兮·身在轻浮[穿越] 作者:不详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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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卷-桐木篇 欲望之夜(二)

    再度吻上我的嘴唇,被禁锢的手无法反抗,只能在反复折磨人的深深喟叹之下,被他高超的吻技挑逗得全身溃散。他的吻反复地试探轻抚,直到大手缓缓滑下,在双腿间找到那道隐约的裂缝……

    糙而陌生的探访滑过敏感的珍珠,一道热流突然穿过我的感官,我的身体本能地骤然绷紧,瞪大了眼睛!

    所有的意识和念想仿佛突然回到大脑,猛地一咬,血的咸腥在嘴中逐渐化开,大猫猛地侧身后退,唇瓣边鲜艳的红色,更称得他的面容感危险。

    我如同受了惊吓的猫儿、弹簧般蹿起,逃跑一般地离开了大猫的房间。

    ……

    夜晚的凉风让人清醒,却浇不息我脸上的灼热,我冲入夜色之中,朝着自己房间的方向一阵猛跑,反复懊丧自己的“勾引”计划失败;却不知道……

    ——

    大猫他眯着的眼睛里,正燃烧着怎样灼热的光,一瞬也不瞬地……

    一直盯着我离去的背影。

    身下早已肿胀的灼热宣告着他的需要,黑色锦衣遮不住的亢奋肌,显现出完美的身材,舌尖缓慢地舔过嘴唇,仿佛在回味带着鲜血腥气的甜美。

    酒瞳耀眼炫目,如猎豹紧紧盯着猎物;

    直到……再也看不见那道娇小身影为止。

    +++++++++++++++++++++++++++++一夜未眠的分割线+++++++++++++++++++++++++++++++++

    早晨的阳光将凝结了一整晚的露气蒸腾。

    昨晚回到房间,别捏了大半夜,只会盯着窗外的月亮发呆,心里懊丧着自己只探听到些更让人揪心的讯息,还差点带着赔进去自己;我想了半天,估着大猫那种“早就看透你了”的眼神,本就是顺水推舟,反将我一军“将计就计”,有现成的女人送上门,哪有不要的道理?

    玩心计自己果真是比不过深沉的大猫,他的酒红色眼瞳里,似乎总在酝酿着难以揣测的风暴。上半夜不好好睡觉的结果,就是今天顶着一对惹人注意的熊猫眼,走在路上都困得直打哈欠……

    于是找了个没什么人的亭子,看风中斑驳摇曳的桔梗花,小小的淡紫色铃铛随风轻摆,看得我渐渐地泛起困,终于靠在柱子上,渐渐地、合上了眼……

    ……

    “喂!你是谁?”

    头发被拉扯的疼痛,让我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穿过树叶斑驳的缝隙,洒在点点生辉的石制回廊上,光影交错、宛若梦境。不太能适应地看着面前的少年,我歪着头,呆呆地眨了眨眼:

    红发、红色眼眸,肤白若雪,唇瓣透着粉红的色泽;这个模样,差点让我以为眼前的少年,就是大猫小时候……

    阳光下的美少年图,很具美感;不过他若是拉扯着我长长的头发,将我从好睡的酣梦中吵醒,这美感恐怕就要降下若干百分比了,我将自己的头发从少年的手中夺回来,看他也不过十二、三岁,仗着自己应该要大些,便虎起脸,

    “你又是谁?”

    “……哦?你不认识我?”他前进一步,仔细地打量起我来。

    我心里小惊一下:这家伙不仅长得像大猫,怎么连说话的口吻都分毫不差,该不会……

    “昴绯是你的什么人?”

    想也没想地,我便脱口而出。

    “难道你也是想要靠近他的人吗?”少年突然皱起眉头,看我的眼神里充满了不屑,到底还只是个小孩子,说风就是雨,我的心理年龄好歹比他长上个五、六岁,在我眼里,他完全就是个固执脾气的小鬼。

    忍不住“呵呵”笑出声来,在小鬼不满地问了句“你笑什么”之后,我垫脚,稍微困难地伸手揉乱他同样带着微卷的头发,

    “小鬼,小小年纪都在想什么啊!我怎么会对大……昴绯感兴趣呢?”

    他脸猛地一红,极不自然地后退一大步,脱离我的势力范围,随即胡乱地理了理自己的头发,嗓门变大:

    “谁、谁是小鬼!你还不是和我一般大?我这年纪,就快可以娶妻了!!”

    “好好好,娶妻娶妻,你倒是说说,想娶什么样的妻子啊?”

    被我一个问题问倒,少年恼羞成怒,“反正、反正就不是你这样的!”

    啊嘞?!

    怎么扯到我头上来了?

    我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坐在亭子里、树荫斑驳的光影之下,手撑着下巴,好笑地看着少年,

    “喂,你今年几岁?”

    “我为什么要把名字告诉一个我不认识的人?”少年警觉。

    “我叫孙小美,今年十四,在这园子里做丫鬟,喂,这下我们算是认识了吧?你可以告诉我你多大了?”

    少年轻轻“哼”一声,“我今年十三岁,名字是……”

    “契生!”

    突然传来的低沉呼喊,打断了我们隐在这廊下的悠然谈话,被叫做契生的少年猛然回头,看向声音的方向,扬声道,“我在这里。”

    我呆呆地坐在亭子里,突然意识到:

    若契生是大猫的小孩,那、那大猫到底是几岁生的他?大猫现在又到底……到底几岁了?

    还没等我理清思路,窄小的走廊里,就又走进一人;高大的身影瞬间让回廊的小小空间,显得压抑起来;

    “啊!”我指着突然出现在面前的大猫,脑海中突然出现了昨晚的“激烈”景象,“蹭”地红了脸,支支吾吾,“你、你好,真是巧哈……”

    心里暗骂自己结巴什么,不过大猫只是冷冷地“嗯”了声,轻抚着契生的头,动作温柔熟练,真正是一个再称职不过的好父亲,“才回来没几天,怎么又喜欢乱跑?功课写好了没?还有今天的剑法……”

    “啊啊!我知道了知道了,契生这就去练!”少年乖巧地后退两步,又看了看呆愣状态中的我,对我吐吐舌头,转身跑没了影。

    终于,亭子里又只剩下大猫和我。

    “那个……”我支吾了半天,想要找个接口离开这尴尬的场景,却不料,大猫倒是先我一步开口:

    “你动作倒是挺快。”

    “哈?”他在说什么?

    “契生今天早晨才刚回来,怎么,还没晌午、你就已经勾搭上他了?”

    “你说什么……”

    “为了桐木,你果真是不择手段,我现在甚至怀疑……那些个强盗,也是在我必经路上的一场戏而已,”他突然欺身向我,牢牢地贴着我的耳朵,声音依旧低沉蛊惑,语调、却是我从未听过的冰寒刺骨,

    “你愿意献身于我、或者耍什么花样都随你,但契生,”

    声音愈发低沉,淡得仿佛听不到,可突然弥漫开的杀气,却如刺骨寒冰,生生刺入我的身体,

    “绝对、不许打他的主意。”

    语毕,压还没等我反应,就别过身大步离开了。

    ……

    午后斑驳的树荫里,只留下他冰寒刺骨的杀气,

    还有,

    空气里隐隐的麝香。

    +++++++++++++++++++++++被误会也解释不清的分割线+++++++++++++++++++++++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死大猫蠢大猫色大猫!!!!呜哇——!!气死我了!!!!”

    我是想要“桐木”没错,不过什么叫做“不择手段”啊?!什么叫做“那些个强盗,也是在我必经路上的一场戏而已”啊啊?!!你个脑筋秀逗的被害妄想症!!!!真以为谁都想接近你吗!!!!!!

    一边拔着花坛里小小的绿草,一边心里狂骂没心没肺的大猫!

    本来就已经气得不轻的我,好不容易冷静下来,想要去大猫房里找他解释清脆,居然连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直接出门?!!

    此怒绵绵无绝期!!

    好久没有这么生气的我,怨念弥漫,于是一整个下午,都蹲在花坛边,誓要拔光他家所有的草!!!

    ——哼!

    谁稀罕“接近”你那臭屁儿子?!!

    那个傲慢又没礼貌的小鬼!!!

    “你在做什么?”

    “呜哇——!!!!!!!!”

    耳边突然出现的声音近在咫尺,我被结结实实下了一大跳,手里拔下的草叶四散飞开,淋了人一头的绿色草草叶,回过头正待发怒,却恰好看到蹲下来笑盈盈的“罪魁祸首”契生同学,也被殃及池鱼地撒了一脑袋草叶,好几撮调皮地竖起,当事人还懵懂地看着我,毫不知情,好学地再接再厉问道:

    “小美你在拔草吗?”

    终于忍不住,笑喷。

    看着他纯净地映着夕阳的红色眼睛,心里积压已久的怒火,突然就烟消云散,豁然开朗:

    为什么要生气呢?

    昴绯又不是我的谁,被他误会又怎样?

    重要的是想办法拿到桐木,回去自己的世界,这个世界的事事非非、恩怨情仇,于我,不过都是过眼的风景罢了,不需放心思在上面。

    就跟老僧参悟了佛法一般,所谓“顿悟”;我跟谁接近,又何须他的理解?

    一想到这点,我笑眯眯地伸手了契生的脑袋,发间的草叶四散飞落,满意地看到他有点脸红,不过却没有像上次一样反应激烈,很好很好,驯化成功!(怎么跟训宠一样=~=+)

    我笑眯眯、笑眯眯,好像和小动物打交道一般,

    “你叫契生?”

    “……嗯。”他点头,偶尔还有小小的草叶掉落。

    “这名字太麻烦了,这样吧、以后你就叫我小美,我呢,就叫你小契!”我自说自话地定了他的名字。

    “不要!”没想到小鬼反应激烈,不肯叫这个很有前途的名字。

    “不要‘小气’?那就阿契吧!”

    “不要!叫起来跟打喷嚏似的!”

    “咳、又嫌弃?”我脑袋再一转,“要不……生~生?”

    “好难听!”

    “臭小鬼!你到底要叫什么啊?”我怒,拳头敲上他的脑袋。

    “暴力女人!”契生捂住脑袋,撅着嘴瞪我,“你、你就叫我佑佑好了。”说着说着,居然声音轻下去,脸也红了?

    “佑佑?”我琢磨着,怎么那么像女孩子的名字啊?

    “喂,你爱叫不叫!”小豹子就跟他爹一样,一个不满意,立马翻脸。

    “我叫我叫,多好的名字!”安抚下暴躁的小兽,觉得他比他爹好相处多了。

    不过,心中还是有一点很让我介意,

    “佑佑,你爹到底几岁了?”

    “……我爹?”小豹子眨了眨漂亮的眼睛,十三岁的少年一朵花啊……

    “咦,就是昴绯啊!”

    “……你说我舅舅?”

    “什、什么?——!!!!!!!!!!”

    花园里凌空传来一声惨叫,栖身树枝间的鸟儿不耐飞起,带出“扑啦啦”的响声。

    弄、弄了半天,大猫原来不是佑佑的爹?!!

    第二卷-桐木篇 契约来生

    日子过得风轻云淡,虽说心里还打着桐木的主意,但是我也知道想要从已经对我产生偏见的大猫手里拿到桐木,恐怕是天方夜谭。

    回家方面的进展虽是缓慢,我和契生那小子,倒是感情进展飞速,专门乘着他念书习武的空,两个人一道潜伏在府里的角角落落,专做些见不得人……呸呸,是很有建设的事业——

    “是谁?!!谁把笼里的**都放跑了!!!!”

    听到厨房的大叔一声滔天怒吼,躲在芭蕉树后头的我和契生捂嘴偷笑,若干只童子**摆着崇拜的眼神,围着我俩转圈圈,嘴中一边还高唱“咕咕万岁歌”;自从跟他混熟,两个幼稚鬼的无聊因子无限量放大,呈几何数列增长,上树爬墙无所不干,契生总是在跟我犯案之后,用讳莫如深的眼神看着我嘀咕,

    “你到底……是不是女人啊……”

    好像第一次在异世界找到让我觉得相处不用费心的伙伴,所谓朋友,应该就是这样吧;相信契生和我的感觉相仿,对于寂寞惯了的人,朋友就如同沙漠里的甘泉,无论如何也放不开手。

    释放完一整笼的**,两人又找了棵高大的树躲在树荫里头,坐在秋天微微泛黄的枝叶之下,任凭零落的太阳光点撒到身上,两个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了起来。

    ……

    “佑佑,”我抬头,看着树叶缝隙间斑驳的光色,犹豫很久,“为什么和你第一次见面,就认定我是想接近大猫的女人呢?”难道我这身体的嘴脸,天生那样?

    契生对于我叫昴绯大猫见怪不怪,嘴里衔着草叶,很是不屑,

    “谁让有那么多女人都整天想着要接近舅舅?”

    “……很多吗?”

    “是啊,姣儿、岚颖……还有外面每天每天,连名字都记不清的女人……”

    ……果然。

    都说男人的心和身体是分开的,大猫他,还真是完美地印证了这句话啊……

    不过小孩子的认知还是早点摆正了比较好——

    “臭小子!”我敲他脑袋一下,“好歹姣儿姐和岚颖姐是你舅妈,哪能那么没礼貌。”

    “我才不承认她们是我的舅妈!”契生捂着脑袋,瞪我一眼,“就算听到‘我不可能爱上你’这种话,还是要坚持嫁给舅舅的女人,天知道她心里整天想的都是什么事情!这种女人,又怎么有资格做我的舅妈?”

    “你哪里听来的乱七八糟的……”

    “听我舅舅亲口说的!结婚前一天,我躲在门外亲耳听到,舅舅对那女人说,”契生板起脸,做出一副嘴角带笑的大人样,模仿起大猫说话来;我仿佛看到那结婚前夕、新郎硬生生敲碎新娘娇羞美梦的承诺,在安静的夜晚,心碎的声音轰然脆响:

    “

    ‘我不可能爱上你,我能给你的、仅仅是婚姻而已,即使是这样,你、也要嫁于我么?’”

    “诶……?!”我大惊,原来大猫他,本就不喜欢姣儿?

    脑袋中好像有什么东西被串联起来,难道这就是为何,接风宴中,大猫对着姣儿说“我何时骗过你”的时候,对着这句类似甜言蜜语的话,姣儿脸上的表情,如此失魂落魄……

    一个从没有爱过自己的男人,关于“不会爱上”的承诺呵,这样煎熬刻骨的情绪,究竟要另一方多么深浓的爱意,才能够填补?

    “佑佑,”

    我看着满目绚烂的风景,沉声道,“你的舅舅,还真是个薄情寡义的人啊……”

    “你胡说什么,”

    这次换契生敲我脑袋,小屁孩不知轻重,敲得我狠狠瞪他一眼,他脸上倒是笑得开心,绚烂色彩的酒瞳之中,蕴藏着少年独有的美好:

    “自从娘亲和爹爹死后,就是舅舅一直照顾我,虽然舅舅也就比我大了不过十多岁,可是……除了娘亲,我最喜欢的、便是舅舅。”

    “……”我看着他浸在零碎阳光里的脸,心里突的一下微酸。

    一样的。

    一样是,没有父母的孩子……

    闭上眼睛,鼻端充满好闻的花草香,桔梗在风中肆意开放,突然就想到,老是对我板着脸的嬷嬷、教训我不好好叠被子的嬷嬷、责备我不要教坏小朋友的嬷嬷,却又是,从很小很小的时候,就把我抱在怀里,轻声地唱着摇篮曲的嬷嬷……

    她弯弯的眼睛里面,是愿意永远守候我回家的微笑……。

    觉得心里发堵,喉咙口滚起的想念和委屈,让我静静地、不能控制地淌下眼泪……我之所以那么想要回家,不过,

    就是因为线的那一端,

    有人在等我。

    “你你、你怎么就哭了呢……?”契生看到突然落泪的我,手忙脚乱,连说话都结巴起来。

    “不是的不是的,”我也不知道自己在“不是”什么,只是抱膝牢牢地埋下脑袋,让视线回归到最安全的黑暗里,鼻音浓重,眼泪不住滑落,濡湿衣襟,我闷声地开口,尽量不要哭出声来:

    “我只是……想家了,我觉得很累;

    我想回家,我想嬷嬷了……

    佑佑。”

    契生不说话,两人一起沉默了许久。

    只听到草叶被压折的声音在风中飘零渐变,悉悉索索;不知为什么,契生突然靠过来,静静地抚着我的头,一下又一下,就像安抚着小动物一般,他轻轻地将我抱在怀里,身上的气息如同回忆里嬷嬷那温暖的怀抱,让人觉得安全和依赖。

    “佑佑……”我吸了吸鼻子,闷闷地突然想到,

    “……你到底为什么要叫佑佑啊?”

    这个名字,真的很像女生诶……

    ——

    “……那是姐姐给他取的名。”

    声音低沉,似一口幽深无际的井。

    我抬眼,看进一双比午后的阳光、更要绚烂的酒色红眸。

    水晶一般通透多姿,让人着迷。

    大猫什么时候来的?

    不知道。

    我只知道他带着麝香的清浅滋味,宽宽的怀抱,比想象的还要温暖……

    没有猜疑没有防备,午后的风就如同神秘的催化剂,将两个人一道融化在铺天盖地的艳丽色调中。我想我大概是真的想家,想到不觉得大猫这样轻轻地抱着我、有什么不对,我想他大概也是一样,这样和平而单纯的气氛,就算是暂时的假扮也好,谁也不愿意打破它。

    “……姐姐?”

    “……比我大十岁的姐姐,”大猫的脸上难得地卸去了感而侵略的笑,淡淡地没什么表情,那双宝石一般闪烁的眼睛,在太阳下模糊了焦距,在机警深沉的人、也需要可以卸下心防的一刻,低沉婉转的声音,叙述着只属于他的记忆:

    “比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要温柔美丽的、那样的姐姐。”

    “那……她为什么会……契生他……”

    “‘契生契生,

    契约来生。’

    ——以这样的方式和自己的爱人告别,然后不多久,她的爱人也随她而去。只留下契生一人,娘亲的祭日、便是自己的生日,所以他从小乖张,难以结交到朋友;我很少……看到他那么开心。”

    “不会啊,我不觉得他乖张;佑佑他不就是个顽皮的小鬼么?”

    “……小鬼?”大猫转过脸,看进我的眼睛,“你有比他大很多么?”

    “我……”我想说“有啊!”,可是却被大猫抚着我脸颊的手指惊得忘记了辩解。

    他的身影进在眼前,可是因为敛去了浑身的戾气,便突然不可思议地温柔起来,身上同太阳一般的暖,拭去泪水的手指如此优雅,缓慢地融进心底,烙下痕迹:

    “……因为想家所以哭?”他眼带笑意,憋了半天,最后冒出一句——

    “小鬼,”

    头顶上的手揉乱我的刘海,遮住了视线,本能地闭起眼睛,感到大猫温润的唇,轻轻地吻在发间。

    是真的么?

    是假的么?

    ……何须在意这片刻的温柔、究竟是真是假。

    大猫终于轻柔地放开我,在耳边留下一句轻声地——

    “……你该洗头了。”

    扬长而去。

    我囧在当场,觉得刚才那一瞬间,自己居然有心动的感觉?

    ……

    我一定是疯了……

    【囧囧小贴士:】

    ——

    《黄帝内经.素问》:“女子二七而天癸至,任脉通,太冲脉盛,月事以时下,故有子;丈夫八岁,肾气实,发长齿更;二八,肾气盛,天癸至,气溢泻,阳和,故能有子”。就是说男子16岁、女子14岁之后就具备生育能力,可以结婚。

    从古代墓志等资料总结,古代女子在15-19岁结婚为多。

    而男子则是行完周礼过了二十,才宜婚娶。

    人类的生产年龄……变化真是大啊……

    第二卷-桐木篇 骤霁瞬晴(一)

    那个下午就好像两个人同时做过的梦一般,谁也没再提起,眼泪和阳光,暂时敲开的坚硬心防,最终还是又如同本能一般地被大猫穿戴到身上。

    大猫见到我的时候,还是嘴角带笑,眼里蒙着他状似坚不可摧的防备和侵略,好像随时都在评估我的下一步动作。

    下一步动作?

    不用他来评估,我自己也在烦恼。逃跑不行,色诱不行,自己又好像被他怀疑成了什么奸诈狡猾之徒,印象也不好,这不行那不行的,烦的我头顶都快冒烟。

    所以,当契生约我出门逛逛的时候,我毫不犹豫地便答应了。

    时节几乎已是初冬,幸好这里的冬天并不太寒冷,在外面裹一件裘皮镶边的大衣也能对付过去,两个人东晃西晃,一路上买了许多新奇好玩的东西,我见着一条镶着铃铛的红色辔头,心里却突然难过起来,盯着铃铛的金色傻傻发呆。

    “喂!你看什么呢?”契生见我站在摊位前久久不动,便也凑过来看热闹。

    “哦,没什么……只是想到我那可怜的‘王子殿下’……”我心里想起不知去往何处的王子殿下,它灰溜溜的毛,小小的豆子眼,不知现在身在何方,过得是否幸福。

    “啊?”契生的脸上莫名其妙,牢牢盯着我,“你说什么啊?干吗突然这样叫舅舅?”

    “谁说大猫了,我说的是毛驴!毛驴懂不懂?就是比马小比骡子大的那种!”我撇撇嘴,责怪这小鬼打断我怀念阶级战友的高尚情。

    “可你不是说‘王子殿下’吗?”契生脑袋上冒出问号。

    “是啊,驴子就不能有个恢宏的名字了吗?你轻视驴权!”我指控之右手食指稳稳指向契生。

    “……哦,这样啊。”契生瞬间明了,两人继续瞎晃。

    “喂,难道大猫也叫‘王子殿下’?这么俗气的外号啊?”难怪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听到我说不能扔下“王子殿下”,他的表情介于微妙的抽搐和好笑之间呢~

    “王子当然要叫王子殿下啦,”契生嚼着嘴里的小吃,突然对旁边开始卖艺的旅人感兴趣,顺着围拢的人群聚过去,回头发现我还在原地,又急匆匆地跑回来,

    “喂!你呆站着干吗?动作那么慢前面的位置都没有了。”

    “……”我缓缓地移动眼珠,好像第一次认识他一般从头看到脚。

    “……喂,你怎么了?……小美?”见我失常的举动,契生轻轻地推了我一下,嘴里小声呼唤。

    “你说……大猫是什么来着?”

    “王子啊,”少年脸上是“你不会丫鬟做了那么久连主子是什么身份都不知道吧?”的表情,理所当然地解释着:

    “按照我族习俗,这一任脱离皇室宗族,赐予外姓的护国王子,就是舅舅。”

    “护国……王子?脱离皇室宗族?!”这都什么怪习俗,我用看外星人的眼光看着契生,仿佛他正在说着什么天方夜谭。

    “……喂……”契生朝天翻了个白眼,继续毫不在意地朝我投下重磅炸弹:

    ——

    “就算这些都不知道,

    ‘屠天’的名号,你总听过吧?”

    “轰隆隆。”

    我听到了听到了,惊雷滚滚天边来的声音,浓重的灰色笼罩天际,撕扯不开这混沌,于是只好不住哀鸣。

    “轰隆隆轰隆隆隆。”

    你听你听,又是一声。

    悦来客栈里,那些个地痞流氓、灰志愿者在很久远的某一章节,曾经说过什么来着?

    我想想……啊!

    是了是了,就是这一句

    ——

    【暮家掌门亲自出马,从西域‘屠天’手里夺来了那旷世宝贝‘炎翎’,这下可差点气死了人家!】——(参见第五章:魅惑之夜)

    ……

    也-就是-说。

    我(暮兮兮)的爹,抢了大猫(屠天)好不容易到手的炎翎,好死不死,这炎翎现在就在我的身体里;而我,离家出走走到了死对头屠天这边!!!

    ——搞了半天,任务boss本就不是土霸王属的,他、本、就、是副本怪物级别的终极大boss!!!!!!

    苍天那——!!!!!!

    你怎么又要亡我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轰隆隆……”

    天空又滚过一阵惊雷,随即,一滴、两滴……

    很快,密密的雨滴抛洒大地,淅淅沥沥地坠落。

    啊……,原来打雷,不是我的幻觉啊……

    ——灰败的白色雨幕,渐渐笼罩住整座城市,没带雨具的路人狼狈躲雨,责怪这天气变得突然。

    “啧,”

    契生在我身边抬头眯眼,单手遮住脑袋,小声嘀咕:

    “怎么突然,就变天了……”

    我傻乎乎地任契生拉着一路狂奔,待到回到大猫府的时候,两人都是狼狈不已,浑身湿透。

    契生一路嚷嚷着“快拿干衣服来!”,一路拖着我的手不放,两只被雨淋湿的手,一只滚烫、一只冰凉。

    “小、小爷!”

    迎接我们两个的,不是抱着干衣服和棉麻布的仆人,却是同样湿透,从里间里冲出来的护卫,这人我曾经见过,是大猫的骑兵副手。来人身上的布衣沾染斑驳血迹,有些还潺潺地往外冒着鲜血,他走过的路上滴滴答答皆是水渍,契生看着他焦急的脸,不耐地大吼,声音里、却是带着藏也藏不住的颤抖:

    “你嚷什么嚷!”

    刘海湿透往下滴着水,模糊了我的视线,身上的雨水冰凉,就和那护卫说出的话一样、没有温度:

    ——

    “殿下、殿下他半路遭袭,现在中毒昏迷!!!!”

    好像就是慢放的镜头一般,契生带着温度的手一点点松开松开,没有了遮挡,湿气和寒冷肆意地侵蚀我的感官,我浑身冰凉、站在原地,呆呆地重复着副手的话:“……你说、你说他中毒?”

    “不可能!”契生的眼里满是世界濒临崩溃的前兆,“舅舅是屠天!怎么可能被人伤到如此!!!!”

    “是暮家、”

    护卫一字一句,仿佛巨锤重重地敲击在我心头,

    “武林第一药王的……

    暮家。”……

    ——

    “轰隆……”

    屋外滚过一声暗雷,雨点越落越重,是真的……

    变天了啊。

    ++++++++++++++++++++++++不是冤家不聚头的分割线++++++++++++++++++++++++++

    所有在房里束手无策的人们看到我进屋的时候,眼神都跟看见了鬼一样。

    我外衣湿透,只在外面随随便便地披了件契生的干衣服,陷湿掉的头发碍事,便将它们全部束起成了马尾,目中无人地直接走到大猫的床边,仔细探查他的脸色脉象。

    大猫的脸色苍白,嘴唇却不正常地鲜艳,额头不断渗出的滴滴汗水,还有紧紧闭上的眼睛;整个人陷在巨大的床上,高大的身躯突然显得楚楚可怜。

    左臂前端一道小小的口子,隐约渗出浅色的鲜血,真是毒物入体之处。

    “你过来做什么?!”

    站在一边的岚颖厉声喝问,上来便要拽我的手;不过她的手在半空被牢牢止住,契生的声音冰凉冰凉,

    “这里轮不到你说话。”

    “契生你怎么允许这丫头……”

    “谁准你叫我的名字?!”

    我看不到契生脸上的表情,但心里知道,契生他那张跟大猫简直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脸,真发起飙来,也该是有那么点骇人;乖张?

    大猫……我这下还真是看到了乖张起来的契生,是怎么跟他“舅妈”说话的了。

    “他的脉象紊乱,气息虚浮,体内似有寒气入侵,看似只是扑通风寒的症状,却偏偏沉睡不醒,对不对?”

    我低声询问身边的医师,也就是上次那个为我开方解毒的老者,他莫名地看着我,不明白上回明明自己都误用香料中毒的女子,这回怎么仿佛突然开了窍,字字珠玑起来,愣愣地点头,

    “姑娘说得不错。”

    一边看我的众人眼中尽是惊讶和思索,姣儿泪眼婆娑,一会看看我、一会又看看床上仿佛只是睡着了的大猫;而岚颖也轻“哼”一声,冷冷地盯着这边。

    “呼……”

    我长长地吐出一口气,闭上眼,仿佛能看到脑海里一页页古体小纂,密密麻麻、排满了整页纸张:

    ——

    【冰魄。

    寒度的一种,祖先取自冰山寒魄之意。该方可用于攻克如“炎种”、“绛葬”等极热毒,毒属寒毒中上,发作剧烈,前三日昏睡不醒,症状如普通风寒;短期内若不加以调理解毒,最后体内髓血脉冻结,剧痛而亡。】

    对于暮家所有制毒使毒的知识,全部都藏在我这暮兮兮的身体里,我的双手因为寒冷而微微颤抖,心里,原本知晓大猫身份的惊讶和惶恐,却因为大猫的中毒,而莫名地平静下来。

    暮家为何要袭击大猫?

    又为何要给他下这样霸道的剧毒?

    我不知道,

    也懒得多烦。

    ——

    管他什么“屠天”。

    又管他什么“暮家”。

    在这里,我是孙小美,只是不愿见到大猫,死在我面前的孙小美。

    “契生。”

    不是作为朋友的“佑佑”,而是作为府里“小爷”的契生,请你听我说,

    “……你能……相信我么?”

    我没有回头,没有看他的表情,只是用外衣干燥的襟口,轻柔地拭去大猫额头的汗水;房间里静得出奇,屋外的雨水刷刷流下,将所有的焦躁、怀疑、希望、和无措,全部都关在这小小的屋子里。

    “……我信你。”

    契生带着少年稚气的声音淡淡,领着不相干的人全部离开房间,只留下作为帮手的医师及下人。

    他的声音又怎么会淡淡呢。

    我眯起眼睛,看着大猫散在枕头上的红色卷发——

    那个少年,可是将生命中最重要的亲人,

    交予我手。

    ++++++++++++++++++++开始急救了急救的分割线++++++++++++++++++++++

    我从来都不知道暮兮兮半大不小的身体里,蕴藏着这样惊人的能力。

    握着手中火烤过后的匕首,轻柔而快速地割去大猫伤口处已被冰魄感染的坏死肌,直到那里重新流出成色正常的温热鲜血;我下刀准确毫不犹豫,就好像已经在心里演练过千百遍,记忆在肌和发反神经里面的本能,甚至让我心里隐隐地害怕:

    这不是我。

    ……这、是我么?

    ——

    “他喵的,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湿巾。”

    旁边递上湿巾。

    “好恶心好恶心,简直就是活宰猪!喵的!你个女人为什么会学这种东西啊!!!这刀沾了毒了!换一把!”

    旁边递上新刀一把。

    “什么?!要连莲子都磨成粉敷上去?真是烦死了!!!喂!听到没有!刚才叫你们磨的莲子呢!!”

    旁边……递上莲子粉。

    小小的房间里忙碌非凡,不过医师爷爷和众下人们大气不敢哼一声,生怕那个在床端自言自语、一边脏话抱怨的女人发起疯来,挥刀砍向自己。

    ……其实我不想的。

    只不过拜这具身体卓绝的毒物技能所赐(虽说只限于跟暮家有关的毒上面),让我摊上了这么个差事:一边挥刀霍霍、一边要分析脑海里的信息,顺便面前又是血淋淋的场景,……谁能不紧张呢?

    紧张了就要说话,这么巧除了昏厥的病中大猫,哑巴一般恪尽职守的医师爷爷,本没人跟我说话,于是乎……我只好和自己的这具身体记忆说话了。

    折腾了大半天,外敷的工作算是完成,大猫的脸色却依旧苍白毫无进展。下人进屋来在我耳边轻声耳语,说是熬煮的解药也已经备好,我诊着大猫的脉,微妙的频率传达着整个身体的讯息;他依旧静静地躺在那里,就如同只是睡着了一般。我明白想要解开冰魄的寒度,不昏睡上四天三夜是不可能的,可是即使知道如此,看着这样安静的他,所有的不安、害怕,和不确定,都突然从我的心底冒出来……源源不绝地缠绕着我的心神:

    你会醒过来么?

    大猫啊……

    即使是怀疑也罢、讽刺的视线也罢,至少不要死掉,至少还能有机会,在我面前那样放肆地笑……

    “大猫……”

    我轻轻拢起他散乱的碎发,俯在他的耳边轻声言语,

    “你……你快点醒过来吧……

    不管你是屠天还是王子,你都是大猫,佑佑的大猫……

    ……我的……

    大猫。”

    “……呃……”

    理应昏睡不醒的大猫,突然发出一声轻微的呻吟,我惊得从床板上跳起来,不敢置信地看向理应睡上“四天三夜”、昏迷不行的大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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