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一个方士朋友 作者:食言而非

    分卷阅读46

    我的一个方士朋友 作者:食言而非

    分卷阅读46

    他,替他暖和身子。二十年前似乎也是这般光景——父亲怀抱着垂死的婴儿,乘车一路颠簸来到翠忘山脚。他抬手抚过白染眉眼,又搂着往自己怀中掖了掖,喃喃道:“你我从未分别得这般久过……孩子别怕,爹带你回家……”

    整整三日白衡不曾合眼,只守在白染床头,宗门大小事务全权授予樱、楠兄弟二人,仿若一刻不盯着,他便会化作轻烟消散。至于为何是三日,倒不是白染三日即复原,全因这位父亲爱子心切,不眠不休不吃喝,更及腿伤并作,终于撑不住昏死过去。是时正值白家大劫方过、诸多事务待处置,白衡自觉此举过于任性自私,便有后来生愧退下宗主之位。

    皆是后话。

    一连数十日施针用药、灌喂不少汤汤水水,总算是将白染从鬼门关提了回来。他转醒之时正是深夜,旁侧恰巧无人侍候,屋内一盏灯也无,夜黑沉沉地压着,几乎要透不过气来。他脑子里一阵明白一阵糊涂,身子由里到外没有一处是不痛的。强压住腹中阵阵涌起的恶心感,他睁大眼木然望向上方,直至晨光熹微,屋内陈设轮廓逐一清晰,伴着钻入房中的阵阵竹子清香,方才真切感受到自己尚在人间,且身在家中。数月来种种经历恍若一场梦魇,他试图捋清思绪,可每幕场景均只剩个模糊印象。

    是梦么……

    到过何处、见过何人、同行者谁,皆是梦么?脑中某处似乎要炸裂了。

    待芊芊轻手轻脚偷摸进房时,白染已将手边能够着的物件尽数推翻推远,自己仍是瘫在床上,一手掐住太阳穴一边大口喘气。

    “啊!三……”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芊芊忙住了口,确认没惊着自家哥哥后,方才开口:“三哥哥你可算是醒了!感觉如何?渴不渴?饿不饿?啊呀,差点忘了……”连珠炮似地问了一串话,还没等白染回应,她又自顾自地跑出去,“你等着我,一定别再睡着!”没多会儿她便神神秘秘地捧着个布包回来,拍落上面的土——不知是从哪处刨来的,边解释道:“叔父他们把好些东西锁起来了,幸亏让我早早拾到偷埋了……”芊芊抖开布包,取出一柄折扇递到他手中:“这物件瞧着眼熟,好像是……对,是那位哥哥拿着的。”

    白染大动一阵此刻已是累极了,却不忘将一切近身之物丢开,便垂下那只手臂五指微张任其脱手坠落。一丝冰凉掠过手心,他大梦初醒般用尽全力去捉,也捉不住一根流苏穗子。

    “哥哥你在听吗?”芊芊伸手在他脸前虚晃几下,又拾起扇子对光撑开来看。晨光透过扇坠上的水沫玉投下粼粼光影,流苏轻晃,他的目光也随之游移。“那位哥哥哪儿去啦?”见他很是在意这把折扇,芊芊即送还予他,“娘亲不许我肆意外出,你若是再见到他,就替我还了吧。”

    白染尽余力挤出一声“好”便再不能言语,他以扇面覆脸,朝芊芊摆了摆手示意她出去。房门才合上,扇下就传来一阵呜咽,泪水不断沿眼角滑落,落到枕上晕开一大片一大片深色的花。思绪虽未理清,但有件事是肯定的:墨澄空回不来了,他永远失去他的阿澄了。

    那日他昏睡过去数次,又屡屡被噩梦惊醒,再醒来已是隔天清晨,清风鸟鸣跃过窗来,天气甚好。白樱端进来早饭时见他正扶着墙慢慢行走,看着精神不错,便忍不住打趣:“前阵子差点叫人戳成筛子,这会儿能下地啦?”动作极轻柔地扶他过来坐。

    “是我不好,让家里人担心了。”白染有意起身一拜,白樱赶忙摁住他,宽慰道:“傻小子,留着力气把早饭吃了,待养好身子想做什么不成?”

    “嗯。”白染闻言乖乖处理起面前那份热粥,几勺下肚,他似是想到什么,顿了顿、深吸口气,问道:“家中长辈……可还安好?”眼瞧着白樱神色瞬间黯淡,白染心里已是明了,就想另寻个话头掩去这事,白樱却开口:“受牵连的几位长辈已无大碍,只是……”他轻轻叹了口气,“叔祖父、祖父、叔父去了。”

    两人相顾无言。良久,白樱率先打破沉默:“你好生歇息,待会儿我再给你送中饭来。”

    “兄长。”白染一手拽了他的袖子,一手撑着桌沿艰难起身,语气里满是恳求,“能带我去见父亲吗?”

    “你这副样子去见他只会讨骂。”

    “那……我自己慢慢走去便是。”

    “以你这脚程怕是要走到天黑。”白樱无奈将他右臂往肩上一扛,左手稳稳托住他,边叮嘱着,“你执意要去我也没法子阻拦,只是一点,到那儿言行千万谨慎,叔父他尚在病中且……很生气。”

    *

    门外侍女恭恭敬敬行了礼并替二人打起帘子。

    远远的便闻见一股子药味,哪知房中药味更甚,白染不禁微微皱眉:父亲似乎病得厉害。

    他低低地唤了声“父亲”,俯身一拜,一瞬间只觉头重脚轻站不稳,却是动也不敢动。

    “你还有脸来见我?怎么,还等着我给你赐座不成?”白衡懒倚床榻愠声道,白纸般的面容回复些许血色,素日来悬着一颗心也可放一放了。

    白樱听出话中意味,忙领着白染拜谢落座。哪知白衡不依不饶:“时莞出去,你——坐近来说话。”

    “侄儿请求……”

    “退下。”

    “是。”白樱不得已只得老实拜别叔父,走前搭住白染肩头使了点劲,抱歉地笑笑。白染略一点头以示明白,踱到父亲床边规规矩矩坐好,静待指示。

    “难为你还惦记着我这老人家……”白衡眯起眼细细打量着他,嗯,瘦了,关切的话兜转到嘴边又变了味,“到这儿干嘛来了?若只是请安,此刻可以回去了。”

    “父亲……孩儿有错,望父亲宽恕。”他忍痛跪下,身子伏得极低。

    白衡似是来了兴致,悠悠说道:“你有什么错,说来听听。”

    “学艺不精,仅是下山历练也惹得父亲操劳陪伴,这是其一。

    擅自插手本分之外的事,这是其二。

    自不量力上前迎敌,让家里人担心受累了,这是其三。”

    “嗯。还有呢?”

    白染忽地扬起头,一脸疑惑:“旁的尚未想到,请父亲指教。”

    “避重就轻!看来你并没意识到自己错在何处。”白衡起身端坐着,声音几近怒喝:“列举那三点在我看来无关痛痒,你却独独省去最大一处错——堂堂宗门之子,竟为一外人随意丢弃性命,何等不自尊自爱,你这是要置白家于何处、置你祖父于何处、置你母亲于何处、置我……你的老父于何处啊!”

    “父亲,人命无贵贱,孩儿的命是命,他的命就不是了么?”白染跪直身子,脸上因怒气而泛着一片病态的红,“我只不过以命偿命,还了恩情。您们当初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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