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嫁给赵天的时候怀着赵蔓,但是日子不大,尚不显怀,赵天稀里糊涂做了便宜爹,后来母亲老家来人恰好和赵天一张桌子打牌,提及赵蔓母亲当年死去活来的初恋,倒成了赵天心里的一根刺。
    回到家后,越看赵蔓越不像自己的种,便从此开启一言不合就动手,用毛巾缠着手掌往赵蔓母亲头脸处抡去。
    赵蔓当时躲在床底下看到这一幕,吓得有半年失去语言能力。
    几年后,不堪暴力的母亲选择在赵天熟睡时偷拿了钥匙,解开自己身上的手铐逃离了那个家,再也没有回头。
    母亲消失后半个月,有人从护城河中打捞出一具浮尸,全身肿胀腐烂,不辨面目,赵天从衣服认出了那是谁,狠下心没去认尸,最后是按照无名尸体进行处理和下葬。
    赵天觉得自己窝囊,将赵蔓仍在家里自生自灭,可这丫头韧性足生命力顽强,硬是用家里余下的长了虫的大米和菜市场的烂菜叶,外加邻里的帮助活了下来。
    他没有在赵蔓身上花过一分钱,但是每次回家这个丫头都在长大,有时候喝多了气急,就用打她妈的方式打她。
    但是这丫头的可怕之处在于,不管怎么打都缄口不言,死死咬着牙关连求饶都没有,偶尔看见她那双和她妈相似的眸子中露出发狠的神情。
    他不敢动手了,因为他总觉得这屋子阴气重,是赵蔓她妈缠上他了,害得他丢了工作又赌运不佳,败光了最后积蓄,将主意打到了成年赵蔓的身上。
    从内心深处,赵蔓真正摆脱了自己的赌鬼父亲,至少从心灵层面不会过于认为自己对他有亏欠。
    但是,赵蔓却发现自己也好像没有半点如释重负,一时间成了真正的失去父母的孤儿。
    苏溪总觉得自己家庭不幸,但是蔓蔓的成长轨迹比苏溪还要曲折艰难得多
    和赵蔓相互祝愿了几句,赵蔓心结解开了一半,一时间声音带上了沉沉睡意,她们互道晚安,彼此挂了电话。
    当电话中的人声消失的时候,苏溪的眼前和耳边真正只剩下了这彻底安静的平安夜。
    是否寂静才是真正的平安夜,此刻苏溪抬头若有所思地望着天地,将肩头的雪粒子拍掉,只觉身体已经渐冷,很久无人拥她入眠了。
    苏溪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棕色牛津鞋彼时落上了雪片,瞬间在鞋面上交融,化作一汪清泉。
    温热的水滴从半空坠落,和雪水交融,一路顺着鞋面滑过。
    她试图通过观察鞋面上的花纹来转移自己悲伤的情绪,观察了不知多久,一双男士皮鞋出现在她面前,这双皮鞋很是陌生,但是那空气中却因为一人靠近而浮动着熟悉的味道。
    一抬头,苏溪才意识到自己双眼发润。
    她看着面前的人,男人站在自己面前的模样从容儒雅,是他日常的装扮,每次都能在冬日将内层马甲和外层大衣传出气度来。
    苏溪甚至以为自己有一瞬间出现了幻觉,半张着口,眼神怔怔,一时无言。
    心中所有疑问随着他无声的走近而逐渐瓦解,他又上前了半步,在苏溪半仰着头的吃惊神情微微俯身,说道:
    “苏溪,这半年过得好吗?”
    直到他开了口,苏溪回过神,冲他缓缓伸出了右手,手在半空被他倏而握住,温柔的熟悉的温度,一下子传到到苏溪的手心,顺着血液抵达了苏溪的心房。
    她错愕地看着这交叠的手,顷刻间,眼眶又一次有了湿意,她稳了稳心神,双眼一瞬不移地看着他:
    “还行,工作有点忙。”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句疑问苏溪没有问出口,转念一想,如果杜修延有心知道自己在哪里的话,要找到她也是轻而易举。
    可是这河岸线这么长,而且午夜时分英国家庭都在家中狂欢,街上空无一人,他又是如何准确地寻到自己的。
    杜修延径直握着苏溪的手,坐在她身边。
    苏溪立刻想到了什么,机警地直起身用最快的速度审视周围有没有抓拍尽头。
    “放心,我已经排查过了,今晚是平安夜,记者也需要庆祝圣诞的。”
    杜修延知道苏溪在担心什么,用一句话打消了她最后的顾虑。
    话音落下,苏溪的双肩才终于放松下来,整个人像是被抽去了骨头,向后瘫倒在身后的长椅靠背上。
    在冬天雪地里寻到一丝暖意,她会拼命捉住,然后不知餍足地伸出双手,紧紧攥住他的手。
    苏溪抓握得用力,但是杜修延脸上似乎没有露出痛苦的神情,她沉默着用力抓住她的手,如同卖火柴的小女孩用火柴的微光取暖。
    “我一直在电视直播上看到你,和我记忆中一样,你又一次站在话题旋涡中,你的每一场比赛我都有看,你技术超凡,适应能力极强,我很为你高兴。”
    苏溪有些动情而激动地说着这样一番话,像是恨不得将这半年来所有对他的夸奖都要一股脑说出来。
    说完这些之后,苏溪发现杜修延却只是但笑不语,一双深邃的眼凝望着她,他的眼神,初看是微冷,细看却含笑,不是直白的温柔,因为眉宇间英气将他温和面浅浅藏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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