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杀 作者:疏影簪(湿手摸电门)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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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三 盛放 080

    一只大手重重地掐在粉嫩的下巴上,如同一只铁箍,篏住她的下巴,往上一挑。

    仍自昏睡的小女人,皱眉,白净无暇的脸儿被迫抬高。

    男人捏紧手中纤细的下颌,那光滑细致的皮肤触感让他有股想捏碎它的*。

    “是你抛弃了我!”

    他恨恨地控诉,美丽的眼睛里流露出绝望。

    没有任何人能够体会,当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后,醒来手边只是一榻冰凉的床铺。

    “师父,到底什么叫欲望,什么叫欣赏?”

    灵葆真人抚着自己的白须,目光矍铄。

    “你拥有的东西,你便不会产生欲望。感情亦是一样,能够要来的,便不是感情。”

    老人似是而非的话,令他怅然。

    “我不相信,她绝对不是那样的人!”

    强忍住腔几欲撕裂的疼痛,他不再同任何人讲话,整日便是打坐调息,稍好一些,便整日整夜地练功。

    不嗔松开手,两道黑眉一蹙,两簇凌厉的眸光向昏睡中的叶朵澜。

    终是狠不下心来,他叹息一声,手,再次眷恋地探向她的脸颊,细细摩挲。

    似乎被那灼烫的目光给逼迫到,不得不醒来,朵澜口中咿唔了一声,悠悠转醒。

    对上那黑若无底深洞的眼眸,口浮上钝钝的疼痛。

    不嗔,你无事便好……

    他将她的无言,理解为,心虚。

    “你没有什么,要跟我解释的么?”

    他冰冷的嗓音响起,令她瑟缩了一下,不禁打量起所处的环境来。

    像是一间破败的庙宇,她竟未曾想到,京城还有这样的地方。

    “不用看了,这是京郊的一个破庙,怎么,住惯了王府,锦衣玉食,这里一刻也呆不下去了?”

    不嗔在她面前蹲下,一把捏住她的下颌,慢慢*着,一字一句。

    “还是,你是不想面对我?”

    他的浓眉纠起来,一把拉过她,不待她开口,暴地吻*。

    不,这不是他,他不会这么不温柔……

    朵澜慌张地伸手推搡他,却不料,只是将不嗔的怒气勾弄出。

    他以为,她是在拒绝他。

    是为了那个第五鹤么?

    嫉妒浮上心头,他要被恐惧和思念折磨致死了!

    柔嫩的唇被他含在口中,*,噬咬,啃磨,那条灵活的舌,在她口腔里肆无忌惮地挑逗着,爱抚着。

    她要喘不过气来了,原本抵在他膛的手儿,无意识地环住他的脖颈,全身重量似乎都在依附着他。

    “不是的……不是的……”

    她朦朦胧胧地辩白着,眼泪簌簌流下,泪珠儿纷纷跌落至两人黏合的唇角。

    好苦涩,好咸。

    许久,那火烫的唇,终于离开了她的唇。

    朵澜*着,吸入那来之不易的空气,膛起伏。

    不等她反应过来,那条舌,却已经来到了雪白修长的颈上,牙齿和舌,在她的锁骨处重重地一下一下啃咬起来。

    不嗔有些迷乱的眼,在看清她前那一片红斑后,变得凌厉。

    他有些癫狂地撕开她身上原本就凌乱的衣衫,那单薄的纱衣,本不经他一扯。

    “不要!”

    她想要蜷缩起来,可是显然动作慢了一分,全身顿时*在他眼底。

    斑斑点点的爱痕,在白皙的肌肤上格外明显,叫人心疼,也叫人随之产生虐爱的*。

    那个男人,就是这样狠狠爱她,*她全身的么?

    而她,也会在那个男人身下,婉转娇啼,香汗淋漓么?

    思及此,那黑色的瞳孔里,闪过一丝狼狈的伤痛。

    风,从衰败的大门处,猛地灌进来。

    朵澜有些怅惘,为什么每次,她和这个男人坦诚相对,都是在这样毫无景致的地方?

    义庄、山洞、破庙……

    “我看看……”

    他抿着唇,伸手要抚*的肌肤。

    她吓得一闪,手臂交叠,护住自己,嗫嚅道:“不要……”

    看着他漆黑的眼,她终究妥协,双手慢慢松下,平放在身子两边。

    不嗔解*上的狐裘大氅,平铺在她身下。

    如今,他已知晓自己身世与过往的一起,盘龙观那般清净无为的地方,早已不适合他。

    从今后,便要投身这恶俗污浊的红尘了……

    她任他摆弄,不嗔一向待她温柔,却固执倔强,若是不叫他看,怕是不成。

    她全身赤-裸,纤细的身子宛若婴孩儿,葱一样细嫩笔直的腿儿,被他掰开。

    *的一条腿被抬高,露出有些红肿的地方,紧密地合着,几乎看不出那道细细的缝隙来。

    他注视着那里,不发一言。

    “……”

    他忽然感觉自己的一侧手臂被用力握紧,然而耳边只有她细微急促的呼吸声,仿佛想说什么却终究没能说出来。

    “疼么?”

    她点点头,又摇摇头,大眼里一片水汽。

    不嗔一声轻叹,从怀中,掏出一个白瓷药瓶儿,拧开软塞儿,手指挑了些膏脂。

    在掌心晕开,抹在指尖儿,轻柔地涂抹在她身上。

    指肚,分别擦在她的颈子、口、*,有些糙的练武的手,滑过细嫩的肌肤,她禁不住微微弓起身子。

    朵澜红了脸,这个男人,在给她涂药,却是因为另一个男人酒醉后,大肆欢爱弄伤了她。

    最后,全身被啃咬过的地方,都被不嗔细致地涂好了药。

    便只剩下那一处。

    他的目光,停留在那上面,久久没有挪开眼。

    “那里……不要涂了……”

    她握住他的手,红了一张桃颜,轻柔地开口拒绝道。

    真是羞煞人了。

    不嗔静静地注视着她,伸手捧住她滚烫的脸儿,唇再次凑上去,轻轻吸住她的唇瓣,缠绵地吻她。

    因为光-裸,她的肌肤起了一层细密的小疙瘩,不由自主地贴近他温热的身体。

    “不嗔……对不起……我……”

    他伸手,噤住她未完的话儿,生怕她说出任何残忍的话语。

    “我只想好好抱着你……什么都别说……”

    他闭上眼,吸一口气,满怀的馨香温软。

    她的两条纤细的手臂,紧紧地吊在他的颈后,上身靠着他,长长的两条腿,像是两株藤蔓,缠在他的腰间。

    这样的纠缠,令他抑制不住。

    手,滑向她的背,麻酥酥的感觉立刻席卷了她。

    敏感的肌肤,他的大掌所到之处,立即漫上细小的**皮疙瘩,她轻颤。

    她禁不住,从喉咙深处,挤出一声犹如幼兽的呜咽。

    颤颤巍巍的,小心翼翼的叫声。

    这样轻细的声音,听在一个正常的男人耳中,无异于一种邀请,一种召唤。

    不嗔只觉得浑身都要酥软起来,唯有一处硬挺起来。

    他脑中清晰的理智就要被冲垮,热情想要像洪水一样决堤。

    可是,垂下眼,看见她楚楚可怜如一只猫儿,他又狠不下心来。

    “折磨人的小东西,不要再出声了,我不想现在要了你……”

    他深吸一口气,用鼻尖蹭蹭她。

    朵澜羞怯地笑笑,想要分散他的注意力,不禁好奇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京城?”

    连汲寒烟和汲香川,都被第五鹤误导了,寻不到她,不嗔,是怎么做到的?

    他抱着她,保持着姿势不变,下巴抵在她柔软的发上。

    “我是先找到的他,然后,才意外地发现了你。”

    “找第五鹤?怎么找的?”

    她不解,抬起脸,眼中闪过点点星光。

    不嗔有些犹豫,到底,该不该告诉朵澜,告诉了,她又可会相信?

    略一沉吟,他还是决定实情相告。

    “当日,我下山,之所以前往清风县义庄,是因为察觉到那里妖气颇重……”

    略一停顿,他继续道:“所以,这一次,我也是察觉到,京城内,有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我一路追踪,竟发现,是在王府之中……”

    朵澜的脸色白了白,抓紧他的袖口,急急道:“你说什么?第五鹤他……”

    知道她还是一时不能接受,不嗔也是一脸正色,截断她的话,认真道:“你仔细想想,当时胡岱远给人的感觉,是不是同样诡异?而他当时是如何从那人不人鬼不鬼的胡岱远手中逃脱的?这段时日,你同他接触,可有感觉到有所不同……”

    一连串的问题,犹如一支尖锐的利箭,狠狠扎入叶朵澜心头。

    是啊……

    每每问及当日,第五鹤莫不是含糊其辞。

    而他不经意显出的那丝淡淡的戾气,却不是曾经的闲云野鹤。

    难道……

    她揪住他的衣袖,闭上眼,不敢多想。

    狭小破败的庙里,她的心渐渐下沉。

    胡岱远的生死之谜,她至今为解开,一直未曾找到合适的时机去求教望月,如今,连第五鹤也成了这样……

    忽然想起,他那一头毫无预兆的白发,还有昨夜那不经意看见的伤痕……

    难道,他一直忍耐不与她欢好,就是在隐藏那奇异的伤痕么?

    也许昨夜醉酒,只是个他自己都未料到的意外?

    见她脸上表情杂陈,不嗔猜到,朵澜终究是想到了什么,并不开口,容她慢慢去拼凑。

    “不嗔,第五鹤他……”

    她好像抽噎了一下,原本哭过的脸上,因为冷,那泪痕冰凉。

    “现在究竟是人还是……”

    她说不出口那个字,只是有些恐惧绝望地盯着他。

    不嗔抓住她冰冷的手,呵了一口气,暖着她。

    朵澜尖细的瓜子脸上,脸色煞白,尽是慌张,细长的弯眉蹙到一起。

    “你这样关心他,可是为他动了心?”

    握着她小手的大手,紧了紧,不嗔心底有丝担忧,不答反问。

    动心么?

    她黯然,她不知。

    她有目的地接近,伺机引诱,令他深陷,又故意离开,叫他挂心。

    凡此种种,他只是一句轻描淡写——“你以为我不知道么?”

    她俨然一个戏台上的伶人,卖力演出,唱念做打,却不过是照着人家写出的戏文。

    “我不知……我只是,莫名的有些担忧……”

    说完,将自己深深埋入他的怀中,贪婪地吸着属于他的清新味道。

    不嗔圈抱住她,有点痛,却也无可奈何。

    他的小叶子,开始为另一个男人担忧了,他,还是晚来了一步,不是么……

    “不嗔……”

    “嗯?怎么?”

    怀中的人儿动了动,再次露出脸来。

    “带我走吧,我们去查,看看这其中,到底隐含了什么!”

    粉嫩的花苞一样的脸上,带了一抹坚毅。

    不嗔亲亲她的脸颊,强忍住翻腾的*。

    尽管他自小在道观长大,可是,男欢女爱一旦开了闸门,就再也抑制不住。

    这段时间,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忍耐的,如今拥她在怀,他……

    闭上眼,他默念,原来自己,真的是来自那污秽不洁的地方呢。

    他忆起临走时,师父那番话。

    “孩子,莫要抱怨自己的出身,一心向善者,必有善终。”

    从那次莫名地发病,他便有些怀疑,自己自小身强体健,为何那日如入了魔一般。

    他跪在殿前三天三夜,不吃不喝,不眠不休,终于求得灵葆真人的一席话。

    “你来到山上时,还不足半岁,是你父亲的一名近侍,历经千辛万苦,辗转将你送来……”

    二十多年前,武林正派聚集千余人,齐齐围攻当时不断进犯中原的西域魔教。

    传说那教主武功路数神秘莫测,**野心,生放荡,身侧有七十七顶尖杀手,八十八绝色美人,日夜笙歌。

    终于,曾经不可一世的教主和他一手打造的帝国神话,在十数个杀手的联袂背叛,与众门派的大力围剿下,终于成为历史。

    一个婴孩儿,却被一个忠诚的奴仆,偷偷带了出来。

    “真人,求您给这孩子一个平凡的童年……如果可能……请他*后,回西域,为教主……献上一杯佳酿……”

    那奴,说完,便挥刀自尽。

    奔袭三千里托孤,这世上,他便再无留恋。

    不嗔闭上眼,似乎能看见,那金子包裹的雕廊画栋,那白玉铺砌的长阶,还有那手执权杖的男子,向他伸出手,朗声道:“我的儿子,回来吧,继承我的一切,自你成年,西域理应复兴……”

    他情不自禁地一抖,眼中出渴望而有些嗜血的光芒来。

    “不嗔?不嗔?”

    耳边传来女子有些担忧的呼唤,不嗔睁眼,见朵澜一脸关切地注视着自己。

    他深吸一口气,平静下来全身奔腾的欲望,低头轻轻擦了擦她的唇。

    “睡吧,这里距离城内有好些距离,不会有人发现的,天亮我们就起身。”

    ******嗷嗷嗷,没看出来,这小道士滴身世,还挺曲折滴,大家还记得本文刚开始的时候那只桀骜不驯的大黑鹰没?这畜生要出场了。嘎嘎!!!***********

    卷三 盛放 081

    狂猛的飓风吹起盐粒大小的雪核,纷纷扬扬,打在面颊上,刀割一般,生疼。

    正当晌午,然而日头已被那漫天的雪遮挡住,抬眼望去,天边仍是湛蓝,似乎触手可得。

    朵澜靠着火堆偎着,掰着手里的枯枝,不时往火堆里添着。

    耳边除了那呼呼哀号的风声,就只听得哔哔啵啵的火燃声,不多时,她和不嗔容身的洞窟已经冒出食物的香气来。

    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洞口,随手拍了拍身上的雪花,接着,只听脚下“咯吱咯吱”几声,不嗔弯腰进来,手里抓着几只野兔子。

    “回来得刚好,你看,熟了呐,一层油,闻着就香……哎……”

    朵澜指着那烤得金黄的,笑着邀功。冷不防,不嗔倾下腰,吻住她的小嘴儿。

    “唔,我饿了,但是我比较想吃了你……”

    天地间苍茫,再无他人,他连说话,都毫无顾忌起来。

    朵澜踮起脚尖,拍掉他发丝上的雪粒,垂眸隐去笑意。

    不嗔静静凝视着她,黑眸中有着温柔和宠溺,一把抓住她纤细的手腕,将她的小手放在自己唇边细细吻了又吻。

    “不用担心,我看了天象,这雪来得急,可是走得也急。最晚明天傍晚就会停,雪一停我们就动身,可好?”

    她抬眼,对上他俊秀的面容,柔柔一笑,“快来吃东西吧。”

    天似乎黑得愈发早了,才吃过午饭不久,沉沉的天幕便早早拉开,借着那月色,只有远处雾蒙蒙的雪山,像是白森森的怪兽,匍匐着。

    不大的洞,被不嗔铺上厚厚的一层干草,最上面是他的几件厚实的大氅和裘衾,坐在上面,倒也舒适暖和。

    朵澜靠着火堆,伸出双手烘着,暖暖的火将她修长白皙的十指,徐徐涂抹上橘红色泽。

    身后有一双有力的臂膀拥上来,圈住她的腰肢,一只手,则是不老实地覆上前。

    她笑着一扭身,回头娇嗔道:“你做什么?”

    男人将下巴支到她的肩窝处,喷出的热气染红了她白玉般的耳垂,温柔的话语传来。

    “你……还疼么……我……”

    这个傻子!

    她轻笑,不说话,偏要他着急。

    果然,手上抚弄了没几下,男人的呼吸就加重了,清明的眼中,也掺了几分暗黑和浓浊。

    自从离开京城,已经有了五六日,不嗔怕她身子受不住,虽夜夜拥她入怀,可并未有其他。

    索靠着他厚实的膛,调整了下姿势,朵澜慵懒得像只猫,用发丝蹭蹭他的下巴。

    就是叫你干着急……谁让你用那么不入流的手段打晕我……

    想到此,她绽出个极甜的笑容,贼兮兮地转着灵动的猫眼儿。

    这笑,恰巧落入不嗔的眼底。

    倒吸一口气,这女人不知道这样的笑容会叫男人陷入疯狂么?

    水眸闪着盈盈的光,樱唇抿着完美的弧度,她的脸上是没有任何瑕疵的致。

    不嗔看着她的目光,霎时间从柔情,转变为一种裹挟着狂野火焰的掠夺眼神。

    他想撕开她,然后,埋入自己!

    她不由自主地想要躲闪开,那眼神,她太熟悉了,寒烟、香川、第五鹤,都曾用那样赤-裸-露-骨的眼神盯着她。

    脸颊瞬间升温,不知道是不是被火烤的,她顿时有些口干舌燥起来。

    “你……”

    “嘘……”

    他果断地用手指封住她要说话的小嘴儿,待她噤声后,那手指爱恋地流连在面颊上。

    朵澜轻叹一声,顺从心神,本能地闭上眼,眼角已经有些潮湿,长长的睫羽颤动。

    挨得近了,两个人的呼吸都黏合到一处,都是那样的急促,温热……

    就在不嗔刚要吻上那*的红唇时,他耳朵忽然一动,细听那远远的声音。

    不等他有所反应,忽然间,猛烈的风,灌向他们藏身的洞窟!

    呜呜吼叫的飓风里,传来奇异的噗拉声,仿佛有什么巨大的翅膀在扇动。

    那翅膀,似乎搅起了满天的飞雪,带起无数大小不一的雪粒和冰渣,全数向不嗔和朵澜的方向涌来。

    “躲开!”

    不嗔一伸长臂,将干草上的一件猞猁裘衣飞快地裹在朵澜身上,将她移到洞窟深处。

    “别出来!”

    说完,他一个闪身,已经飞至洞外。

    一颗细小的冰粒飞入朵澜的眼中,她急急伸手去揉,再睁开眼,已经找不到不嗔的身影了。

    她焦急起来,伸长脖子向外望,心里忐忑,那风来得好不诡异。

    不嗔伸手挡住眼,暗自运气,不敢大意。

    那扑啦啦的声音渐小,紧接着,便是一声声尖利的“嘎嘎”声!

    他望着远方那不断变化的黑点,喃喃自语道:“是鸟儿么?”

    只见一双巨大无比的黑色翅膀,带动起无数风暴,从山脊处横掠过来。

    那翅膀遮住了雪地上反的白光,翅下引动的无数狂风将积雪卷起,飞扬漫天。

    不嗔愣住了,手,垂下。

    就在朵澜焦急万分,几乎要冲出去的时候,那可怕的咆哮声,静止了。

    她更加害怕,拥紧了身上的衣衾,唤道:“不嗔……不嗔……”

    轻柔的声音,一传出去,就被茫茫的无边雪地吞噬了。

    她挣扎起身,弓着身子往外挪,刚到洞口,一个黑黢黢的头就伸进来,差点与她撞上。

    “啊……”

    朵澜吓得往后一缩,洞窟高度有限,她猛地一站直,重重磕到额头,哀叫一声跌倒。

    那黑黢黢的头,疑惑地歪了歪,从嗓子眼里发出“呱呱”的声音,极是不满。

    “怎么了?磕到哪里了?”

    焦急的声音从洞口外传来,不嗔急了,一把扯过那黑黢黢的翅膀,自己率先进来。

    忍住痛意,朵澜皱紧眉头,“究竟是什么东西?”

    似乎听得懂人话,那黑黢黢再次探进来,无奈,只进来一个头,便卡住了。

    “呱呱!咕……”

    朵澜眯着眼细瞧,待看清后失声道:“左左?!”

    果然,这黑黢黢的鸟,就是当日,与她在树上纠缠的黑羽畜生!

    叶朵澜是它认定的主,据传这黑鹰能够找到主人,果然不假。

    左左的翅膀宽大厚实,万般努力,也无法挤入,急得在洞口来回扑腾,扬起碎雪片片。

    “别动别动!”

    朵澜从角落里翻出吃剩的烤兔,撕下几片腿,一片片喂给它。

    “它见了你倒是乖,刚才恨不得啄下我块来!”

    不嗔在旁悻悻,有些不悦地瞪着吃食的左左。

    “这是我养的,自然是要亲一些的,毕竟是西域黑鹰,子烈得吓人……”

    朵澜手上不停,目光倒是柔和,许久不见,她倒甚是想念这个哑巴畜生呢。

    乍一听见“西域”,不嗔的黑眸闪了闪,却是未流露出异常,只是顿了顿,开口道:“它怎么想到出来找你了?”

    喂食的手也是一滞,朵澜凝视着他,眼中澄净,“我不知道。”

    该死!

    不嗔有些后悔,他刚才,竟有那么一瞬间,怀疑了她!

    他怎么可以怀疑她,这样的女孩子,透明干净得像是一张上好的宣纸,经不起一点儿玷污,不是么……

    雪停的,比不嗔预料得还要早。

    一夜好眠,朵澜是在黑鹰的低鸣声中醒来的。

    穿好衣服,出了山洞,她才发现,纷扬了多日的雪,终于停了。

    一人一鹰,早已起来,正在外面各自坐着早课。

    她笑,摇摇头,为自己心头隐隐的担忧感到多余。

    刚要转身回去准备些路上的吃食,眼角一瞥,绝美的笑容凝滞在唇边。

    那远远近近的熟悉声音!

    “-身已死兮……魂魄归来……阳调和兮……莫盼来生……”

    她慌张地看向一旁的不嗔,只见他仍是闭眼调息,兀自吐纳周转着,似乎并未听见任何声响。

    是她的幻听么?

    “安魂……伏尸……”

    朵澜蓦地一抖,不动声色地走远了一些,眼睛直直望向对面的山头。

    巍峨的群山,已被厚实的雪覆盖,一片皑皑,冰棱反着冬日的阳光,看久了,令人眼睛发痛。

    她强忍着那强光,极目远眺。

    只见一片鲜明的红色衣角,慢慢出现在视线中。

    长发披在身后,那人将双手笼在宽大的袖中,走得悠然自得,口中念念有词。

    他身后,跟着一队人,大概十几个,高矮竟是一般齐,看上去应该是年轻男子,不超过二十四五的样子。

    令人奇怪地,是他们走路的样子。

    虽然隔得极远,但望过去,那步子,每个人都是一般大小,脚下却是虚虚浮浮。

    蜡黄的脸上,个个双眼紧闭,脸颊铁青,*乌灰。

    那是……死人的样子呵……

    朵澜的身子晃了晃,眼前眩晕一片。

    那最前面的人似乎感受到了她的视线,转过脸来,向她的方向略一颔首,露出个颠倒众生的笑容来。

    他没有停下,只是继续念叨着那符咒一般的话,继续带着那一队人,向着远方前行。

    是,汲望月!

    怪不得左左轻而易举地找到了自己,原来,望月下山了!

    记忆中,汲望月深居简出,并不曾出庄,看来这一次,他应该是听说了吕家与第五鹤的联姻,无法坐视了。

    江湖的动荡,一触即发!

    不知怎样,才收拾了纷杂的心绪,朵澜慢慢挪到不嗔身边,等着他结束。

    好一会儿,他额上出了薄薄的汗,这才睁开眼。

    “怎么不多睡一会儿?脸色不好……”

    他担忧地抚着她近日来有些清减的脸颊,忧心忡忡。

    朵澜挤出个笑来,抓住他的手急道:“我们要动身了?”

    不嗔知她心急,灿然一笑,答道:“好,吃过早饭,我们就启程!”

    翻过那经年不化的雪山,看清眼前,不嗔和叶朵澜两个人都有些错愕,连远远盘旋着的左左,也跟着高高地鸣了一声。

    那是一片湖。

    这样寒冷的天气,湖水居然未曾结冰,清澈见底的湖水,犹如一块广阔无垠的玉石。

    湖边,是缭绕的水雾,层层氤氲。

    朵澜握紧了不嗔的手,惊道:“竟然还有这样的地方……”

    不嗔也极意外,打量了片刻,沉声道:“也许是上天的得意之作吧,就像我们盘龙山,后山也有一处天然的温泉……”

    乍一听见“温泉”,朵澜心头一跳,那日不是与香川在那偷偷缠绵?

    只是,连汲望月都出来了,那寒烟和香川,是不是也有可能在附近?

    想到此,她有些窒息。

    “不嗔,我们……走吧……”

    有些不太好的预感,一想到望月的存在,她就要喘不过气来。

    却不想,不嗔松开了紧握的手,回身卸下了随身带的水囊。

    “我看这水极干净,不如装一些路上喝,你也可以梳洗一番,我知你极爱干净……”

    说罢,牵了她的手,慢慢向湖边走去。

    多日在洞中,只能用融化的雪水净身,确实有些不便,想到能好好洗洗手脸,朵澜心里也是一喜。

    走得近了,那湖水果然是清澈甘洌,居然带着温热。

    待不嗔接满了两个水囊,朵澜掏出一方丝帕,沾湿了,打算洗洗手。

    十指尖尖,伸入水中,像极了一幅静止的工笔画儿。

    他玩心大起,手指挑了些水,向她的脸上扬去。

    朵澜不甘,同样扬起水滴,两个人竟是如孩子般玩起水来。

    左左抬起一只爪,将一侧翅膀浸在水里,用喙不时啄啄羽毛。

    “哎哎……我认输……还不行么……一会儿衣裳透了……”

    最终,她咯咯笑着讨饶,闪躲着。

    “湿了最好……湿了就到为夫的怀里来……”

    不嗔假意狞笑着,要往她身上扑。

    身后的湖水,隐隐波动起来,不知是因被二人搅动,抑或是……

    这边两人还在打闹,朵澜耳尖,忽然站定身子,止住笑颜,侧耳细听。

    像是潮汐的声音,由远及近,一波一波……

    见她一脸正色,不嗔顿住,也随之感觉到了。

    原本安然的左左,也忽然尖叫了一声,扑啦啦一声,跳在身边的一棵树上,拢起巨大翅膀,乌溜溜的眼睛,警惕地瞪着。

    两个人同时回头,却被眼前的景象骇住!

    原本平静无澜的湖面,像极了沸腾的水,咕嘟咕嘟地冒着泡儿。

    那清澈的水,霎时翻滚成血红血红的颜色,伴着那从湖底升腾起来的大小泡儿!

    想起适才喝过那水,朵澜止不住弯腰,呕吐起来。

    不嗔的胃同样在抽-搐,然而他发现,那血水似乎有要漫过湖面,向他们二人涌来的趋势!

    “快走!”

    他一把搂住尚在呕吐的叶朵澜的腰,极快地闪身欲走。

    那血水来势汹汹,霎时已经漫到他的鞋面。

    不嗔只觉得脚尖一疼,接着便有些麻,心知不好,赶紧要飞身离开。

    他回过身,另一只足尖一点,已经飞出几丈开外。

    刚站定,身后就有淡淡的声音传来。

    “就凭这样的人手,你能保护得了这个女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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