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日子还有没有同样的事情发生?”祁楚枫现下担心其他部分的粮草也遇到此类事件,“还有,几浮◎
    “这段日子还有没有同样的事情发生?”祁楚枫现下担心其他部分的粮草也遇到此类事件, “还有,几个固定的屯粮地点,有没有看守上的漏洞,切不可被东魉人混进来下毒!”
    程垚闻言, 浑身一凛:“我现下就去彻查一遍。”他连夜赶了回去, 可想而知, 这一忙恐怕到天亮也没有歇息的功夫。
    邓黎月负责药材的运送,原就宿营在距离大军莫约两里地的地方, 听闻军中出事,也连忙赶了过来,正好邢医长赶来向祁楚枫禀报病因及病情。
    “这是药方子, 我已经试过, 服用之后病者症状有所减轻。”邢医长忧心忡忡道,“只是其中的逍遥竹这味药已经用尽。此时怪我, 因为预先备得都是针对东南气候,清热解毒的药居多,这味药军中贮备太少。”
    还未等祁楚枫开口, 邓黎月便起身道:“我马上去筹集逍遥竹。邢医长,若还需要别的药材,您可以一并告诉我。”
    邢医长便干脆将药方子递给她:“这上头除了主药方, 我还拟了两个替补的方子,对此病也有效应。这次生病的人多, 用量颇大, 李夫人可按方筹药, 若主药方的药材凑不够, 另外两个药方也可。”
    眼下东南兵荒马乱, 若事先准备不足, 一时之间要筹集那么多的药材确实十分困难。邢医长备下几个药方就是为了避免一个方子凑不够药材,还能用其他方子先顶替着,想得确是周到。
    邓黎月收好药方,朝邢医长与祁楚枫道:“两位放心,我必定竭尽全力筹集药材。”说罢,纤纤身影转身离去,很快隐入沉沉夜色之中。
    邢医长又朝祁楚枫道:“将军,此病一时还不知晓会不会传染,为了稳妥起见,我想把病者都挪出来,单独辟一处地方来安置他们。”
    祁楚枫深知军中一旦发生传染,后果不堪设想,死伤甚至可能远远超过临阵对敌,当下毫不犹豫,点头同意:“好,我让云儿协助你,先把人都挪出来。但只能说是为了方便治病,且不可在军中引起恐慌。”
    “属下明白。”
    邢医长领命而去。
    此时已是深夜,祁楚枫已经疲倦之极,但是强撑着精神,又取过地图来,刚刚展开,便见裴月臣进帐来。
    他的手中也拿着一卷地图。
    “楚枫,”裴月臣将地图在她面前展开,地图上已有他做出的标注,“我们虽然从潭城到瓦亭关,一路收复,但也是因为进展太快,未来得及扫清这些城镇周遭藏匿的东魉人,给后方留下隐患。你看我圈出来的这几个地方,都有可能是东魉人的藏身之处……”
    他所说的,正是祁楚枫急着熬大夜也要处理的事情,想不到他都已经替她考虑在先。
    跟随着他指向的每一个地方,听着他的解说,祁楚枫拧眉思量着:“我之前也想放慢一点,扫清后方,但是周公公天天跟着脚跟后头,恨不得一天就打到古鸦城。”
    “后方不扫清,对粮道始终是个极大的隐患。如今出了事,周公公应该就能明白其中的要害了。”裴月臣道。
    祁楚枫沉默了好半晌,才道:“……其实我也有顾虑,一旦慢下来,让东魉人有了喘息的机会,后面的仗也会更艰难。”
    “两害相权取其轻。”裴月臣道,“你别着急,正好借此机会,也让大军修整修整。”
    祁楚枫点点头,又道:“清缴东魉人,我想让你和霍泽一起去。后方剩下的都是些残兵游勇,霍泽在南境多年,对付他们有经验。你和霍泽关系亲厚,配合起来也默契。”
    裴月臣一笑:“如此甚好。”
    她伸手揪住他的衣袖,叮嘱道:“东魉人擅长下毒,说不定青木哉也混在其中,你一定要当心……”
    “放心,我知晓。”
    他轻轻覆上她的手背,安慰道。
    祁楚枫倦倦地将头靠上去,枕着他的手,咕哝道:“真想早点打完这场仗,回北境去。马上天又冷了,走的时候也没嘱咐大勇,记得把荷花搬到地窖里头去,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忘了……”
    “我叮嘱过他了,他会记着的。”裴月臣柔声道。
    祁楚枫抬首看向他,忽想起一事:“对了,等这仗打完,你想不想回家乡看看?”
    裴月臣没作声。
    “我陪你呀!”她道。
    裴月臣这才点头笑道:“好。”
    “江南……”祁楚枫把脑袋枕回去,自言自语道,“顺利的话,说不定明年春天就能陪你回去,听说江南春笋不错,还有什么?”
    “粽子也很好吃。”他道。
    “对对对……”
    她的声音渐小,不知不觉间枕着他的手,沉沉睡去。
    接下来的这段日子,霍泽与裴月臣率兵对后方粮道以及周遭有可能藏匿东魉人的地方进行了彻底地清缴。
    其间,有一个村子甚是古怪。
    裴月臣率兵路过这个村子时,总觉得有点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是哪里不对,问话他们也能对答如流。直至到了晚间,他猛烈意识到,这个村子从头至尾都听不见犬吠之声。
    按理说,乡村百姓常常养犬来看家护院。此前他们率兵路过其他村子时,家犬闻着生人的味儿,总是狂吠不止,又会引得整个村子的狗都此起彼伏地叫。然而当他们经过这个村子时,太过于安静了。
    而且,整个村子,除了没有犬吠,也看不见一个孩子和老人。
    想到最糟糕的那种可能性,裴月臣的心往下一沉,速速去找霍泽商量。两人漏夜率兵包围了这个村子。
    这才发觉东魉人杀光这一整个村子的百姓,丧心病狂,令人发指!
    这些东魉人会说中原话,穿上老百姓的衣服,假扮成寻常百姓的模样,日出而作日入而息,若非深究,几乎能以假乱真。
    因为家犬认主,所以连狗一并都杀了。
    裴月臣将此事写入军报,派人飞马呈给祁楚枫,看到百姓的尸首被抛在井中,连带婴孩在内,祁楚枫愤怒到双目充血,重重一拳捶在案上,咬牙切齿:“说什么也得把这帮畜生赶出去!说什么也得……”
    突然之间胃部抽疼,疼到她整个人几乎无法站直,脸色煞白,冷汗直冒,
    “将军!”赵暮云连忙扶住她。
    “将军!”
    周云也帮忙扶她坐下。
    “没事,老毛病了,胃不舒服而已。”祁楚枫皱眉忍痛道。她的胃一向不好,出征以来,餐食不定,加上率军作战压力极大,这个老毛病已经犯了好几次,只不过之前她隐藏得好,无人发觉而已。
    赵暮云连忙命人去煮些小米粥来,又劝道:“将军,您既有胃病,就不能再坚持与大家一样的吃食,还是得以养为主。”
    “不碍事的。”
    周云也道:“将军,吃食只是小事,一切以战局为重。往重了说,若是因为您不舒服,反而贻误战机,岂不是因小失大。”
    知晓他心中焦切,祁楚枫苦笑一声,只得道:“周公公说得是。”
    正在说话间,外间有兵士来禀,药材送来了。祁楚枫不顾身体不适,强撑着要出大帐,迎面而来的恰是邓黎月。她亦是风尘仆仆,连一向梳得一丝不苟的发髻,鬓边都免不了有几丝散乱,显是忙得无暇顾及。
    “将军,这是头一批我先送过来,其中主药方莫约占七成,其他两个方子占三成。”邓黎月朝她禀道,“后面还有两批,明后天也会陆续运到。”
    没有想到她竟能以这么快的速度筹集到药材,祁楚枫又惊又喜:“想必不容易,辛苦你了。”
    邓黎月含笑道:“之前在潭城听说东魉人下毒,我就留了心眼,特地多备了一些药材,没想到真的派上了用场。”
    “多亏你心思细腻。”
    祁楚枫赞赏道,见她面色憔悴,忙让她先去休息。
    邓黎月却不肯,坚持要等邢医长试药之后,见了药效,她才能放心。祁楚枫无法,只得让人先安排吃食。
    一直到夜间,祁楚枫巡营之时看见邓黎月靠坐在营帐外的树下,担心夜间露水,遂上前想要唤醒她进帐休息,不料怎么也唤不醒,吃了一惊,连忙请来邢医长。
    邢医长诊脉之后道:“将军不必担心,不打紧,应该是这些日子连日奔忙,所以李夫人太过劳累,只要莫打扰她,让她好好睡上一觉,比吃什么药都强。”
    祁楚枫闻言,甚是心疼,遂命人将邓黎月送到自己帐中,让她好好休息。
    粮草那边,程垚彻查了几处屯粮所在,发现了其中一处屯粮点也被下了毒。该处守卫吃了粮食之后,也是上吐下泻,却未意识到自己是中了毒,只当是肠胃不适,也未曾上报。程垚当即下令烧毁被下了毒的粮草。幸而这批粮草还未运往军中,并没有引起更大规模的中毒,他自责之余,也是暗暗松了口气。
    至此之后,除了加派人手,更是把整个防范制度又重新制定了一遍,确保做到万无一失。
    程垚自己则向祁楚枫请罪,认为自己有监管不利的罪责。
    “你是监管不利,但现下不是追责的时候。”祁楚枫道,“你先把心思放在保证粮草辎重上,马上就要入冬了,运送难度更大。”
    “将军……”
    “若出了差池,我唯你是问!”祁楚枫重重道,“到时候新账旧账一起算。”
    程垚知晓她语气虽然严厉,实则却是放了自己一马,心下又是愧疚又是感激,肃容领命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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