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琰说:“坐下,我有这么吓人吗?”
    季烟尴尬地笑着,心想,那可不吗,先不说您是部门老大,万一看到她的手机屏幕,知道她刚才在和谁聊天,那她今天就能卷铺盖走人了。
    施淮竹帮忙解围:“她那是尊敬您,小烟做事很认真,您就不要开她玩笑了。”
    温琰跟笑面虎似的,说:“季烟,你师父说得对吗?”
    因为心虚,季烟心里拔凉拔凉的,快速看了眼施淮竹,后者朝她点点头。
    她忙说:“是,您是我学习的目标。”
    温琰笑得老神在在的:“我怎么没看出来啊?”
    季烟:“……”
    她紧张得快哭出来了。
    施淮竹再次出来解围:“老大每次过来查看进度都要找个人开玩笑,一般都是找资历最浅的,你习惯就好。”
    此话一出,旁边即刻有人附和:“老大,你这招这么多年了就玩不厌吗,可别把季烟吓着了,她可是我们部门的门面。”
    同事们相互附和。
    氛围一下子又活跃起来。
    温琰笑着看了眼季烟,再看看包厢里的人,说:“你们这群兔崽子,要不是我时刻拿着鞭子在后面提醒你们,你们的心早就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众人哈哈大笑。
    季烟却是笑不出来。
    无论温琰是不是在开玩笑,此刻,他却说中了她的心事,她的心确实已经飞到了别处。
    聚会一散,等温琰和施淮竹上车离开了,季烟和同事打了招呼也要走。
    同事们说:“季烟,你这两天下班不跟我们一起就算了,好不容易有个周末,你还有事哦?”
    季烟实在心虚:“我昨天没睡好,想回去再补补觉。”
    说着她作势打了个哈欠。
    年底了,工作确实忙,同事们也不开她玩笑了,说:“行吧,你回去好好睡,想吃什么在群里说我们给你带回来。”
    季烟下意识地说:“不用了。”
    同事好奇:“以前周末出去玩你不是最喜欢吃吗?有一次没时间去还让我们带。”
    “……”
    心里藏着事,说话都透着风,哪哪都是缺口。
    季烟忙不迭找补:“我怕我睡太晚了,你们带回来就凉了,浪费了你们的心意。”
    同事笑着说:“季烟你真是忙糊涂了,房间不是有微波炉吗?”
    “……”季烟实在尴尬得不行,她说,“那就麻烦你们了。”
    同事们笑着打车离开。
    季烟在餐厅门口站了一会,也打车回到酒店。
    上了楼,季烟刷卡打开房间的门。
    王隽正背对着她打电话,声音里夹着难得的怒意。
    “我暂时没回去的想法。”
    “不用费心思给我介绍,我不会见。”
    “您不用这么生气,想解除父子关系很简单,我回头让人起草一份协议。”
    话到这边就结束了。
    她好像来得不是时候,听到了不该听的话。
    季烟站在门口,进退两难。
    王隽看着被父亲王崇年挂断的电话,冷眼转过身,倏地看见站在门口的人,他眉眼间又一秒缓和下来。
    季烟站在门口,神情甚是尴尬。
    王隽把手机搁在茶几上,朝她走过来,说:“不进来?”
    他把她牵进来,合上她身后的门。
    看着他给她拿鞋,季烟说:“我刚才不知道你在打电话。”
    王隽说:“没事。不是什么紧要的事。”
    换好鞋,他给她倒了杯水,问:“温琰过来了?”
    季烟还陷在刚才那通电话,啊了声:“他比你早两天过来的,看项目进度。”
    王隽点头。
    喝掉半杯水,季烟还是有些不在状态的样子,王隽正想问她,她先一步说:“你有工作吗?”
    他摇摇头。
    她说:“那出去玩?”
    两人换了衣服,出门。
    按着季烟做的游玩攻略,他们总共逛了一天半,到了第二天晚上,季烟评价道:“这个周末过得不错。”
    王隽说:“以前的周末过得不好?”
    “那倒没有。”
    以前的周末过得也是极好的,但相比这个有他在的周末,就显得单调苍白了些。
    不过,这不该是他知道的事。
    回去路上,路过一处小摊街。
    时间还不是很晚。
    季烟拉着王隽过去看小玩意。
    王隽看着她拉着自己的手,好像这次过来,她变得更生动了些,比如现在,她会主动抓他的手了。
    他无声笑了笑。
    季烟看来看去,挑挑选选,最终选了两只玩偶。
    都是鹅。
    看着呆呆的。
    王隽不解:“这有什么好?”
    季烟笑眯眯的:“解压,你不觉得它看着很好笑吗?”
    好笑和解压是一回事吗?
    季烟说:“看着它我就想笑,笑了我就能暂时忘了工作的烦恼。”
    很逻辑闭环的一套说辞。
    王隽买单。
    季烟说:“你怎么买单了,我会不好意思的。”
    王隽没在意:“还想买什么?”
    她摇摇头,抱着两只呆头鹅,说:“不用了,够了。”
    人不能贪心,东西不管多,有一样是代表着不同的意义就够了。
    他们打道回府。
    这晚他们不像前几晚的相拥而眠,而是相互缠绵。
    许是分别在即,下次见面不知是什么时候,他们都格外珍惜这个夜晚。
    次日,季烟按时醒来,王隽已经起了,正在做早餐。
    她说:“你的飞机在九点半,我早上有会,不能去送你。”
    他语声淡淡的:“你专心开会,不用送我。”
    不用送他。
    季烟安静地喝着粥。
    等到了要出门上班的时候,季烟还是不舍,明明穿好鞋了,她却怎么都没有力气去开那扇门。
    王隽走过来,抱了抱她,说:“去吧,有人来接我,你不用担心。”
    她不是担心这个。
    王隽摸了摸她的头发,说:“呆头鹅我带走一只。”
    季烟抬眼。
    他说:“你再不出门要迟到了。”
    她嗯了声,晕晕乎乎地转身出门。
    走出一步,又被拽回来。
    王隽将她拽过来,然后吻住她。
    一个吻完毕,他帮她理了理衣服,说:“去吧。”
    季烟出门了。
    一路下楼,出了酒店,她双脚都是飘的。
    走到马路对面,她回头看了眼酒店。
    心里无比的欢喜。
    刚才那个没有打招呼、没有任何预料的吻,她能理解为——
    他也是不舍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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