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明城再次热闹起来,各种消息在城内百姓们中传播着:有的说,当今皇上心疼自己的妹子,在公主下嫁到云南后,皇上日夜思念不已,这才下旨召公主驸马回京;有的说,平西王爷为朝廷镇守西南边陲有功,皇上对其赏无可赏,只好加恩与其子,这才召公主驸马回京。总之,种种说法归于一处便是平西王世子要和公主回京完婚这是不争的事实。今天是世子、公主离开昆明城上京的日子,得到消息的人们早已走上街头,昆明城内万人空巷,人头攒动,纷纷来观看这一胜景。
    昆明城内号角吹响、礼炮齐鸣,一队队一家手持长枪、衣甲鲜明的军士开来,将四周观看的人群分开后,持枪列队相送。接着是四路纵队骑兵开路,然后是平西王吴三桂率手下官员拥簇这一老一少两位钦差骑着骏马跟进。后边是数十辆马车,其中最显目的是,由四匹骏马拉着的,车盖顶上装饰着凤头,四周幔帐为明黄色的马车,这就是建宁公主的坐车。其后是额驸吴应熊的马车,宫女、太监们都坐着单马牵引的马车跟在后边。骁骑营、大内侍卫则是骑马随行。
    出了昆明城外,一眼望将出去,东南西北全是密密层层的兵马,不计其数。
    熊赐履赞道:“王爷,你兵马真是威武,果然名不虚传。”
    吴三桂抚须笑道:“哪里!哪里!钦差大人谬赞了。请熊学士回京后一定禀报皇上,说请皇上放心,本番一定为朝廷镇守好南疆!”
    “王爷放心!下官一定如实向皇上上奏。”熊赐履点头答应。
    “那本番谢过熊大人呢!”吴三桂抱拳道。
    韦仁也回过身来向吴三桂告辞道:“王爷远送出城,客气得紧。此番蒙王爷厚待,下次王爷来到北京,由小将还请罢。”
    吴三桂哈哈大笑,说道:“那定是要来叨扰韦爵爷的。”
    两人拱手作别。
    吴三桂走到公主轿前,请安告辞,然后驱马到了吴应熊的坐车前。只见吴应熊的马车旁一侧守卫着两名精壮卫士,他们到吴三桂立即抱拳施礼,吴三桂只是挥手便过去。而车的另一侧则是一个老翁、一个老妇,吴三桂则向他们先行礼。二老看来都已年过八旬,其中那老翁身材瘦小,但精神矍铄,一部白须飘在胸口,满脸红光。那老妇比那老翁略高,腰板挺直,双目炯炯有神。他们十分的倨傲,见吴三桂行礼,也仅仅是面无表情的颔首示意而已。吴三桂也不以为忤,来到吴应熊车旁,探头入内,密密嘱咐了他一阵,这才带兵回城。
    韦仁意外发现,在吴应熊车后,还有一辆马车,里边时断时续的传出的咳嗽声。他注意到一个细节,每当车内出现咳嗽声时,翁媪二人便不由自主的回头关注望去。他心中不由得有些明白这二老的来历,看来吴三桂竟然会请出他们这两个华山名宿,护送吴应熊。
    韦仁一行向北进发,一直走到太阳下山,这才下令驻队休息。
    于是,军士纷纷下马准备扎营。
    接着一座座营帐搭建起来,营中开始燃起篝火,炊烟四起……
    当夜幕降临后,突然,从营盘中奔驰出一队人马,骑着马折返向西而去。
    这一路人马行进了大约有一个时辰的功夫,来到离昆明城十五六里的地方的强乌镇。他们远远望见,前方有一列黑色围墙。
    在前引路的一个黑衣蒙面人道:“韦香主,那就是发现刘一舟的行踪的地方了。”
    原来是韦仁得到了沐剑屏派人赶来传达消息,将沐王府的暗线发现了刘一舟的踪迹。于是,韦仁立即向九难师太汇报了情况,请求师父出面协助。九难师太得知沐王府的义士们遭难,当下二话没说便同意前往。韦仁召集了天地会和王屋派群雄,立即出了营地折返回昆明,准备援救沐王府群雄。
    夜风吹刮着这片大斜坡上的树林子,树叶枝干在风中摆动着,斜坡上连着暗蒙蒙的山岭,斜坡下面却是呼陌纵横的庄稼地,一湾流水流向对面形成半弧的山勒,依着山勒,则是一片建筑得十分恢宏辽阔的连绵庄院,在这种地方,这等田野之中,有着这么一片平地而起的别院,特别有一股子雄伟而凛然的气势,灰黑色的石头院墙围绕下,
    庄院大门的青石牌坊更形成武,两侧的三方石柱供托着中间一块镶着金色字体的篆匾:“菩提山庄”。
    山庄前有一条在山岭上流淌而下的河流,不是很宽,大约有丈余左右,不过听流水声比较喘急,水流速度不慢。河面上横跨着宽大平整的大石桥,桥栏两边是石栏,桥面为大麻石,过桥后便是十二级青石阶直伸上去,直通向山庄大门。
    来人早已向韦仁报告,此山庄的主人姓吴,叫山槐,听说是吴三桂的远房兄弟。这“菩提山庄”是在五年前新建,它离最近的集镇还有十数里,孤零零的矗立在此,但是却被划为禁地,不许人随意进入。
    因而,韦仁一行人在离“菩提山庄”大约里余的一个小树林中下了马。然后,他们兵分三路悄悄向“菩提山庄”摸去。
    等其他两路人马行动一炷香后,韦仁这一路在九难师太率领下,加上陶红英、双儿、云绿绮三女,则大摇大摆地走过大石桥,向“菩提山庄”正门走去。
    等他们走上青石台阶,快到尽头是,突然一阵轧轧声响,山庄的大门洞开了,一绺灯笼走出来分列两旁,提灯笼者是清一色的青衣大汉,个个身材魁梧,腰间一律挂着长刀,他们个个神态冷漠,不言不动,朦胧的灯光下,夜风拂起他们的青色头巾,更衬出一片萧煞凛冽之气!
    紧跟着门中走出一位中年汉子,只见他已一个面如锅底,额生虬髯,却是一位威武雄浑的大汉!
    只见那虬髯大汉仰天一阵狂笑,道:“不知何方高人夜访我‘菩提山庄’,在下吴山槐,未曾远迎,万请恕罪!”
    按照计划,韦仁不方便出面,在来之前他已安排一切由陶红英出面应付,自己则化妆为随从在后跟着。
    只见陶红英走上前,拱手行礼道:“深夜造访打扰,实在不安得很。不过,我家师太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只好得罪一二!”
    在陶红英说话时,那吴山槐早就暗中打量了九难师太,只见她约莫三十来岁年纪,一张雪白瓜子脸,竟是个极美貌的女子,只是剃光了头,顶有香疤。从师太弯弯的双眉,冰冷的凤目及其目光中带有那丝让人不敢逼视的威严,着实使他感到来人不简单。于是,他侧身道:“既然师太法驾光临我‘菩提山庄’,这正合僧门法义,还是请入庄一叙如何?”
    当下,九难师太一行跟着吴山槐进了“菩提山庄”。只见,山庄大门到前厅是一个大坪,如今正站着两排与门口相同的青衣壮汉,人数众多,隐隐看去相似军中健卒,给人一种高压逼人的气势。
    走进大厅,在四周巨大的煤油灯照耀下,左右两侧椅子上坐着两个身材魁梧的番僧,手中握着一根禅杖。他们正瞪着两双牛眸大的眼睛望着进来的九难师太一行人。
    当他们两看到九难师太等数女模样后,顿时脸上的横肉颤抖,双眼显露出阵阵邪光。
    吴山槐早知这两番僧是色中饿鬼,见他们流出淫秽的神情,立即感到不齿,但是自己兄长有求于他们,只好强忍着内心中厌恶之情,重重的低咳数声,道:“这是来自西域的木扎特、托姆巴二位禅师。这位是……”
    陶红英上前一步,望也不望两个番僧道:“我家师太法号九难。”
    “原来是九难师太,小僧木扎特有礼。自古咱们僧家同出释迦牟尼祖师爷,仅仅就是密宗与禅宗的区分而已。”左首的一个番僧站起身走过来,对着九难师太行礼道。
    这时,韦仁已经从众人身后跃出,正好拦在木扎特面前,他嬉笑着合十道:“这位木什么禅师,在下是九难师太的徒弟,你要讲什么禅法,不如先和我这个弟子说说。我师父曾经说过,我的禅意已经达到了相当的程度,要不咱俩论论,你看如何?”
    木扎特原本便想与九难师太热络热络,谁知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蹦出个小泥猴,坏了自己的好事,不由得怒声喝道:“哪来的小毛猴,竟敢出此狂傲之言,看佛爷爷不好好教训一下你!”
    说着,他抡起禅杖“呼”的一声,横扫了过去。
    韦仁从手中拔出长剑推出,妙巧的一拨,竟把重如山岳的一杖轻巧绝伦的拨了开去,说道:“在下话还未曾说完,想打也等我说完了再打不迟。”
    木扎特没想到这小子年纪轻轻,手上功夫不浅,自己势在必得的一杖竟给他轻松破去。
    “小子功夫不错嘛!再吃佛爷这一杖。”木扎特回手又是一杖劈下,这一杖攻势,更见猛恶,扫出杖势,带着一股轻微的啸风之声。
    只见韦仁手中长剑迎杖一推,轻妙异常的又把一杖拨开。这正是“太清九剑”的神奇招数,四两拨千斤的手法,已然到炉火纯青之境了。
    韦仁一剑拨开杖势,随手还攻一剑。他出手的剑势,轻松异常,但攻敌的部位,却使人有着无法封架之感,迫的那和尚横里闪开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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