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沐的头脑还未来得及反应, 身体就已经先做出了动作。他流星般地出手,格挡住戚少商伸向粗布的手臂, 然后点住他的穴道让他不能动不能出声。
    戚少商无力地垂下手臂,却是目不转睛地盯着李沐面上唯一露出来的眼睛, 那像是蕴着一池秋水般双灵动清莹的眸子。那是厉南星的眼睛,也是顾惜朝的眼睛。
    李沐被他炽热的眼神盯得发麻,便柔声道:“不用这么看我。在下对你们并无恶意。”说完,他自顾自地替戚少商把脉,努力无视那道仿佛可以把他的衣服都扒下来的火热视线。把完脉后,他又将丹药塞进戚少商的口中。这丹药可以解一部分箱子燕的毒,让戚少商不至于内息不济, 也不至于武功满点。
    当李沐做好这些工作起身之时, 戚少商仍然眼神晦暗不明地望着他,眉头皱成了一团。但药力发作过后,他觉得一阵热流游遍全身,四肢百骸每个毛孔都无比舒畅, 同样的, 他的意识也渐渐模糊。终于,戚少商眼前的天空暗了下来。
    李沐立刻伏下来了身子解开他的穴道。戚少商因为药力的关系还要昏迷一段时间,所以李沐不怕他会反击。
    他又回头望着地上横七竖八的几位寨主,唇边划出一个极柔极缓的弧度。
    戚少商的身边不能没有人。但这人要是太多了,也不是什么好事吧?
    朦朦胧胧之间,戚少商觉得自己仿佛在浩渺无边的云雾中乘风遨游,但云雾散去后, 他睁开双眼,自己还是处在荒凉无边的边塞大漠。
    在大漠象征着死寂的黄色幕天席地卷来,占满了整个视野。空气中还飘散着没有完全散去的血腥味,淡淡的,却更显得森然诡谲。
    他张大迷蒙的双眸,环绕四周,只看到了躺在地上生死不知的阮红袍和两头耷拉着头无精打采的战马。其余的寨主全都了无踪迹。
    他心急如焚地跑到阮红袍身边,一遍遍地呼唤她的名字。阮红袍终于醒转,她还未完全睁开眼睛就低喃道:“大当家有暗器。”她还未认清状况,恢复意识做的第一件事提醒戚少商。
    “我知道,是有人用暗器击昏了我们。但那人已经走了,其余的兄弟们也不见了。”戚少商一面解释,一面给她输送自己来之不易的内力。
    阮红袍完全清醒后,便开始冷静仔细地分析这次的事件。
    连云寨八大寨主都昏迷之际,如果那人心怀不轨有意加害,不会带走从犯几大寨主而放走主犯戚少商。再者,戚少商和阮红袍都觉得箱子燕之毒被某些药物所压制,身体已经恢复了许多。戚少商跌下马时仍是神智清醒,但他一时间提不上内力,所以任由李沐肆意翻动各寨主,直到他上前来才迅速出手。如今他虽然毒性没有完全解除,却能够随时提上五成的内力。
    阮红袍又柳眉微蹙,问道:“大当家,你有没有看清那个人的相貌?”
    戚少商回想方才的情景,眼眸中闪过一丝温暖的希冀,但他随即又想到了血染尸横的大顶峰,眼前无边的风沙中似乎隐现出一张张鲜活的面孔,一个个欢笑着的面容仿佛在提醒着他因为轻信顾惜朝而付出的惨痛代价。于是下一瞬间,他的眉眼间又染上了一重暗霾,忧郁苦闷的情绪又占了上风。
    他沉吟道:“我没看清他的长相。只知道他是个穿着黑白格子罩衫的蒙面人。声音……声音很年轻。”
    阮红袍立时建议道:“大当家,事不宜迟,我们还是快去大顶峰吧。那里有暗道,可以通往外面。”
    戚少商闻言点头,便上了马与红袍一齐前去大顶峰。
    只是李沐千算万算也没有算到,戚少商虽然和阮红袍进了拜香大帐,阮红袍还是因为为了掩护戚少商成功撤退而被顾惜朝打伤,最后她虽被戚少商救走,却也身负重伤性命垂危。
    他们与等候的穆鸠平汇合后,准备一齐赶往雷家庄。红袍因为身上的伤势不愿拖累这硕果仅存的两位寨主,便强颜欢笑着说自己想找个地方疗伤,让他们先行赶去。
    目送着二人的背影消失在茫茫黄沙中,她眼中清冽无尘,抿唇轻笑,带着脱离重担的无限轻松惬意。这笑容映在平日里男子气的她身上,竟是灿如春花艳若秋月,仿佛荒芜的大漠也因此变得活色生香。
    大当家,别人说人死的时候会变得很难看。所以,我不想死在你面前。
    李沐给五大寨主们服下治疗伤势并陷入深度睡眠状态的药,便把他们放进空间袋中。随后,他赶着一辆马车,朝着剧情发生地雷家庄缓缓前行,只是经过一处山坡时,遇到了一抹飘忽不定的红影。那是摇摇欲坠的阮红袍,她正晃晃悠悠地前进,试图找个离雷家庄远一些的地方死去。但她走了一些时间之后,坚若磐石的信念也不能再凌驾于虚弱无力的身体了。她在李沐的视线中蹒跚而行,然后软软地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李沐喝住了马,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查看,一看清阮红袍秀美却不失英气的脸,不由得皱起眉头。
    这姑娘不是已经服过老子的半成品解药了吗?怎么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他歪了歪头,自嘲地笑了笑,伏下来身子开始查探她的伤势。
    阮红袍睁开双眼时,除了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简陋的床上,还发现她的视线中多了一个绝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顾惜朝……你!”她银牙细咬,柳眉倒竖,正欲起身,胸口的伤口却是一阵如潮般的痛楚传来。她痛得倒吸一口气后,不得不再次躺下。一双琉璃明玉般的美目,却满是冰冷的警惕之色。她狠狠瞪视着眼前温和含笑的男子,仿佛他是那披了画皮的修罗恶鬼。
    李沐地凝视着她,笑含春风,眼带桃花地说道:“姑娘是不是认错人了。在下李沐,这次虽然有幸照顾到姑娘,但无疑是第一次和你见面。”
    “我做鬼都不会认错你!你这个无耻叛徒!”阮红袍不依不饶地叫道,眼里的恨意似乎破冰决堤而来,大有滔天之势。
    李沐只好无奈地笑笑,说道:“我若是你所说的顾惜朝,怎么会救你?哦,严格来说救你的不能算是我。把你送到这屋子里来的是一个穿着黑白格子罩衫的蒙面人,他给了我银子,让我好生照顾你。”说完,他又转过身倒了一杯茶,小心翼翼地递给了阮红袍。
    阮红袍听到他的话身子一震,眼底冰雪般的杀意倒是消融了大半,但心中还是存有疑虑。于是她趁着李沐端茶过来,迅如闪电地伸出手,拍开茶杯扣住他的脉门。
    看那青瓷茶杯发出清脆的声响后摔在地上四分五裂,李沐虽然面带愠色,却没有想挣开手的迹象。
    阮红袍让自己的内息潜入李沐体内,却发现石沉大海,无一丝一毫的反应。她面色稍缓,歉然地说道:“原来你没有内力。你不是顾惜朝,我确实认错人了。”
    老子一早就配置好让人看不出内力的药,这次终于派上用场了。
    李沐悠然浅笑道:“我跟那个顾惜朝,真的长得很像吗?”
    阮红袍肯定道:“除了头发,你长得和他一模一样。”
    李沐伸出手想抚摸自己柔如青丝的飘逸直发,却又觉得这动作太过女气,便半途中停住了手,凝眸望向阮红袍,疑惑道:“姑娘是去雷家庄吗?为什么昏倒在路旁?你是被那顾惜朝打伤的吗?”
    阮红袍微张粉唇,却是欲言又止。李沐便了然地说道:“姑娘是江湖人士。江湖人士的规矩我也懂得一些,不该问的,我不会多问。”
    阮红袍柳眉微蹙,问道:“那个蒙面人没有告诉你别的什么东西吗?”
    李沐转过身继续摆弄屋里的陈设,缓缓道:“我是住在雷家庄附近的樵夫。昨天他带着你忽然出现在我面前,然后给了我银子,留下一些药材让我按照他说的煎了给你吃。其余的,他也没说。”
    阮红袍目光幽邃深远,望着黄沙漫天的窗外,低喃道:“又是这个人救了我,他到底是何方神圣?”
    李沐背对着沉思的阮红袍,唇角勾起一抹剔透妖惑的笑,一时间诡谲丛生,令人胆寒。
    他带着阮红袍找到了附近一个无人的木屋,便收拾了木屋陈设,让她安眠养伤。他本来希望可以从她嘴里套出些情报来,但阮红袍警惕心很高,暂时无从下手。所以,他决定先赶往另一个剧情发生地沼泽。
    等他计算着时辰赶到沼泽时,好戏正在上演。戚少商被雷卷的人马和顾惜朝的人马围困,顾惜朝开始启动话唠模式。
    顾惜朝手拿无名剑,青衣素袍于疾风中翻飞,别有一番风致。他唇边带着一丝嘲弄的弧度,饶有意味地望着戚少商和穆鸠平,傲然道:“戚少商,你自诩侠义,到最后还不是被一个女人出卖?”
    戚少商上前一步,正气凛然地说道:“天地之间自有道义。顾惜朝,你记住,多行不义必自毙!”
    顾惜朝笑得越发妖异眩美,只是眉眼间笼着的阴郁却始终挥之不去,说道:“戚大侠,我不想杀你,所以总是想跟你多说你几句话。但奈何丞相之令,我不得不杀你!”
    李沐在暗中叹息道:如果能把你的话唠改掉,戚少商早就死上一万次了。
    接下来顾惜朝一通长篇大论之后,雷卷假意出手对付戚少商却在中途变节,决意和戚少商联手对付顾惜朝。顾惜朝的人马由于惧怕雷家庄七大弟子的威势,竟然抛下顾惜朝逃之夭夭。
    顾惜朝既惊且怒,用剑指着雷卷说道:“雷卷,这是怎么回事?”
    雷卷把眼睛眯成一条缝,声音阴沉的话语中却带着无与伦比的决心:“顾惜朝,我绝不会让戚少商死在江湖宵小之辈手中。”
    面对此种绝境,顾惜朝也决不低头,双眸泛着狠戾决绝的光,杀气倏忽一现,寒光凛冽的无名剑就已出鞘。
    看着顾惜朝面临戚少商和雷卷两人的围攻,李沐知道是自己该行动的时候了。
    他掏出一个小巧的手电筒,开始瞄准雷卷。他上身后,只要稍稍放水让顾惜朝可以顺利逃走就可以了。
    只是三人缠斗,身形变换无常,李沐本来瞄准着雷卷的灯光一照出去又照到了某人身上。
    他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视线中便多了两个一黄一黑的身影。
    李沐再瞥见自己身上的青袍,几乎忍不住要骂出声来。
    我勒个去!怎么附到顾惜朝身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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