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象 作者:荆之薇

    分卷阅读49

    三个妮出了村子。

    车程加脚程走了两三天,孩子们嚷嚷再也走不动了,闹着要回去,都快到目的地了自然不能再返回,吴小叔当爹又当妈,一路哄着她们来到了他挑运物资的山上,为自己莽撞的行为暗暗后悔。

    山是处开发较早的旅游区,不少商人来这儿游玩散心兼考察,据传这树那花,这矿那石,这文化那遗址的,很具开发价值。

    老吴家的三个女儿就是在这儿遇到的周泽国。周泽国只想给烧伤的侄子周遇凯找个玩伴,给周老爷子一个心理安慰。三个女娃他领走谁都行。

    他最中意的还是吴思春,孩子太大了,记事且不可控因素多;孩子太小了,又太麻烦,跟周遇凯年龄相仿的吴思春是合适的人选。

    在老吴家,有句俗话是“老大好,老三娇,老二是个弯弯腰”。不舍得给出能帮衬家里的老大,不舍得给出最小的,那就只有把吴思春给人了。

    送养人与领养人一拍即合,各自欢喜。

    挥别出生地,二妮这个小名再没人叫过,吴思春有了个新昵称——小透明。

    ☆、番外二

    番外二

    我穿着新衣服坐在车里,扭头往回看。

    汽车启动,村里的孩子跟着跑了起来,我确定他们大部分人是好奇。大人们站在各自家门口,定格一般,看着汽车从眼前经过。

    跑着的孩子里有几个我要好的伙伴,大喊我的名字。

    车子渐远,他们终是放弃追逐。

    伙伴们哭了,我也哭了。

    狗蛋是最后一个停下来的,我看见他掀起衣服护住脸,肚子上我给他画的大手表露了出来。

    我们闹过别扭,互相吐过口水,甚至大打出手过。但玩过家家时,我们总是扮夫妻,因为没人愿意“娶”我。狗蛋是响当当的机灵鬼,我是有名的傻二妮。他是我们这群玩伴的中心,在顾大局的英雄主义驱使下,“娶”我自然是义不容辞的事情。

    我心灰意冷地想,这一走,再不会有人娶我了。

    槐树后退,连带着瓦房和路边的麦秆,都一一离我远去了。

    泪水烫得眼睛生疼,我偷偷拿手背抹了两把。

    心里难受得要命,跟死了谁似的。

    我想跳下车,不管不顾地跑回去。

    说我愿意留在村里。受苦受累也愿意,我不要走……

    但我不能这么做,我想我已经懂事了。

    所以走之前我强忍住了哭意,以为这就是坚强。

    大人们说:“瞧,这孩子缺心眼!老吴家累死累活把她拉扯大,要离开家了连哭都不会哭一声,白养她这么大!养只小猫小狗的还知道恋家嘞!”

    “傻人有傻福,二妮命好。”

    “命再好也不能养这样的孩子,闹心不说,落下话柄让左邻右舍笑话。就冲她这股傻劲儿,难保不会被送回来,谁愿意领养个傻子呀?”

    ……

    听到这话,我放开了撕心裂肺地痛哭了一回。

    大人又说:“看二妮哭得那样儿,好坏都分不清。这么傻,可怎么办呢?要到城里去过好日子了,不用在咱旮旯地方受穷,这是好事儿啊,还哭哟!”

    “送走了也好,省得以后嫁不出去,丢人事小,耽搁家里其他人找对象事大啊。”

    “谁会养她一辈子?干活不利索,偷奸耍滑,屁事不懂,净坑害老吴两口儿,瞧瞧,瞧瞧,哭起来都透着股傻劲儿。”

    ……

    我算是知道了,无论我怎么做都是在冒傻气,和聪明搭不上一点儿边。再怎么努力也改变不了我在众人心中的形象。

    我只好做我自己。快乐着我的快乐,悲伤着我的悲伤。

    朝着聪明的方向去努力,变着戏法儿讨别人欢心的结果就是,人们的确笑了,却是在嘲笑我的傻。

    被大家这样评价、定位,即便是个孩子,也会偷偷抹眼泪。

    想让别人看到我的进步,却总是弄巧成拙。

    我总想找到讨巧的办法,不管是干活还是其他什么,可没人懂我,没人认可。

    似乎永远也不能得到理解。自己也默认了那无可救药的傻。

    尽管如此,我还是不想离开家。家再穷,再容不下我,纵有千万般的不好,它仍是我这辈子唯一的归宿,除了家,流浪到再繁华的地方都叫漂泊。

    但现实不尽如人意,我的离开,会让家里的负担轻一点,家人会好过很多,就像邻里街坊所判定的那样。

    我已经是个大人了,就该像大人那样思考。

    这么做或许仍然是傻的,但我觉得没做错。

    在不知如何做才对时,我只要保证没做错就好了。

    汽车颠簸在乡间土路上,尘土笼罩着车身,车内皮质座位的味道让我倍感不适,汽车碾过的沙土,不用手摸,我也知道是暖烘烘的绵密柔软的触感。

    摸索了一阵子,我终于找到了打开车窗的办法。

    “外面脏,先不要开。”座位旁边的叔叔说。

    “我难受。”

    “晕车了吗?我该备晕车药的。邻村有没有诊所?”他摇开车窗,掏出手帕护住口鼻,“想吐的话提前说一声”。

    我没应声,挪到窗边,悄悄把手探了出去。

    附到车身上的沙土确实是有温度的,我再熟悉不过的温度。

    车身上有几个手掌印。

    我一猜就是汽车停在我家门口时,小伙伴们印上去的。

    脑袋伸出车窗,我想把自己的手掌覆上去,就像我们常玩的一样,比比谁的巴掌更大一些,或许我还能据此猜出是谁印上去的。

    “思春小朋友,别伸头,危险。”

    就在这时,我被人拉了回来,紧接着车窗也摇上了。

    ☆、番外三

    幼小的吴思春被送出了周家。

    吴思春知道她得罪了谁,可她一点儿都不怪他。

    周家把吴思春托管给了一个受过周家恩惠的寡妇,给其一笔寄养费,寡妇试图把她遗弃在人来人往的火车站卷钱跑,无奈好几次都没成功,吴思春就像块弹力黏胶总能巴巴再找过来。

    爱搓麻将的寡妇狠狠心,打算偷偷把吴思春给卖到远地方去。她编了个谎,经麻友介绍,成功把吴思春卖给了临市玉山县的老牌饼店老板孙冒才。

    孙冒才四十多岁,无妻无子,平时见了谁都乐呵呵的,尤其喜欢逗小孩子。

    吴思春起初对这位大方实在、乐善好施的孙老板极具好感,直到他把幼小的吴思春骗上床。

    吴思春对孙冒才有了惧意。知道孙冒才年轻时受过些刺激,精神上有了缺陷,还有恋童癖及露x癖等怪癖,天黑了经常在大街上晃荡,做些不可描述的事情吓唬小孩子,但也只是吓唬而已。

    有次作案被路人看见了,他跑得差点断了气,借着天黑辨不清人脸才勉强逃过一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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