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歌 作者:社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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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歌 作者:社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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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歌 作者:社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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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管梨欣慰的是时隔五千年她还能一眼认出他,悲哀的是,她的下一句话便是,“师诏呢?”

    所以他想也不想的答了一句,“死了。”

    梵音庆幸的拍了拍胸口,原来暂时还没事。

    看她带着那副松了一口气的神情转身要走,管梨的表情也终于绷不住了,他猛地站起身,还不等她迈出一步就已经拽住了她的手臂,“你别走。”

    “我只是想去......”

    “五千年过去了,你为何不问我过得如何?少想他一刻都不行吗?”他强迫自己尽量放轻声音说出这些话,他不想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像是在质问,也不想让自己看起来有多么哀怨。

    而梵音也并非真的不懂他在想什么,她只是想逃避罢了。正如对方所说,五千年过去连月色都变了,何况其他事物。比起五千年前,她已经改变了太多太多,甚至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面前这个人。

    歉疚......除了歉疚,她找不出别的心情。她不敢问他这五千来生死垂危的感觉到底是怎样的,也不敢与他说自己这五千年来过得多么无忧无虑。

    更不敢说,五千年过去了,自己终是没有忘记那个人。

    叫她如何说出口?

    “别......别哭啊......”看着面前的少女就那么一言不发的流下了眼泪,管梨瞬间也有些慌了神,相处的那两百年之前,他还从未见过对方无缘无故流泪的样子,即使事出有因,也是因为他快要死在杀劫里这种关乎生死的事。

    他是真的有些慌神了。

    “你别哭啊,我......那些都不是我的真心话,我没想那么说,我再见到你高兴还来不及呢,你还记着我就好,想他就想他嘛,我又不在乎,别伤心了......是我说错了,我不该那么说的。”他手忙脚乱的想要给她拭去眼泪。而他越是这样做,梵音就越是觉得自己实在没脸面面对他。朝夕相伴两百年之久,她从来都知道,管梨事事以她为上,而她却从未做到这一点,如今恋上了师诏,更是不知道该怎样与面前这个人相处。

    她想逃避的态度,让她连自己都有些看不起自己。

    “不提这些了。”管梨只当她还没缓过神来,仍是轻声劝着她,“就当我什么都没有说过,这只是久别重逢而已。”

    如果这只是一场纯粹的久别重逢,又有多好......梵音连忙抹了抹自己那不争气的眼泪,然后笑着对他说,“不用担心,我只是有点高兴。还能看到你好端端站在我面前,真是太好了......”

    她还记得,五千年前自己在失去记忆之前,最后的一个念头就是希望面前这个人活下去,好好活下去。不论如何,如今能够再次看到他出现在自己面前就是最大的幸事,其他的事情都因此显得无足轻重。

    “不提这些了。”管梨怕她还因为这些事伤心,反倒不想计较自己刚刚质问的那些话,一门心思只想着让她笑一笑,“你不是想问那个人现在在哪里吗?我带你去找他?”

    梵音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平静提起师诏的,可是听他这样一说,她也有些好奇,“你知道他在哪里?”

    “不知道,我连自己是怎么醒来的都不知道。”管梨还记得自己重新找回意识之后,身边那个所谓的父亲守着自己,“是扶笙告诉我,现在已经是五千年之后了,他又说了一些这些年的事情,至于其他事情我一概不知。”

    听他直呼父亲姓名的时候,梵音不由愣了一下,可是很快就想到扶笙曾经说过管梨自出生起就没唤过“爹”。之前师诏顶替管梨身份的时候,她只觉得那两人不像是父子,倒像是关系不错的朋友,可是如今再看管梨和扶笙,这对真正的父子之间的隔阂比她想象的还要深。

    而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管梨却突然说道,“虽然我不知道,但是我隐约能猜到一些。”

    他说,他在半睡半醒快要找回意识的时候,曾经听到师诏说了一句阴间,而等他醒来的时候就不见了师诏的身影,想必对方真的是去了阴间。

    “他现在应该还在那里,如果你想找他,咱们现在就去。”说完,他便想拉着她离开。

    “可是你娘亲很担心你,你这次能醒来恐怕也是她舍了自己的内丹给你。”梵音不难猜出他突然“死而复生”的原因。

    无论仙凡,母亲都是一样的。

    只是在听了这句话后,管梨却是惨然一笑,“你以为我为什么想要快点离开这里?我真的不知道该怎样面对她。”

    从尚在襁褓时就被母亲遗弃,直到历经坎坷甚至死过一次之后才见到素未谋面的娘亲,这其中到底有多少心酸与怨怒,旁人永远无法体会。

    不过梵音仍是站在原地没动。

    “怎么了?”他不解的看向她。

    “你真的是管梨吗?”她早在问出这句话之前就将自己的手臂抽了回来,这时候不禁后退了几步,警惕的看向他,“真的?”

    明明没有一丝破绽,连眼神都学得那般像,比师诏还要高明许多,可是她在一时的激动之后却慢慢察觉出不对劲来。许是曾经见师诏假扮过管梨那么久,她现在再看到顶着管梨面容的人就会带着几分审视,她能察觉出,对方的语气中一直带着急迫之感。

    她不接受对方想要快点逃避父母的这个理由,因为她所认识的管梨若是真的对父亲与母亲抱有怨气的话,反倒会借着这个机会去找遗弃自己的母亲把话说个明白,哪怕就此恩断义绝,也要说清再离开。

    那个少年就是那般执拗。

    而眼前这个人,到底是谁呢?

    见对方突然沉默了,梵音知道他不想费心思再伪装下去,于是也有了点慌乱,连忙喊着自己唯一能倚靠的那个人,“却邪!”

    一连喊了几声,都毫无反应。

    “我曾用了整整三万年的时光去想如何压制那只小麒麟,现在看来,还是成功了。”站在她对面的那个人见事情已被揭穿,连语气都懒得再去模仿管梨,不过面上仍是笑着的,“不过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的,绝对不会,我只是想带你离开罢了,如果你暂时还不愿意,那就就此别过,改日再见。”

    他说起话来总是带着漫不经心的感觉,好像天地颠倒都算不上什么大事,而且仅仅说了这几句莫名其妙的话就当真准备一个人离开了。

    “你是谁?我认识你吗?”梵音忍不住问了一句。

    已经走出几步远的对方没有回答,但却转过身对着她笑了笑,那张脸早已不是管梨的模样,而是一副带着点邪气的俊雅面容。

    梵音莫名的觉得这张脸有些熟悉,等看到对方稍稍敛起笑容的时候才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这正是她在那诡异的梦中梦到的那张脸。

    “十三?”她脱口而出。

    对方未及做答,一道有些突兀的风声却在此刻从半空中传来,梵音眼看着突然出现的身影与面前那人飞快的过了几招,面前那人的脖子上就多了一道血痕,再看来者,已是捂着胸口的位置半跪在地上。

    梵音只不过瞥了一眼突然出现的这人就愣在了原地,那明明是管梨。

    这一次不会错了,来者才是真正的那个管梨。

    只可惜现在管梨无暇与她说些久别重逢该说的话,他握着手里那片柳叶,目光死死的钉在面前那个男子身上,“你是谁?”

    从濒死之际沉睡至今,已是五千年过去了,他刚刚找回意识就赶到了此处,可是在察觉此处布下了结界之后,却也只能眼看着结界中的那个人冒充了自己,直到此刻才终于冲破了这个结界随手拈了片柳叶与其一博。

    只能说,对方的实力超过了他的预想。

    而那人不在意的摸了摸脖子上的血痕,明明是听他问出了这个话题,回答的时候却看向了梵音,“十三是我曾经的名字,我现在叫做,拂誉。”

    梵音还记得,天书上记载,他们要寻找的最后一个神将转生之后并没有任何记载,只有一个名字写在上面,那便是“拂誉”。她本以为那是转生后的名字,可是现在想来其中应该另有玄机。

    对方话音刚落,整个结界便就此解开,梵音发现自己还是站在原本的院子里,不远处是变回了原形却昏迷不醒的却邪,拂誉早已消失无踪,而好不容易才支撑着身体站起身的管梨正愣愣的看着她。

    即便已经过去了整整五千年,不变的是少年那还带着稚气的倔强眼神。当他抬头看向她的时候,目光中既有失而复得的庆幸,也有久别重逢后的不知所措。

    那才是属于管梨的眼神。

    看着她略显担忧的神情,他反倒不在意的撇撇嘴,“你们刚刚说的话我都听到了,就无需再说一遍了。就像他说的那样,再见到你高兴还来不及呢,我可没心思去计较师诏的事情。”

    可是他的眼神却出卖了他,他的落寞,他的悲伤,都无法从眼神中抹去。

    少年的元神还有些脆弱不堪,他不自然的扭开目光,按着胸口的手却没有放下,强行冲破结界,这显然不是现在的他所能承受的行为。

    眼看着那身影已经有些站不住,梵音终于忍不住跑上前扶住他。她本想支撑着他的身体,可是当她环住他的肩时,他却用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突然将她拉进怀中。

    “别走。”感觉到她想要挣脱的动作,他却再无力气抱紧她,只能用这极轻的声音哀求了一声,“别丢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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