码放在货柜箱最外层的那些石头与其说是毛料倒不如称它们为垃圾更为合适,
    只要稍微有点赌石常识的人都能看得出,那些所谓的毛料就是大家常说的砖头料,通常是被缅甸毛料供应商当做“堆头”随便送人用的无用垃圾,
    赵义美脸色也是倏然一变,呼吸顷刻间急促了几分,手忙脚乱上前搬开那些沒用的堆头,试图证明自己沒有上当受骗,
    想这事,委实是好笑的紧,
    再怎么说赵义美也是堂堂的泛南洋珠宝为数不多股东之一,倘若被人知道花了二十亿买回來一堆垃圾砖头料,还不得把人大牙给笑掉喽,
    正在这时,先前出现过的那个恶汉气喘吁吁的跑了过來,满脸讶异,道:“老,老板,您这是要干嘛呢。”
    “干嘛,干嘛。”
    赵义美再也顾不得什么风度了,气急败坏瞪着双眼怒吼,“你们是干什么吃的,我的货柜箱里怎么会出现这些垃圾呢,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恶汉之所以敢在升斗小民面前颐指气使,那都是因为背靠大树的缘故,在主子面前,再凶狠的人气焰也要压制三分,
    只见那恶汉在满是横肉的脸上硬挤出几分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委屈辩解道:“老板,这事我忘了跟您解释了,那两个缅甸人说,这十二吨毛料装在这种大货柜箱里不能确保稳固姓,所以额外给咱们添了一些砖头料做堆头,您看”
    “哼,你怎么不早说。”
    赵义美听到这里才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虽然仍是一脸不满,但语气上却好了许多,
    “您看,我这不是还沒來得及嘛。”
    恶汉倒是实诚,肚子里藏不住一点东西,心里想的是什么,嘴上立刻就说了出來,
    赵义美不满地撇撇嘴,拿出一条洁白的手帕在手上揩了两下,道:“你去叫几个人來,把这些堆头全都搬开,我要看看里面的那些毛料。”
    “老板您稍等,我现在就去叫人。”
    恶汉这回倒一点功夫也沒耽搁,弯了弯腰,撒丫子就转身跑了,
    看着恶汉的背影,刘宇浩微微皱了皱眉,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虽说赵义美是恶汉的正经主子,可名震狮城的珠宝大王赵义良还在场呢,恶汉沒道理不知道赵义良的身份,令刘宇浩生疑的是,那恶汉居然从头至尾都沒正眼瞧过赵义良,更别提神情上的恭敬了,
    到底是哪儿出了问題呢,
    刘宇浩低头不语,在心里暗暗胡乱瞎琢磨着那恶汉有悖于常理的举动,
    很快,恶汉找來了海港码头的搬运工人,毕竟是“专业人士”,七八个搬运工人挪动四五吨砖头料感觉跟玩儿似的,速度既快,而且搬出货柜箱后还能整齐地码放到一起,
    “老板您看,这些带标签的就是您要的那十二吨毛料。”
    随着一筐带有蓝色标记的毛料被搬运工人从货柜箱搬出,恶汉顿时眼睛一亮,笑呵呵嚷嚷起來,
    刘宇浩眉头又是一蹙,
    明明买毛料的正主是赵义美,他都不知道自己买的毛料是在货柜箱里是怎么标记的,这个表面上看起來咋咋呼呼的恶汉是怎么知道的呢,
    还真奇了怪了,
    赵义良兄弟俩注意力全集中到了毛料上,自然对恶汉异于常理的表现沒太注意,
    若是放在平时,以赵义良的处事谨慎以及老谋深算,无论这恶汉再怎么会伪装,也绝不可能有机会逃过“老猎手”敏锐的嗅觉,
    “你不是要看毛料吗,倒是过來看呀。”
    赵义美扭过身來,看向赵义良的目光带着几分挑衅与讥讽,
    不知道什么时候赵义美又摸出了一条手帕擦了擦嘴角,那手帕,虽然和刚才那一条颜色不同,但一样干净,一样折叠的非常整齐,
    刘宇浩顿时一阵恶寒,与赵义良对视了一眼,苦笑着一起朝那毛料走去,
    可能在赵义美心中不停更换手帕是一种爱干净的卫生习惯,但现实生活中又有几个人能接受他这种习惯,
    说好听一点,赵义美这么做是臭讲究;说难听了,他就是娘炮,
    不过,刘宇浩对赵义美有什么看法并不重要,反正他也不会长期和这种人相处,倒是先前答应赵义良帮着看毛料却一定要负责到底,
    “老坑种,黑乌砂。”
    抚摸了一下毛料皮壳,赵义良脸上紧张的神情纾缓了许多,
    那是一块带有窗面的半赌毛料,皮壳天窗面上并沒有渗出绿色來,但是水头看起來非常足,而且还是容易出高翠的黑乌砂皮壳,
    这样的毛料,不管在什么地方都是抢手货,
    刘宇浩沒有急着下结论,蹲下身來,仔细的看着黑乌砂皮壳上每一处的表现,
    帮别人看毛料和他自己赌石不同,若是他自己买一块毛料,只用直接异能透视进去看一眼毛料能否赌涨就行了,可既然是帮别人看,就要对自己的结论能说出个一二三來,
    赵义美也不甘寂寞走了过來,看过毛料以后满意地微微点头,道:“嗯,不错,这块毛料皮壳的表面有蟒纹和松花,而且配合的非常不错,证明里面极其有可能带色。”
    言下之意,即使现在还不能确定这块毛料一定会赌涨,但起码卖相不错,如果后面的毛料表现都和这块一样出色,也不枉他孤注一掷投了那么多钱进去,
    赵义良本想点头赞同赵义美的话,可见刘宇浩眉头紧锁一直沒有起身,刚松懈一点的心情立刻又紧张了起來,
    别看刘宇浩年轻,但赵义良从來都沒小看过他身上那个翡翠圣手的名号,
    特别是亲身经历了上一次在仰光举办的翡翠大公盘,刘宇浩在赵义良心里,更是到了世界一流顶级赌石高手的高位,几乎无人可以替代,
    “藤轶,弄点水过來。”
    尽管还沒有释放异能透视那块毛料,可刘宇浩脸上的神色已经开始变的凝重,皱着眉,从口袋里拿出随身携带的强光手电,
    那块毛料,皮壳表现不错,但天窗上露出的翡翠种水却与赌石实战中应有的表现大相径庭,
    “刘老弟,发现什么问題了吗。”
    赵义良神色一僵,重新又回到了刚才紧张的模样,
    “现在还不好说,具体情况,要等毛料湿了水以后才能弄清楚。”
    刘宇浩轻轻摇头淡淡一笑,难怪老话儿有“事不关己、关己则乱”一说,赵义良自己明明就是赌石高手,可这个时候却似乎全然沒了主意,
    要是外人看见东南亚珠宝大王竟在一块毛料面前露怯,不知道会不会跌碎满地眼镜,
    既然是海港就不会缺水,不到一分钟藤轶就弄來了一桶水,刘宇浩也沒回头,直接把水淋在了那块黑乌砂的开口天窗上,
    “赵老哥,你有沒有发现不对劲。”
    刘宇浩收起赵义良递过來的强光手电抬起头,苦笑了一下,
    就在刚才赵义良用强光手电观察毛料皮壳的时候,刘宇浩也释放出异能透视了毛料内部,结果让他大吃一惊,眼前这块皮壳表现非常不错的黑乌砂竟然已经被人“暗渡陈仓”挖去了芯子,
    赵义良雄踞东南亚,稳坐珠宝大王的宝座二十多年,看毛料的眼光自然毒辣,刚才是因为他的心思全部都放在了别处,现在不用刘宇浩提醒他就已经发现了端倪,
    在毛料皮壳上找到几处疑点的赵义良拿出一柄小刀,轻轻刮了几下,沒过多久,刀刃上便出现了少许橡胶一样的软姓固体,
    “假芯子。”
    赵义美捂着嘴,满脸骇然,惊叫了一声,
    “你给我住嘴。”
    赵义良愕然抬眼瞥了一下惊叫出声的弟弟,眸中闪掠过一抹凌厉,越是遇到突发情况,赵义良身上具备的那种惊人的镇定就越是凸显,
    这块黑乌砂是假毛料已经确认无疑,但剩下的毛料中还有多少是假的,究竟还有多少毛料能用,这些,谁都不知道,
    更重要的是,这里是码头,是公共场所,如果让人听到泛南洋珠宝居然买入了一批假毛料,再添油加醋的把消息传出去,对整个公司來说,其后果比什么都严重,
    陡然被大哥凌厉一呵,赵义美果然比刚才要冷静不少,但从他不停颤抖的身体能看得出,假芯子的出现的确触动了赵义美内心深处那根紧张的弦,
    作为旁观者,刘宇浩那眼角余光扫了一下,他发现,一直跟随赵义美的恶汉此时同样表现出了一副恐惧的模样,眼珠子骨碌乱转,似乎内心慌乱无比,
    “哼,这家伙一定有问題。”
    刘宇浩在心里这么想着,但他也知道,那恶汉最多不过是个帮凶而已,现在揭穿对方未免为时过早,
    赵义良不愧为久经风雨之辈,在短暂的惊慌过后,脸色很快又恢复了正常,并在第一时间支开了从码头请來的那几位搬运工人,
    遇事冷静、果决,是一个成功商人必须具备的心理素质,赵义良能被赵老爷子定为继承人,其背后绝对不是幸运,更不是他外表的忠厚善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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