憨夫 (渭城曲番外)作者:楼雨晴 作者:未知

    第 5部分阅读

    憨夫 (渭城曲番外)作者:楼雨晴 作者: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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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她是在赚钱,不是自个儿想穿新衣裳。

    他说:“那好辛苦。”

    婚前他便向她保证过,他可以养她,这不是假话,而且很勤奋地身体力行。

    她却笑回他。“我知道啊,可家是咱们俩的,应该要一起努力才是。”

    而且她说,虽然现在日子不愁吃穿,但是将来有孩子了,要花很多很多钱的,两个人一起攒会快些。

    他嘴巴笨一说不过她,可是她答应他了,若是太累的话,就要休息,不可以再做。

    日子踏踏实实地过着,夫妻同心,要将床底下那只瓦罐子一点一滴填得充实。

    这一日,邻家大婶拿了块布料来,说是亲戚送的,托想云替她裁制一袭新衣,两人议妥价银,大致讨论好衣裳样式,正要离去时,祝春风刚好回来,在院子前遇上。

    “我说你这小子啊!也不晓得走什么运,娶到了想云这样贤慧灵巧又懂持家的好妻子,我家小子就没这福气!”

    不擅交际的祝春风,依例没应声,擦个身便进屋去了。

    里头的陆想云,正看着摊在绣架上的布料,估量着该怎么运用,阿婶又发福了,这么点布要做上一袭新衣是有些勉强,半点布料都浪费不得……

    正凝思着,分神倒了杯茶,转过身没留意,拐着了椅脚,脑门只觉一阵晕眩,人便往前扑跌。

    “想云!”他根本不清楚发生什么事,一进门就看见她昏了过去。

    她昏倒了!不理他了!

    爹和娘也是这样,一昏,就再也没有醒来过……

    他满脑子只剩下这样的念头,又慌又痛,完全不晓得自己该怎么办,还是院子前没走远的大婶听了他的喊叫,踅了回来,嚷了他几句。“愣那儿做什么?还不快去扶起你家媳妇儿,赶紧看大夫去!”

    对、对!生病要看大夫!

    他被这一吼,吓飞的三魂七魄这才归位,七手八脚抱起她,冲出门找大夫。

    这一折腾,大半个时辰过去,想云被安置在村里唯一的老大夫那儿,还没醒来。

    他惴惴不安,十指扭绞着,好怕她要是再不醒来怎么办?他一个人怎么办?晚上没人抱着睡、没人煮饭给他吃、没人陪他了,他又只剩一个人了,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一定是做衣裳给累病了,早知道、早知道他应该要更坚持不让她做才对……

    他还陷在万分自责的深渊里,老大夫已经诊完脉,回过头笑呵呵地对他说:“放心,是喜不是祸。”

    他一回神,用力瞪他。

    这人好坏!想云都病了,还那么高兴,她是跟他有什么仇啊!

    “当然是喜啊,傻小子,你要当爹了。”

    他呆呆地,眨了眨眼,一时没能理解过来。

    “听不懂吗?想云没病,是有喜了,身子虚了些才会昏倒,回头我抓几帖补药,你再买只鸡一同倒进灶里炖煮,让她补补身就没事了。”

    “所以……所以……”想云没事,会醒来,没像爹娘那样,眼睛一闭就不管他了……

    老大夫瞧他这傻乎乎的模样,忍不住叨念。“我说你呀,平日愣头愣脑的,心眼儿倒比谁都贼,懂得要先下手为强,难怪一村子男人全抢不过你……”成亲才半个月,这身孕少说也两月有余了,难怪急着要成亲,啧!

    “我、我才没有——”他才不贼!阿娘说不能做坏事,他没有。

    “急什么?我又不会到处去说。”这点医德他还有。

    他张口还想辩解,偏头瞧见床板上的妻子已然醒转,连忙趋靠过去,俯身挨靠在她肩旁撒娇。

    “你吓死我了……”颊容蹭着,要她安抚备受惊吓的心魂,不忘顺道教训。“下次不可以了,知不知道!”

    陆想云没像以往那般摸摸他,给他安慰,让仰着脸讨怜的他有些许疑惑。“想云?”

    她怎么了?安安静静的,都不说话,表情怔怔的。

    以前犯傻的都是他,怎么这回换她了?

    “阿风,我想回家……”

    祝春风这回可不傻了,回头看看老大夫,等到对方点头,才小心翼翼、像抱什么绝世珍宝似地捧抱在怀里,深怕碰了,摔了。

    老大夫在后头摇头笑了笑。

    这人呆归呆,倒还懂得疼妻宠妻,想云这夫婿,总算没嫁错。

    回到家后,陆想云一句话也没说。

    祝春风别的不会,最懂察言观色,也不敢去烦她,乖乖坐在一旁陪着、小心照看,不让她再有丝毫损伤。

    老大夫说,土鸡最好,所以他隔天就去阿土伯那里买了只活鸡回来,自己宰杀放血、拔鸡毛,弄得手忙脚乱。

    他没有炖过鸡,阿娘说,灶房是女人的事,不让他碰,可是想云现在身子不舒坦,他得从现在开始学。

    刚刚在路上遇到阿婶,阿婶骂了他好几句,说想云已经嫁了他,要他放精明一点,家里头就他们夫妻俩,真发生什么事,也只能依靠他了,别只会一迳儿犯傻,那会害死想云的。

    他都听进去了,第一次有人骂他,他不觉得讨厌,也没有转身走开。

    他回来的时候,没见妻子的人,心想她是去给人送衣裳,也就没想太多,专注在灶房里忙,等她回来就有补汤可以喝了。

    陆想云一回来,就听见灶房里传来磕磕碰碰的声响,循声而去,竟是从不进灶房的丈夫一独自在那儿又是生火又是宰鸡,忙得灰头土脸。

    “你在做什么?”

    他回首,咧嘴一笑。“给你炖补汤。你乖,去歇着,一会儿就好。”

    依她看,还有得忙吧?

    光是生火,就弄得两手伤伤疤疤,还在努力不懈地奋战。

    她忍不住,上前制止他,抬袖替他擦去脸上的汗水、炭灰,捧起双掌细瞧几道烫红的新伤。“不疼吗?”

    “不疼。”

    那么多水泡,哪里会不疼!

    “别弄了,我给你上药。”

    “不行,大夫说你要补。”不然,要再昏倒怎么办?

    “补什么!这孩子——”这孩子是个错误,根本不该来。

    如此难堪的话,她怎么对自己的丈夫启口?

    他偏头等了又等,没等到下文,视线落在她刚刚搁下的药包。

    “你也去抓了补药?”他想了想。“先吃灶上这个,明天再吃你那个好了,多补一点,补得壮壮的,才好生孩子。”

    她鼻头一酸,再也没法在丈夫单纯信任的表情下欺瞒他。“阿风,这孩子不能留——”

    他一听,大惊失色。“为什么?”

    “你还不懂吗?成亲前,我早就说过了,我不是清清白白的闺女了,这孩子、这孩子……”声音一哽,她蒙着脸,滑坐地面,无声落泪,羞惭得无地自容,若早知会如此,她说什么也不会嫁他。

    若没嫁,这孩子她还能留,可是她已经嫁了,怎么能让丈夫白白替人养孩子,吃下这闷亏?

    这些话,她说不出口,他呢?究竟懂了几分?

    “孩子好好的,为什么不要?”他不懂,摸摸她肚腹,孩子明明在那里,乖乖的,没闹事,为什么不要?

    “那不是你的——”

    “是!”没等她说完,他急急打断。“我们成亲,就会有孩子,阿娘说的。”

    “不是那样——”

    “阿娘不会骗我!”他压根儿不听。

    “孩子已经在你肚子里,我们说好了,要攒着钱,养孩子,小枕头、小衣服,都给他留着——”

    他冲出灶房,拖来木箱,好急切地将一箱子物品都倒出来,零零散散落了一地。“你看,这是我儿时穿的,玩的,还有小被子……好多、好多的……”

    他东一句、西一句,说得杂乱无章,就怕她是当真的,要把孩子丢掉。

    “孩子被丢掉,很可怜……”他也被爹娘丢了,不要了,虽然不是故意的,但是哭着、嚷着,没人理会……很疼,他不要这样!

    “我也不想啊!”那是她的孩子,她又怎么舍得?可是、可是——

    对于夫妻间这回事,他懵懵懂懂、一知半解,不明白这对他而言是多大的耻辱,要她顺水推舟,跟别人一样欺他无知,连她都不能原谅自己。

    嘴里说得好听,说是还有一辈子,可以慢慢来,那都是自欺欺人,让自己良知好过一点的说法,她心里比谁都清楚,她对他是近乎亲人的感情与怜惜居多,没有爱情,女人在这种事上头,没有爱情为基础,多少有几分牵强,新婚那一夜,她其实也暗暗松了口气,庆幸他什么都不懂……

    这样的她,哪里值得他这般待她?

    可他还是全心全意当她是妻子,如此真诚,对她全然不疑……她觉得……很羞愧,瞧不起自己。

    “你要孩子,我们以后再生,这个……先不要,好不好?”

    “不行!”不管一个、两个还是八个、十个,都得留着,阿娘说,那是女人肚子里的一块肉。

    “我知道我笨……”他垂眸,低低的,近似自言。“我连你都顾不好……”她昏倒了,他还只会傻傻呆站着。

    阿娘把她娶进门是要照顾他的,这些他都知道,他不像别人那么机伶、那么有本事,连个丈夫都当不好,怎么当爹?

    “所以、所以连你也不相信我……不相信我可以当好一个爹……”

    “不是的!”她没瞧不起他的意思啊!

    “但是我会学,你教我,我认真地学,每一句都记得牢牢的!瞧,我现在就开始学炖鸡给你补身了……”

    “阿风……”他这样,是要她怎么办?

    “我说真的,你要丢掉孩子,我、我——我再也不跟你说话。”他从没威胁过人,挖空了脑子,再挤出一句。“也不吃你煮的饭。”最后,把能想到极致的威胁也撂出来。“也、也不让你洗脚了!”

    “……”

    他是认真的,春水婶说过,别看他好脾气、好说话、什么都好的样子,真要拗起来,固执得像头牛,谁来也拉不动的。

    就像,坚持要认春水婶这个娘,一喊喊十年,谁都不曾让他改口过。

    就像,坚持要娶她,不怕闹笑话,临上花轿了都还要掀了红头巾确认,亲手将她扶进花轿。

    一旦他认定了,谁也说不动。

    她知道,要是没让他看见她肚子大起来,生个白白嫩嫩的娃儿给他,他真的会和她闹到底。

    不与她说话、不吃她煮的饭、不让她束发洗脚……这些都是他最喜欢的事、最开心的时刻,拿这来威胁人,究竟是想折磨谁啊?

    她轻轻叹一口气,上前扯扯他袖口。

    那男人很赌气,斜眼瞄她,刻意摆出不太搭理她的模样。

    “你真要我生?”他撇开头,摆明了她没允前,绝对言出必行,不跟她说话。

    以为她会再多讲两句,哪知她转个身就走了。

    咦咦咦?怎么就出去了?再多撒娇几回,他就理了嘛——很想装出不理她的样子,眼角余光又忍不住一再偷瞧她的一举一动。

    她把刚带回来的药包扔到屋外,又回来,开始动手料理他弄了一半的补品。

    他终于忍不住,问出口:“你做啥?”

    “不是要炖补,把我和孩子养得健壮?”

    “对呀。”他应了出声,才领悟过来。

    她答应了!她要把孩子养壮、生下来了!

    他开心地惊呼,张臂用力抱住她。

    “你要我做什么,我都做!我会拚命攒钱,养活你和孩子!”

    “傻瓜!”

    她任他抱着,那抹纯然喜悦的笑落入她眼底,指腹轻轻挲抚大掌上烫出的一颗颗水泡,心房微微揪着,泛酸。

    怎会有这样的男人,傻得……首度让她感受到,胸口浅浅地,一阵悸疼。

    第四章

    自从知道她有孩子以后,祝春风对她更加体贴,小心翼翼看顾着,不让她有一点闪失。

    以往,开心时会扑抱过来、恣意向她撒娇,现在却会自己谨慎留意力道,不敢率性而为,怕伤着她和孩子。

    他说,会努力去学怎么当个好爹爹。

    没人告诉他该做什么,但他好像真的懂,似乎每个男人,都有当爹的本事,他会考虑更多,慢慢调整自己,一夕之间好像长大些,不再像那个不解事的大孩子。

    这些为孩子而产生的改变,一点一滴,再细微她都看在眼里,祝春风变得不再是祝春风了,可就某方面而言,祝春风仍旧是祝春风。

    例如,本性里的真诚,以及疼宠她与孩子的全心全意。

    每回在外头,看见了什么好吃、好玩的,总想着要给她和孩子带回来,肚子渐渐大了,家里头的婴孩用品也愈堆愈多,那全是他宠着孩子的心意。

    有一回,他为了猎一头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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