看你，却反而没有久别胜新婚的感觉？而是忙着相互嫌弃对方？」魏廷轩疑问着。
「嗯，现在回想起来，也许那时候我们的感情，就已经在逐渐转淡与生变，要不然怎么我，都没有很期待他来我的租屋处看我？甚至当他看完我时，收假要离开时，我居然还会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那听起来你那时候，也已经没这么爱他了？莫非是你有遇到新对象，想要兵变了吗？」
「没有可能啊！我那时候每天回家后，除了准备考试与作业以外，稍有空暇的时间都是拿来睡觉休息，我连去逛街都没时间，更别说是认识其他新的对象，而且我也没有嫌弃我男朋友，干嘛要兵变？只是觉得他变得有点烦，好像不太像以前那样吸引我，而我也不太想长时间跟他腻在一起。」
魏廷轩好奇追问：「他有点烦？是因为他常常唸你吗？除了抱怨你租屋处东西太多、太杂乱以外，还有抱怨甚么？」
说此话时，魏廷轩内心且想：「这样的场景，好像有点似曾相识？雪雪刚认识我的那几年，还是学生，她很听我话，也很黏我，感觉得出来她很爱我，很需要我，但是到她毕业出了社会以后，却似乎开始变质……她不再喜欢一直找我，她总是说她需要自由，需要自己的时间，也需要自己的交友空间，每当我管制她的衣服，嫌她穿得太露，上衣太低胸或裙子太短时，她都会生气，都会觉得我烦，当她想要跟闺密去夜店看看，却被我严词禁止时，她也跟我大吵一架……」
邱诗谊一脸无奈地回答：「他抱怨我不会开车或骑车，每一次他收假北上来找我时，都要舟车劳顿，先搭大眾运输再转乘，但是转乘的车班又没有这么多，浪费掉他很多等车的时间，如果我能够开车去接他的话，他就可以省下很多麻烦……他觉得我明明有驾照，却一直找理由不去练开车，也不买车。最后是他受不了，自己用存款去买了一台中古车。」
「那时候，他还跟你住在出租的小套房吗？」魏廷轩又好奇询问。
「喔不，后来我靠着前两年住院医师的薪水，买了一间中古屋，我男朋友那时候也当兵结束，就搬来跟我一起住，我还因为他说要买车的缘故，刻意连停车位也一起买了，要不然当时的选择，同社区中也有不附停车位的，总价还便宜个几十万。」
「那听起来，你确实也是对他蛮大方的，毕竟多买一个车位的费用，应该不会比买一台中古车低……但是你们的感情，并没有因此而变好？」
邱诗谊又是叹气说道：「本来以为生活的空间大了，男朋友也脱离军旅生活的寂寞了，感情应该会变好才对，却没想到，反而遭遇了那些婚姻当中会遇到的问题，即使我们还没有结婚……但是住在一起的生活，某种程度也有点像是在试婚？然而试婚的结果，却是失败了……」
「因为同住一个屋簷下，柴米油盐酱醋茶的问题，就变成了日常的公事，吵架的源头？」
「对啊，当时两个人都有工作，都有点忙绿，却也开始为了家务事谁做，生活费谁出，而有了计较与争吵。」
「你是医师耶！虽然还只是住院医师而已，但是薪水没很差吧？这样也要跟男朋友计较？」魏廷轩本能性的，替男人说话。
「我前男友当时也是这么说的，好像以为住院医师的薪水有多高，事实上一个月是八万元还要被预扣税，实拿七万多还要负担房贷，水电网路管理费，其实也没剩多少……这样下来，即使我个人的生活花费，一个月可能只压缩到两万元内，也存不太到甚么钱。」
「嗯，你的生活费，一个月只有两万的话，还真的是有点少……毕竟你的职业，算是有社会地位的人，基本的治装费，交际应酬餐费，都是有需要，一个月两万元好像不够花……」说此话时，魏廷轩内心且想：「但我都不好意思跟你说我自己的女朋友了，说她在出社会以后的没几年，平均花费就高达每个月五万元，然后这几年还变本加厉，因为她接触了娱乐圈……」
「对啊，所以我也很委屈啊！我又不是那种坐拥金山银山，可以恣意挥霍的人，我不稍微守紧一点花费，到时候连房贷都付不出来……所以我也难免跟前男友，提到金钱的部份。」邱诗谊一脸无辜。
「男方呢？他刚出来工作的时候，薪水不高吗？」
「前两三年，薪水五万，确实不高……然后他又要负担养车费及孝亲费……嗯他刚当完兵就先买车了，因为他的工作有需要、每日通勤也有需要，只是那时候他还没甚么存款，所以是先借了车贷，然后头期款还跟我借了一点，之后每月摊还。」
「嗯，男方的家境，应该也没有很好？所以没有任何赞助？」
「对，他的父母都蛮早就退休，可能是身体的因素，所以前男友工作以后，也必须每个月拿孝亲费回家，然后他也有之前的学贷要还，所以车贷、学贷、孝亲费，还有他个人的生活费，也让他的月薪五万元，几乎总是见底。」
「你应该没有学贷及孝亲费吧？」魏廷轩语重心长说道：「老实说，以男人自尊心的角度来看，实在会觉得在经济上，不应该要靠女人才对……但是以现实的生活条件来说，男方在先天上，家庭环境就不如你，这不是他努不努力的问题，而是起跑点上就输了……他与生俱来的经济背景，就落后你，所以你也应该帮他多承担些，或者……至少不要嫌弃他，因为他只是没有你那么好运而已。」
「其实我事后有检讨，有一直反省自己，这才发觉自己真实的想法……原来我并不是嫌弃男朋友穷，并不是真的要抱怨他不出钱，而是前男友他先挑剔我，说我不贤慧，说我都只忙于工作，太少把心思放在家务上，那我为了反击，才提到经济的部份。」邱诗谊略显懊悔地说：「我好像是这么跟他说的……我已扛起了共同支出的较多部份，那家务的部份，不是应该要你扛起才对吗？你除了开车以外，你也可以煮饭倒垃圾，你洗衣服你洗碗啊，这些都可以变成你的责任，如果你要我多做家事，那你就去多赚钱啊！」
「所以你因为，不想多做家事，就叫男方去多赚钱，听起来蛮伤人的耶！」
「我知道啊，但是吵架本无好话嘛！我一开始也是觉得自己有被伤到，所以才反唇相讥，但是我有检讨自己啦……我觉得我不应该要这样讲，我有去跟他道歉，但是他可能是心里已经有疙瘩，后来就说要换工作，要换到新竹科学园区去，找比较高薪的工作，那当然他去新竹以后，平常的一到五，他就会另外租在新竹的租屋处，只有周末才来找我。」
「原来是这样？」
「他当时应该是这么说的：我一开始就是为了你，当完兵后才会在北部找工作，才只能当个薪水不高的传产工程师，因为这样离你比较近，也才能跟你住在一起，但是你如果因此而嫌弃我的话，那我就去竹科找工作啊！」
「结果你同意了？」魏廷轩询问。
「嗯我同意了，我没有反对。」
「只是没有反对而已？还是根本就欣然同意？」
「我好像还蛮鼓励他的，我甚至有去帮他探听与搜寻竹科的职缺……一方面是我有认识的长辈，具有竹科人脉可以帮忙牵线，后来提供给他的offer也好像还不错，另一方面我好像也是觉得，这样自己比较没有压力吧？没有跟他住在一起、整天碰面的话，好像我还反而轻松？可能是因为他不会唸我。」
魏廷轩又问：「所以，是你自己把前男友推开的啊？」
「不是故意把他推开，只是以为这样能够喘口气，多给彼此一点空间……其实我也不是不想做家事，我只是不甘心，不甘心被传统『女主内』的观念绑架，老实说，我前男友的价值观还是比较保守，这跟他成长的家庭有关，他妈妈是家庭主妇，爸爸则是主要的经济支柱，所以他有一个观念根深蒂固，就是女生要顾家、要主理家务，要时常把家里打扫得乾乾净净。」
「但你是女医师，你应该平常都很忙碌，没办法做到这么多？」
「对啊！但是我其实都有做到基本的，洗碗洗衣打扫，只是我可能对于清洁的要求没很高，我可以忍受客厅里堆放一些杂物，那他可能就看不过去，因为他妈妈除了是家庭主妇以外，其实还有点洁癖，总是把他的老家打扫得一尘不染。那我的程度就差多了，所以他看不惯。」邱诗谊解释道：「他会忍不住抱怨，我会忍不住回嘴……好吧，就像你之前说的，我会想要辩解，我会想要在道理上争个输赢，所以才会讲到钱的事情，我想要用我『金钱上出得比较多』的这件事，去抵销我家务上可能做不足的部分。」
「只是在辩论的过程中，就很容易伤了感情吧？」魏廷轩已经抓到问题点。
「对啊，这是我事后检讨的发现……在他对我提出分手以后。」邱诗谊自省完毕，便要把问题丢回给魏廷轩：「喂我已经滔滔不绝地，说了这么多，想请问魏经理，你是今天负责听讲的主管，是有没有甚么结论？或者建议？」
「嗯，你的检讨报告，我觉得还蛮有诚意；至少我听你分析了自己的许多缺点，并不会死鸭子嘴硬，说自己都没有错。我用一个很务实的角度来看，只要是愿意承认错误的人，几乎都有大幅进步的机会；但我可能也想了解一下，你男朋友跟你分手的原因，毕竟男生的想法与女生的角度，不一定会一样。也许他会想跟你分手的动机，都不是你自己认为的这些……嗯你说他是我们公司的？」
「对啊，他是咏恆科技的员工，你该不会要直接去问他？」
「当然不会，我会用旁敲侧击的方式。」魏廷轩且思且道：「等我掌握了他那边的动机，会再跟你分析，不过你可能也要跟我说，你到底希望我怎么帮忙你？我上次问你的问题……你是想要跟他復合？还是怎样地让他不好过？你好像还没告诉我答案。」
「因为我自己也还没想好答案，我好像还爱他，但我又好像有点恨他？」
「恨与爱本来就是一起的，如果你不爱他了，那你根本连恨他的力气都懒了。」魏廷轩做了结语。
可能也是因为，十分明白这「爱恨难分」的道理，魏廷轩并没有急着跟邱诗谊追讨答案。
他毕竟只是个看戏的。
至少到目前为止……
邱诗谊见主题又回到自己身上，叹了一口气说：「其实一直到毕业以前，我跟男朋友的感情都还算不错，虽然偶尔有小纷争，但是很少演变成大吵的局面，可能是因为他的脾气如我所说，一直都是温温的，不太会发怒，所以我跟他也吵不太起来，他也蛮会让我，通常见我有一点小生气，就会想办法转移我的情绪……」
魏廷轩插口问了一句：「毕业以前感情都不错……那你们大学要唸几年才毕业？我记得医学系好像是唸七年。」
邱诗谊回答道：「对，我们要唸七年才毕业，这还是完全没有被留级或延毕的情况……而这几乎七年的时间里，我都是跟这个男朋友在一起，我是大一上学期快结束时，就跟他在一起」
魏廷轩又接口说：「七年……听起来很不容易，也应该是彼此个性蛮适合的，才能够在一起这么久，但是后来呢？为什么出问题？是跟出社会工作有关吗？」
邱诗谊回答着：「对，不过其实在我毕业前的一两年，我们的感情就开始疏离……我前男友的研究所，也是跟我同一所学校，所以都还没问题，但是他研究所毕业以后去当兵，当兵的地点是在中南部，就离我离得比较远，然后他放假时虽然会来找我，但是他已经没有自己的宿舍可以住，就跑来跟我一起住，住在我当时出租的小套房，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房间狭小的关係，我们同住一起时，空间有些拥挤，他也开始抱怨我的杂物太多，没有好好收纳整理，我则觉得他没有体谅我白天在学时间的辛苦，晚上回到家里只想放松一下，反正他当兵休假时也间着没事，干嘛不顺便帮我清洁？」
「所以就开始產生摩擦了？所以男生当兵时，难得周末有休假时跑来看你，却反而没有久别胜新婚的感觉？而是忙着相互嫌弃对方？」魏廷轩疑问着。
「嗯，现在回想起来，也许那时候我们的感情，就已经在逐渐转淡与生变，要不然怎么我，都没有很期待他来我的租屋处看我？甚至当他看完我时，收假要离开时，我居然还会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那听起来你那时候，也已经没这么爱他了？莫非是你有遇到新对象，想要兵变了吗？」
「没有可能啊！我那时候每天回家后，除了准备考试与作业以外，稍有空暇的时间都是拿来睡觉休息，我连去逛街都没时间，更别说是认识其他新的对象，而且我也没有嫌弃我男朋友，干嘛要兵变？只是觉得他变得有点烦，好像不太像以前那样吸引我，而我也不太想长时间跟他腻在一起。」
魏廷轩好奇追问：「他有点烦？是因为他常常唸你吗？除了抱怨你租屋处东西太多、太杂乱以外，还有抱怨甚么？」
说此话时，魏廷轩内心且想：「这样的场景，好像有点似曾相识？雪雪刚认识我的那几年，还是学生，她很听我话，也很黏我，感觉得出来她很爱我，很需要我，但是到她毕业出了社会以后，却似乎开始变质……她不再喜欢一直找我，她总是说她需要自由，需要自己的时间，也需要自己的交友空间，每当我管制她的衣服，嫌她穿得太露，上衣太低胸或裙子太短时，她都会生气，都会觉得我烦，当她想要跟闺密去夜店看看，却被我严词禁止时，她也跟我大吵一架……」
邱诗谊一脸无奈地回答：「他抱怨我不会开车或骑车，每一次他收假北上来找我时，都要舟车劳顿，先搭大眾运输再转乘，但是转乘的车班又没有这么多，浪费掉他很多等车的时间，如果我能够开车去接他的话，他就可以省下很多麻烦……他觉得我明明有驾照，却一直找理由不去练开车，也不买车。最后是他受不了，自己用存款去买了一台中古车。」
「那时候，他还跟你住在出租的小套房吗？」魏廷轩又好奇询问。
「喔不，后来我靠着前两年住院医师的薪水，买了一间中古屋，我男朋友那时候也当兵结束，就搬来跟我一起住，我还因为他说要买车的缘故，刻意连停车位也一起买了，要不然当时的选择，同社区中也有不附停车位的，总价还便宜个几十万。」
「那听起来，你确实也是对他蛮大方的，毕竟多买一个车位的费用，应该不会比买一台中古车低……但是你们的感情，并没有因此而变好？」
邱诗谊又是叹气说道：「本来以为生活的空间大了，男朋友也脱离军旅生活的寂寞了，感情应该会变好才对，却没想到，反而遭遇了那些婚姻当中会遇到的问题，即使我们还没有结婚……但是住在一起的生活，某种程度也有点像是在试婚？然而试婚的结果，却是失败了……」
「因为同住一个屋簷下，柴米油盐酱醋茶的问题，就变成了日常的公事，吵架的源头？」
「对啊，当时两个人都有工作，都有点忙绿，却也开始为了家务事谁做，生活费谁出，而有了计较与争吵。」
「你是医师耶！虽然还只是住院医师而已，但是薪水没很差吧？这样也要跟男朋友计较？」魏廷轩本能性的，替男人说话。
「我前男友当时也是这么说的，好像以为住院医师的薪水有多高，事实上一个月是八万元还要被预扣税，实拿七万多还要负担房贷，水电网路管理费，其实也没剩多少……这样下来，即使我个人的生活花费，一个月可能只压缩到两万元内，也存不太到甚么钱。」
「嗯，你的生活费，一个月只有两万的话，还真的是有点少……毕竟你的职业，算是有社会地位的人，基本的治装费，交际应酬餐费，都是有需要，一个月两万元好像不够花……」说此话时，魏廷轩内心且想：「但我都不好意思跟你说我自己的女朋友了，说她在出社会以后的没几年，平均花费就高达每个月五万元，然后这几年还变本加厉，因为她接触了娱乐圈……」
「对啊，所以我也很委屈啊！我又不是那种坐拥金山银山，可以恣意挥霍的人，我不稍微守紧一点花费，到时候连房贷都付不出来……所以我也难免跟前男友，提到金钱的部份。」邱诗谊一脸无辜。
「男方呢？他刚出来工作的时候，薪水不高吗？」
「前两三年，薪水五万，确实不高……然后他又要负担养车费及孝亲费……嗯他刚当完兵就先买车了，因为他的工作有需要、每日通勤也有需要，只是那时候他还没甚么存款，所以是先借了车贷，然后头期款还跟我借了一点，之后每月摊还。」
「嗯，男方的家境，应该也没有很好？所以没有任何赞助？」
「对，他的父母都蛮早就退休，可能是身体的因素，所以前男友工作以后，也必须每个月拿孝亲费回家，然后他也有之前的学贷要还，所以车贷、学贷、孝亲费，还有他个人的生活费，也让他的月薪五万元，几乎总是见底。」
「你应该没有学贷及孝亲费吧？」魏廷轩语重心长说道：「老实说，以男人自尊心的角度来看，实在会觉得在经济上，不应该要靠女人才对……但是以现实的生活条件来说，男方在先天上，家庭环境就不如你，这不是他努不努力的问题，而是起跑点上就输了……他与生俱来的经济背景，就落后你，所以你也应该帮他多承担些，或者……至少不要嫌弃他，因为他只是没有你那么好运而已。」
「其实我事后有检讨，有一直反省自己，这才发觉自己真实的想法……原来我并不是嫌弃男朋友穷，并不是真的要抱怨他不出钱，而是前男友他先挑剔我，说我不贤慧，说我都只忙于工作，太少把心思放在家务上，那我为了反击，才提到经济的部份。」邱诗谊略显懊悔地说：「我好像是这么跟他说的……我已扛起了共同支出的较多部份，那家务的部份，不是应该要你扛起才对吗？你除了开车以外，你也可以煮饭倒垃圾，你洗衣服你洗碗啊，这些都可以变成你的责任，如果你要我多做家事，那你就去多赚钱啊！」
「所以你因为，不想多做家事，就叫男方去多赚钱，听起来蛮伤人的耶！」
「我知道啊，但是吵架本无好话嘛！我一开始也是觉得自己有被伤到，所以才反唇相讥，但是我有检讨自己啦……我觉得我不应该要这样讲，我有去跟他道歉，但是他可能是心里已经有疙瘩，后来就说要换工作，要换到新竹科学园区去，找比较高薪的工作，那当然他去新竹以后，平常的一到五，他就会另外租在新竹的租屋处，只有周末才来找我。」
「原来是这样？」
「他当时应该是这么说的：我一开始就是为了你，当完兵后才会在北部找工作，才只能当个薪水不高的传产工程师，因为这样离你比较近，也才能跟你住在一起，但是你如果因此而嫌弃我的话，那我就去竹科找工作啊！」
「结果你同意了？」魏廷轩询问。
「嗯我同意了，我没有反对。」
「只是没有反对而已？还是根本就欣然同意？」
「我好像还蛮鼓励他的，我甚至有去帮他探听与搜寻竹科的职缺……一方面是我有认识的长辈，具有竹科人脉可以帮忙牵线，后来提供给他的offer也好像还不错，另一方面我好像也是觉得，这样自己比较没有压力吧？没有跟他住在一起、整天碰面的话，好像我还反而轻松？可能是因为他不会唸我。」
魏廷轩又问：「所以，是你自己把前男友推开的啊？」
「不是故意把他推开，只是以为这样能够喘口气，多给彼此一点空间……其实我也不是不想做家事，我只是不甘心，不甘心被传统『女主内』的观念绑架，老实说，我前男友的价值观还是比较保守，这跟他成长的家庭有关，他妈妈是家庭主妇，爸爸则是主要的经济支柱，所以他有一个观念根深蒂固，就是女生要顾家、要主理家务，要时常把家里打扫得乾乾净净。」
「但你是女医师，你应该平常都很忙碌，没办法做到这么多？」
「对啊！但是我其实都有做到基本的，洗碗洗衣打扫，只是我可能对于清洁的要求没很高，我可以忍受客厅里堆放一些杂物，那他可能就看不过去，因为他妈妈除了是家庭主妇以外，其实还有点洁癖，总是把他的老家打扫得一尘不染。那我的程度就差多了，所以他看不惯。」邱诗谊解释道：「他会忍不住抱怨，我会忍不住回嘴……好吧，就像你之前说的，我会想要辩解，我会想要在道理上争个输赢，所以才会讲到钱的事情，我想要用我『金钱上出得比较多』的这件事，去抵销我家务上可能做不足的部分。」
「只是在辩论的过程中，就很容易伤了感情吧？」魏廷轩已经抓到问题点。
「对啊，这是我事后检讨的发现……在他对我提出分手以后。」邱诗谊自省完毕，便要把问题丢回给魏廷轩：「喂我已经滔滔不绝地，说了这么多，想请问魏经理，你是今天负责听讲的主管，是有没有甚么结论？或者建议？」
「嗯，你的检讨报告，我觉得还蛮有诚意；至少我听你分析了自己的许多缺点，并不会死鸭子嘴硬，说自己都没有错。我用一个很务实的角度来看，只要是愿意承认错误的人，几乎都有大幅进步的机会；但我可能也想了解一下，你男朋友跟你分手的原因，毕竟男生的想法与女生的角度，不一定会一样。也许他会想跟你分手的动机，都不是你自己认为的这些……嗯你说他是我们公司的？」
「对啊，他是咏恆科技的员工，你该不会要直接去问他？」
「当然不会，我会用旁敲侧击的方式。」魏廷轩且思且道：「等我掌握了他那边的动机，会再跟你分析，不过你可能也要跟我说，你到底希望我怎么帮忙你？我上次问你的问题……你是想要跟他復合？还是怎样地让他不好过？你好像还没告诉我答案。」
「因为我自己也还没想好答案，我好像还爱他，但我又好像有点恨他？」
「恨与爱本来就是一起的，如果你不爱他了，那你根本连恨他的力气都懒了。」魏廷轩做了结语。
可能也是因为，十分明白这「爱恨难分」的道理，魏廷轩并没有急着跟邱诗谊追讨答案。
他毕竟只是个看戏的。
至少到目前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