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十年, 他已成了西北之王。
    手握重兵,满身煞气。
    不卸甲、不弃刃,就这么一身戎装, 站在议事殿中央,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双手执礼,腰却不肯弯下半寸:
    “臣,李穆, 拜见太后。多年不见,太后别来无恙。”
    从那如狼似虎的眼神中,‘裴琳琅’就知道, 这个男人自始至终都不曾放下过自己。
    怪不得他多年来不曾娶妻。
    原来他对‘她’, 尚有所求。
    只是一会儿的功夫,‘她’便打定主意,要用何种手段,来征服这个男人。
    “秦王远道而来,哀家自然要尽一份地主之谊, 况且当年,哀家还欠你一份天大的人情。若秦王有意,哀家想在宫中设下晚宴, 秦王可愿前来?”
    “臣, 但凭太后吩咐。”
    晚宴就设在她宫中, ‘她’换上一身妩媚裙装,屏退众人,亲自上前斟酒。
    酒未入喉, 李穆已经觉得醉了, 握着那细腻柔荑, 声音沙哑:
    “这便是太后要还给臣的人情?”
    ‘她’没有拒绝,巧笑倩兮,吐气若兰:“秦王觉得如何?”
    “再好不过。”
    迫不及待地拥人入怀。
    裴琳琅捂住双眼,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竟敢这样大胆?
    可是以己度‘人’地想了一下,她又觉得这很合理。
    ‘她’与李泽本就是因为利益结合,所以登位以后,李泽对她无情,对裴家无义,她就敢以牙还牙,直接要他性命。
    自然没有什么为李泽守节一说。
    做了皇太后,垂帘听政这么多年,即使父亲病重,‘她’也有自信能力挽狂澜。
    只是李穆刚好在此时出现,男人十年未变的眼神,也勾起了‘她’藏了多年的情意,她顺水推舟罢了。
    不错,‘她’一直就喜欢他。
    当然,若能有人在此时与她联手,稳固朝堂,平定叛乱,自然再好不过。
    李穆成了‘她’入幕之宾,也成了朝中中流砥柱,如她所愿地用手中之重兵,替她扫平障碍,震慑朝野。
    只是男人终究是男人,越是位高权重,越是不甘心这样无名无份。
    无数次他在芙蓉帐后轻声诱哄,他为帝,‘她’为后,二人共治天下,堂堂正正地,做这世上最快活的夫妻。
    反正他们俩的事,在前朝后宫,早已是众所周知的秘密。
    ‘她’虽心动,却始终留有一丝清明。
    当今皇帝,虽是李泽的血脉,却也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骨血,若李穆为帝,‘她’的儿子又将何去何从?
    只能封李穆为摄政王,一次又一次地用柔情蜜意绊住他。
    次年,‘她’意外怀了身孕,李穆欣喜若狂。
    再一次提出,自己为帝,立‘她’为后的建议,这样一家三口就能正大光明地厮守在一起。
    ‘她’表面上答应了,却用计,使李穆远征,然后在行宫中,秘密生下一个女儿,可是一面也不敢见,便让人将其送到妹妹裴琳珑膝下,由其抚养。
    回头就骗李穆因思虑过重而小产了,没有保住孩子。
    见‘她’哭得伤心,因自责而虚弱过度的模样,李穆只顾着心疼,哪里还敢怪罪,只能偷偷祭奠那个还未来得及见面便过世的孩子。
    看着黑暗中,避开众人,拿着事先为孩子准备的小衣,哭得不能自已的男人,裴琳琅也跟着泪流满面。
    心里对那个狠心的‘自己’生出一丝怨怼。
    ‘她’明知李穆知道有了这个孩子以后是如何地兴高采烈,如何对‘她’更言听计从,如何满心期待孩子的降生,更是亲眼看着他如何珍而重之地,为其准备了许许多多的东西。
    却还是,对他撒了这样的大谎。
    只为了稳固亲生儿子的江山。
    其实那个孩子,也不见得有多亲近‘她’这个亲生母亲。
    此时此刻身为局外人的裴琳琅甚至能清楚看到他在面对‘裴琳琅’时,眼中难以隐藏的憎恶。
    偏偏当局者的‘裴琳琅’看不出来。
    为了他,又要与男人周旋,又要理政,身心俱疲。
    妹妹裴琳珑的婚事也不顺,除了‘她’抱过去的女儿外,成婚多年,一直无所出。
    虽然妹妹生性与她一般要强,又有她这个身居高位的太后姐姐做主,可婆家郑氏依旧咄咄相逼,害她与夫婿也渐渐离心。
    家里整日鸡飞狗跳,惹得小念念,也就是‘裴琳琅’所生,藏于郑家的小姑娘负气离家。
    裴琳珑找不到人,只能心急如焚地进宫搬救兵,‘裴琳琅’得知,也是心慌意乱,忙加派人手去找。
    或许是天意。
    七岁大的小姑娘在半路上遇到的不是旁人,正是巡完营,打马回宫的李穆。
    那张与‘裴琳琅’一摸一样的小脸瞬间就引起了他的注意。
    见小姑娘衣着华贵,又伶牙俐齿,就知道她家世不凡,便试探地问:“裴承是你什么人?”
    听到至亲名讳,郑念眨巴着大眼睛,毫无防备地回答:“叔叔,你认识我外祖父?”
    他心中疑窦丛生,直接将人抱上马背,带入宫中。
    温暖香软的小身子一入怀,他就觉得心房塌了一块,郑念也有些异样地看了他一眼又一眼。
    一路行来,他的心中已有了个极其疯狂的念想。
    等到了宫中,见到那焦躁不安的姐妹俩以后,他越发觉得那念头是真的。
    于是,他一句话也没说,直接让小姑娘出现在了裴家姐妹俩面前。
    他的眼睛,一瞬也不瞬地盯着‘裴琳琅’看。
    只见她一脸惊讶,等明白过来眼前这个与她长相一摸一样的小姑娘是谁以后,果然面露忧伤,眼里带着浓浓的,说不出的爱意。
    “她说她叫郑念。”自觉已经触及到真相的李穆突然开口,眼神玩味地看着‘她’道:“是你亲妹妹的孩子,你不是最喜欢孩子了吗,她又长得与你这般相似,怎不见你喊她进宫来玩?”
    他缓步上前,步步逼近,声音不自觉压低,带着隐忍的怒气:“裴琳琅,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裴琳琅’脸色一白,罕见地手足无措起来。
    裴琳珑连忙来打圆场:“我家这孩子,是早产所生,自小体弱,见不得风,是精养着长大的。宫中规矩这样大,又乌烟瘴气的,我才舍不得带她出来受罪。”
    说着,便将孩子抱起,故作镇定地道:“既然找着了,也不劳烦姐姐劳师动众,孩子也该喝药了,我这就带她回去。”
    郑念就在她怀中,一会儿瞧瞧这个,一会儿瞧瞧那个,灵动的眼睛里忽然就含了泪水,可她却一声不吭,将脸深埋在母亲怀里,任由她将自己带出这座宫殿。
    她们前脚刚走,身后便传来瓷器碎裂的混乱声,一道怒不可遏的吼声随即响起:“裴琳琅!”
    郑念浑身一颤,抱着她的裴琳珑也狠狠打了个寒颤,迟疑地停下了脚步,担心地回头张望。郑念抬起满是眼泪的小脸,突然挣开了她的怀抱,快步往回跑去。
    等她重回殿中,见到的便是满地狼藉,那高大的男人将与她五官长得一摸一样的美丽女子抵在墙上,双手掐着那人的脖子,脸上满是愤怒:“裴琳琅,你有心吗?你怎么敢的!”
    郑念哭喊道:“不要!”
    小小的身子冲到两人之间,双手用力捶打着男人:“不要伤害她,不要伤害她!你是坏人,我讨厌你,我讨厌你!”
    力道很小,对李穆的伤害却很大,他不由自主地松开了手,有些慌张地看着眼前的小姑娘。
    眼见女人终于获得自由,郑念也不打了,她站在两人中央,放声大哭,哭得两个大人心都碎了。
    李穆低下身子,轻哄道:“是我不好,我错了,你不要哭好不好?我,我再也不伤害她了。”
    ‘裴琳琅’也眼含热泪地说:“原就是我不好,害了你们……你不要哭了,我这不是没事吗。”
    郑念二话不说,投入‘裴琳琅’怀中,委屈地抽噎着。
    “以后,可以多来看看我吗,多来抱抱我,和我说说话就行。我,我很想你的。”
    二人心头剧震,她这样小的孩子,竟然什么都知道?
    ‘裴琳琅’又是不可置信,又是深感懊悔,紧紧地回拥住她小小的身子,哭着道:“好。”
    李穆默默地张开双臂,将眼前这对牵住他所有心神的母女拥进怀中。
    一家三口温馨相拥的画面落在小皇帝李浩眼里,却刺痛非常。
    “看来朕来得不是时候。”
    他冷冷开口。
    冰冷的语气让‘裴琳琅’惊醒了过来,她下意识地松开了怀中的孩子,并将其藏在身后。
    可郑念的脸还是被李浩看了个分明。
    刹那间,少年清秀的脸庞变得扭曲,充满恨意地瞪了站在里头的三个人一眼,愤愤离去。
    “浩儿!”‘裴琳琅’慌了神。
    李穆却一脸温柔地牵起郑念的手,轻道:“别怕,我在呢。”
    眼前是越跑越远的儿子,身后是紧紧攥着自己衣袖的女儿,‘裴琳琅’心里一番天人交战后,还是选择留在了原地。
    一家三口一起用了饭,郑念晚上也缠着‘裴琳琅’一起睡,却对高兴地想加入的李穆无情拒绝:“男女七岁不同席,你是大人了,我也是,你就不能懂点事?”
    老气横秋的说教,搭配软萌可爱的外表,再加上人高马大却一脸吃瘪的李穆,这样奇异的画面让‘裴琳琅’捧腹大笑,冲淡了早先的担忧。
    郑念大约是天底下最完美的女儿。
    她聪明过人,乖巧伶俐,每每都让‘裴琳琅’和李穆心怒放。
    偏偏还过分懂事。
    即使大家都对他们一家三口的关系心知肚明,可不论人前人后,郑念仍旧只喊‘裴琳琅’:姨母。
    称呼李穆为:叔父。
    绝不叫任何人挑出一点错来。
    李穆偷偷带她去玩时,问她:“你有没有什么心愿?”
    郑念看着他,笑得灿烂:“我只要阿爹阿娘快乐平安就好。”
    李穆心疼不已,回去后,将这话说给‘裴琳琅’听了,随后厉声问:
    “你是不是想这辈子都让孩子跟我一样,无名无份,见不得人?那些流言蜚语,你我可以不在乎,她呢?她才多大?你我都是自小就没了母亲的,忍心让念念,与我们一般受尽委屈吗?”
    ‘裴琳琅’深受触动,近来与李浩的母子关系日渐紧张,‘她’甚至被李浩当着面指责权欲熏心,不顾亲情。
    此时心中早已升了退意,再被李穆这样一说,终于软化了态度:“且等我一年,待我还政于浩儿,然后我们一家,就离开长安,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好吗?”
    李穆见她终于松口,喜不自胜:“当然好!”
    曾经,他还想要天下,可眼下有了念念,再看‘裴琳琅’态度如此坚决,知道‘她’无论如何都不会允许有人动‘她’亲生儿子的江山社稷,他情愿后退一步。
    这天下,那小兔崽子想要便拿去,他只想要妻女都在身边就好。
    ‘裴琳琅’便着手布置退路。
    做了决定以后,面对那碗左丹端上来的避子汤,‘她’心中一动。
    李穆心甘情愿为她们母女放弃唾手可得的江山,‘她’却让他错过了唯一女儿的成长。
    反正都要走了,若苍天垂怜,不如再为他诞下个孩子,也让念念多个弟弟或妹妹?
    毕竟,他是那样的喜欢孩子。
    “撤了吧。”
    ‘裴琳琅’笑着说道:“以后,再也用不上了。”
    左丹了然,高兴地应了。
    三个月后,‘她’再度有孕,李穆果然高兴坏了,念念也是,往宫里跑得越发地勤。
    李浩的脸色,却日渐阴沉。
    看着念念的眼神,仿佛淬了毒一般。
    ‘裴琳琅’却毫无所觉。
    这日用了饭,‘她’照例让念念留宿,母女俩睡前夜谈,念念忍不住压低了声音,双眼亮晶晶地问‘她’:“阿爹说,再过段日子,念念的阿爹阿娘,就能永远留在念念身边了。”
    在他们不懈的劝说下,念念终于愿意喊他们阿爹、阿娘,而不再是姨母、叔父了,哪怕只有在人后。
    ‘她’看着古灵精怪的念念,笑着道:“是呢。”
    朝政已交接得差不多了,等再过几日,腹中孩儿也要满七个月,这一回,‘她’不想再偷偷摸摸、见不得光地生孩子了。所以最快三日,最慢五天,‘她’就打算跟李穆一起离开。
    念念高兴地抱着‘她’:“阿娘,念念好开心。”
    ‘她’也温柔地回拥:“阿娘也高兴。”
    看着这样的故事走向,裴琳琅却不知为何,有种不详的预感。
    母女俩睡着不久,门口突然来了几个黑衣人。
    他们打晕了值夜的宫人,无声潜入宫中,将床上的母女俩五大绑,用锦被卷起来带走。
    ‘裴琳琅’醒来后,发觉自己到了一处荒废已久的冷宫之中。
    呜咽声传来,‘裴琳琅’循声望去,只见念念被人捂住嘴巴和眼睛,用了一根麻绳悬吊在空中,而她下方,是数十根倒立的刀尖。
    ‘她’大惊失色,下意识想冲过去救人,才发现自己的双手双脚也被紧紧束缚。
    “不用挣扎了,母后。”刚刚变了声的少年帝皇自黑暗中走出,嘴角还噙着一抹玩味的笑意,他凉薄的目光落在地上的‘裴琳琅’身上。“放心,我还不想要她的命。”
    “浩儿?你这是做什么,你疯了不成!”
    ‘裴琳琅’震惊地问。
    “我这是做什么?”李浩哭笑不得地反问:“这要问您呀,母后。您这些年来,做的又是什么呢?”
    ‘裴琳琅’似有所觉地看了一眼被悬挂在半空中的女儿,着急地解释:“当年,你外祖父病重,你又年幼,朝中那么多老狐狸对咱们母子虎视眈眈,为娘,为娘只是做了一个女人能为她的孩子,做的一切!”
    李浩哈哈大笑,脸上露出一抹阴鸷:“母后这是拿我当三岁小孩来骗呢?当年父皇是怎么死的,皇祖母又是如何死的,母后真以为儿臣不知道吗?”
    ‘裴琳琅’这才脸色微变:“你是听何人乱嚼舌根?”
    “母后不必顾左右而言他,是非曲直,儿臣心里清楚得很。”李浩拔出一柄锋利短刃,发着寒光的样子,让’裴琳琅‘心中生寒。“母后知道此处是何地吗?”
    不等‘她’回答,他又笑着说:“正是我那可怜的皇祖母命丧之地呀。”
    ‘裴琳琅’就知道,只怕是当年清算苏家的时候,还留下了漏网之鱼,这些年一直潜伏在宫中,甚至是李浩身边。
    ‘她’毅然决然道:“是!你的好父皇,和你的好祖母,都是我一手了结的。可我那是为了谁!”
    “我十八岁便嫁与你父皇为妻,是你外祖父和裴家一力扶植,才助他君临天下。他呢?过河拆桥、兔死狗烹,不但打压裴家,对你我母子也是无情无义。当年你尚在襁褓,便受了后宫多少算计,我数都数不清!在这之中,你以为就没有他的默许吗?若非我后来当机立断,你以为,他会放任你这个身上流着一半裴家血液的嫡子继位吗?浩儿,即使我手染鲜血,罪不可恕,可我自问,我对你恪尽了一个母亲的责任。”
    李浩闻言,脸色渐缓,目光也有了温度:“母后对儿臣的好,我都记在心里呢。”
    他低声说:“母后放心,您于大节上再有错,也是儿臣生母。功过相抵,儿臣还是愿意好好孝敬您的。只不过这回,我必须要取一个人的性命。”
    话音刚落,门口便进来一人。
    李穆依旧一身黑衣,面沉如水。
    李浩见到他便笑了起来:“说曹操曹操到,三叔来得真是时候。这天实在是冷,母后您在地上也着实受罪,咱们也不要废话了。三叔,若你真看重她们母女,即刻自裁。否则……”他握着匕首的右手缓缓伸到那根麻绳之上,俊秀的脸庞带着一抹残忍的笑容:“就等着给你的女儿收尸吧。”
    “不!”‘裴琳琅’忙道,腹中突然有些疼痛,可‘她’根本顾不得了:“浩儿,念念是你亲妹妹,你就看在,为娘这些年为你殚精竭虑的份上,放了她。”
    与‘她’的慌张相比,李穆显得无比冷静,他定定地看着面前的少年,轻问:“我如何能相信,我自裁后,你便放过她们?”
    李浩笑容一顿,眼中掠过一丝阴毒:“你没得选择。李穆,你是不是怕了?都说你爱美人不爱江山,我看也不过如此。”
    李穆不为所动:“我可以自废一手一脚,你放了念念,我任你处置。你这么恨我,不想用你手里那把匕首,亲自割断我的脖子吗?”
    “当真?”李浩眼睛一眯,顺着他的话,畅想起那样的场景,忽然就有些热血沸腾。
    李穆没有回答,而是径自拔出一把匕首,断了自己左手左腿的筋脉。
    他猛地倒在地上。
    ‘裴琳琅’失控地大叫,李浩在瞬间的惊讶过后,却放声大笑起来:“李穆啊李穆,号称西北之王、不败战神的你,也有今天?”
    可是下一秒,他又阴测测地说:“可惜啊,你一早想得就是对的,朕从未打算放过你的孽种。”
    冷冷说完,右手毫不犹豫地将麻绳切断,空中的念念毫无悬念地往下掉落。
    千钧一发之际,‘裴琳琅’不知从何处得来一股神力,即使双手双脚被缚,也从地上一跃而起,扑在那群刀尖之上,充作念念的肉垫。
    李穆只晚了一步。
    为了打消李浩的疑心,他是真的断了自己的手脚筋,所以行动迟了一步。
    鲜血落在他的身上,脸上,这是他第一次知道,血竟然可以如此灼热,像火一样将他的理智瞬间烧毁;也可以如此冰冷,让他的心在顷刻间被冻结成块,轻轻一敲,就碎落成片,再也复原不了。
    他疯了一般,回身将那个遗传了他生父残忍性子的兔崽子用单手活活打死。
    这才颤抖着将受了轻伤的女儿抱到一旁,然后才是他此生挚爱的女子。
    ’她‘的面容都被刀尖毁得满是鲜血,浑身都是血洞,鲜红的血液流了一地,‘她’早已生机全无。
    李穆却爱若珍宝一般,将’她‘拥入怀中。
    “裴琳琅!为什么不等我,为什么不信我。”
    “我是你的丈夫,我能保护你的。为什么你不信我,裴琳琅,你个蠢货,你个蠢女人。”
    “裴琳琅,琳琅,我求求你睁开眼,再看看我。”
    “裴琳琅,裴琳琅!”
    他泪如泉涌,一声又一声地喊她的名字,撕心裂肺、肝肠寸断。
    (本章完)
    作者说:明天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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