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琚你根本不明白...周良晏看着眼睛通红的衣琚,心口的苦汁往上溢,刺激得他喉咙翻滚血气,这辈子老天给我唯一一件幸事就是遇见你,我唯一所求就是和你走下去。
    所有人都不曾觉得他周良晏会因谁要生欲死,他自己曾经也这么觉得,人生行路漫漫,人与事匆匆,他曾坚信往事不可追,无论是谁,也不必回头。
    然,他得遇此人,世上种种妄相,只衣琚一人属真。
    他观音莲上坐,周良晏望着他,一日日的视目下,不知何时,他得悟洞明他早已有所求,妄念缠身。
    周良晏深明心迹,便百般忍耐千种图谋,最后幸之得对方回眸,他暗暗欣喜却丝毫不敢外显他不想再行差踏错一步。
    他自认为他不说,以他笃行种种,对方也可明晓他的心他分明只差将一颗心剖给自己珍爱之胜过一切的爱人看。
    可如今,为什么,对方依旧觉得自己可以轻身离去,叶不沾身?
    衣琚听到周良晏的话,如在心口镶嵌住石子,其棱角磨得他心头血肉模糊,衣琚纵然知晓这回是他的宝珠,但却不敢再任由这份情搅动他心神。
    我想和你走下去的,晏哥。
    衣琚无望地看着周良晏,可现在我没办法走下去了,你明白么?
    他如临深渊,再这样下去,只会坠着对方一同万劫不复。
    我害怕死了晏哥,我也把你毁了可怎么办...衣琚喃喃。
    不会,周良晏握住衣琚,带着怒意沙哑地又重复了一遍,不会。
    可我赌不起晏哥。衣琚酸苦地摇了摇头。
    一个人进一步,一个便退一步,两个人同样的固执,又一次陷入了沉默。
    你信一次晏哥行么?
    不知多久,周良晏开了口,声音嘶哑得厉害。
    衣琚沉默一瞬,选择不回答对方的话。
    他强作洒脱地弯了弯嘴角,晏哥心善,看见往下落的人都想着拉一把...但晏哥,给我留点体面呗。
    我不想用这些日子的感情拖着你,衣琚望着周良晏。
    衣琚眼角闪过一抹晶莹,又很快消失不见,他清楚地字字利落说道,晏哥你人生大好明亮。没了我你只会更好。
    就当成全我吧,好聚好散。
    周良晏手攥着对方的小臂,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最后放开了对方。
    衣琚被松开了束缚,嘴巴动了动像是要说什么,但最终不再说一个字,抬起有些僵硬的腿,转身欲离去。
    周良晏枯寂站在原地望着衣琚即将走出房门的背影,然在对方拉开门的那刻,他倏然动作,上前两步,覆在对方的手上按着门把手,用足了力度,别过对方开门的力气,一点点再次关住了门。
    最后门关合上的声音太响,客厅的小猫吓得叫了两声。
    周良晏看着被困在门板与自己臂弯里的青年,垂着眼晦暗凝视着对方,对方抿着唇似在指责他的行径。
    让开。衣琚直视着男人。
    周良晏没有动作,只是盯着对方,微微扯了下唇角,衣琚你很可以。
    话专往人疼的地方扎,就这么想走么?
    见衣琚别开了头,周良晏也不恼,手指挽了下对方的发丝到耳后,盯着对方看了半晌,然后开口,好聚好散么?
    周良晏重复对方的话,面色有些古怪。
    而衣琚眼眸动了动,没有言语。
    卧室中的时钟秒针一声声嗒嗒做声。
    好。
    周良晏突然让开了身体,拿开了控制对方的手,像是刚刚的强留只是一场短暂的情绪失控,如今理智回归,便体面地任由衣琚来去自由。
    衣琚听到周良晏的话,心房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砸碎于腔底,胸腔的咳意被衣琚强忍住了,面上依旧遮掩地很好,平静如水。
    我只一个问题,我们就散,周良晏定定看着对方。
    衣琚眼眸无波,点了点头。
    衣琚。周良晏寂然望着对方,今天我放你走,以后我还能见着你么?
    闻言,衣琚呼吸窒住了一瞬,他看着对方再次逼近自己。
    周良晏擒拿住衣琚右臂,衣琚瞳孔缩了缩,试图挣脱却被别的死死的,周良晏利落拉着他的衣袖全部推了上去。
    从前注射的安定,成夜吃的安眠,如今药物失效,自|残还做成被磕碰的淤青...
    衣琚你是不是觉得我真的不知情?周良晏字字紧逼,眼中血丝红通得骇人。
    站在山上窗前,你想的是什么,你敢说出来么?今年的那幅夜,你画的时候在想什么,你敢承认么!
    你和晏哥说,这些都是假的,我现在就放你走,我们老死不相往来!周良晏压着怒意低声道。
    衣琚脸色惶白,咬着唇看着周良晏,他没想到对方会在这时候,捅破他们之间一直保留的窗户纸。
    良久后,衣琚震恐的心神一点点归位,他看着周良晏忽的笑了,语气疲惫,所以说晏哥心善。
    周良晏太懂他了,衣琚自见他的第一眼,他就知道自己那些不曾说出口的心思,在对方面前无处可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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