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所思 作者:滕沉沉

    分卷阅读20

    有所思 作者:滕沉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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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所思 作者:滕沉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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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骂完顾公子又消沉下去,抱住酒坛,委屈地蹭:“你说过,等我考完试,要告诉我的。”

    委屈是很委屈的。简直快要生出怨恨。

    一点预知都没有,七白楼没有人,他回到西山小院,昔日别赋情致的荒村变成真正意义上的荒村,简直不像有人住过。

    顾兰亭当时恍惚了很久,质问自己,这个叫京玉的男子,从头到尾,究竟出现过没有,是不是只是他的臆想。

    可是他为何要臆想出这样一个男子出来他要想也该想一个温软明丽的女子。

    而不是一个,浑身上下,美得透出媚气的男子。

    他坐在灰几寸厚的宽凳上,如梦如醒,将和京玉的相遇相识相知颠来倒去复习多遍。

    最后渐渐醒悟过来。

    无论是真是假,这个人,都再也不会回来了。

    门帖雪花般投到西山小院,全如石沉大海,连个波澜都没起。

    即便真的成了状元,也很少有公子这样孤傲,这还不到殿试呢,拿乔到这种程度,简直是不把整个王都名流望族放在眼里。永安王爷不信邪,一连给了顾家公子三回帖。

    小厮第一回回来,不屑:“料想是穷酸书生,王爷的帖不敢接。”

    第二回回来,气愤:“一回也还罢了,两回都不开门,将王爷置于何地”

    第三回回来,对着上坐喝茶等好消息的王爷,都不敢开口了:“他他还是没开门”

    素有爱贤敬士之称的永安王爷气得将茶盅扔出了门外去。

    “什么东西舞弊的屁股还没擦干净,倒给本王摆起款来了”

    从揭榜到殿试前的一月,顾兰亭成功为自己招来了来自名门贵族的怨气。

    偏偏他还一无所知。

    他已经快感到生无可恋了。

    当他意识到,那个人是如此虚无缥缈,轻易从他生命里消失,未留给他半字真实信息,连寻觅都无从找起的时候。

    一种从未如此剧烈的绝望击中了他,让他心口骤紧,眼睛发黑,快站不起来了。

    像从未出现过一样,京玉就这样消失了。

    真的,在那几天里,顾兰亭每日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不知道该做什么。不能想太多,总会牵扯到那个人已经离他而去了,会不知所措,会喘不过气,甚至会突然落下泪。

    顾兰亭从来不是一个为情所困的人,他骨子里其实有种清高的淡薄。离家千里前来赴考,告别家中父母兄妹时,也未多几分感伤。小姐姑娘对他的爱慕,他全部看在眼里,也并不会生出多几分的怜惜。扬州名伎何相思,对他用情深重,远道而来的王族子弟也无不感佩,而他只觉得可有可无。

    所以当年白十才会对他说:“顾郎,委实是无情了些。”

    可现在他醉倒在树下,闭着眼,浮现的是那个人微微含笑的面容,睁开眼,瞪着院前柴扉,瞪着瞪着,似乎就看到那个人推开了门。

    他从什么时候起,将一个人放到如此至深至骨的地位。

    而那个人,对他作出暧昧不解的举动之后,就消失了。

    殿试前一日,七白楼的女掌事,水月姬一身劲装,骑马来到西山,彼时天边云淡,小院荒蛮。

    水月姬理了理耳畔鬓角,她脸色仍有些苍白,像是大病一场。

    她看到了前面的小院,咬牙啐了一声:“痴人傻子还妄想使人类信你是妖,又信你不邪。”

    水月姬讥讽地冷笑:“也罢,正好给我一个理由,看我如何杀了他。”

    推开破旧柴门,一股荒芜的气味迎面而来,熏得水月姬连打几个喷嚏。以术法费心建造起来的屋舍,随着主人,都透出将死的气息。

    水月姬挑挑眉,王都扬州相距几千里,那只妖精本来已是强弩之末,恐怕现在即使回了扬州,也怕是精元不保了。

    顾兰亭听到有人进来了,他认得的,这不是京玉的脚步声。

    他合上眼皮,抱着酒坛,蜷缩在树下。他不想看来的是谁,不是那个人,他谁也不想理。他的心好像被充满了,对那个人的怨和恨膨胀起来,把别的情绪全部挤出了脑海,他都已经想不起来该怎么和别人说话了。

    整个脑子都拿来做无休的对抗。一边不停地让那个人充满自己的脑海,一边拼命要把那个人从脑海里挤出去。

    水月姬看到树下瘫成泥的一坨人影,眉心一皱。想到那个人如此称许他,为了他都不顾天下大不讳了。

    而这个人,却为了别人要死不活。

    水月姬冷冷看向顾兰亭,原想先戏弄他出自己一口气,现在只想一掌拍死他。

    水月姬深吸口气,直截了当开口:“京玉临别之前,托我向你带话。”

    顾兰亭没反应过来,睁开一只眼睛,像是没听见她说了什么。

    “要听,便起来把自己捯饬干净给我斟上杯茶,不听,你且继续趴着,我转身便走。”

    水月姬转身。

    身后传来酒坛砸地,跌跌撞撞的声响。

    “你等,等等我找茶叶,马上就好”

    水月姬冷淡地接过茶水,低头一看,茶叶还是卷的,一点没泡开。万分嫌弃,直接放在了石桌上。

    顾兰亭洗了把脸,头发来不及束了,全部往后拿缎带一捆,现在坐在水月姬对面,亮晶晶地看着她。

    “”水月姬莫名感到一种压力。真不忍想象顾兰亭听了她的话,会怎么想。

    “你还记得,你在扬州的家,门前有一株琼树么”

    作者有话要说:

    、二十五

    当天殿试。

    顾兰亭出现在人前时,简直要闪瞎人眼。

    本来已经是翩翩佳公子,芝兰玉树般的气度。现下特特着了身玉白色锦袍,衣领袖口以金线绣云纹,腰配杜若兰草所制的香囊,和半块白玉玦。所戴冠帽也是极尽精美,额间镶黄玉抹额。

    坐上君王眼里抹过一丝诧异。这月里,顾兰亭有多么消沉他不是没有听说的,只是他太忙了,至今未抽出时间去看看他。

    所以消沉的人为何眼里充满兴奋

    因为他对殿试爱得深沉。

    君王扶了扶额。

    于此同时,同其他学生一起,在太极殿外拜完君上,然后在布起的露天考场坐下的顾兰亭,也偷偷瞄见了当今圣上。

    只是偷偷摸摸看了一眼,具体面容是看不清的,所以很有可能是看错了。

    圣上怎么长得,有点像白十。。

    顾兰亭坐在桌前,低头盯着白纸,随着考官发放试卷,很快就将疑惑抛到脑后。

    顾氏兰亭素有倚马成文的赞誉,在之前考试里,已有不少人见识过,往往是第一个交卷,然后拉上号舍竹帘,呼呼睡大觉。而今日,顾兰亭更是速度快到惊人,

    有考生还在冥思苦想,顾兰亭已经搁笔,长舒口气,起身交上试卷。

    余下的考生,全部惊恐地抬头,看了看香燃到了多少。舒了口气的同时,又暗地咬了咬牙。

    天才总是令人羡慕忌妒恨的。

    顾兰亭并未察觉到自己多过分。他心里有一种焦灼感,这种焦灼感虽使他恢复思考的能力,却带入另一种自我的极端。本质上其实并没有不同,他都感觉不到他人的存在。

    只有找到那个人,感受到那个人确实的存在,他才能从这种自我封闭里走出来。

    “他说,他在扬州等你。”

    他都不想考试了,他想抢过水月姬骑来的马,一路飞奔回去。

    水月姬凉凉的一句话,阻止了他:“他还同我说,他说曾想拼尽毕生修为,也要陪你考完最后一场,只是遗憾终究未能。如果你不安稳把殿试考完,贸然回去,你再别想见到他。”

    顾兰亭又想起水月姬的话了,他缓缓地呼气吐气,尽力小心呼吸。心脏还在剧烈地颤抖,如果不放轻了呼吸,他怕他会从内到外,整个人都炸开。

    本朝科举殿试,有格外的,与时政策论无关的一项内容文赋。

    君上现场随意出题,考生据此作诗作赋作文章,由君上品评,评出诗文三甲。这与正式考试录入倒是没有关系,不过如果文章作的好,得了皇上青眼,那可不是无冠状元的事儿么

    而且随着这项附加考试内容的延续,皇帝钦点的口头状元,已经是惯比考出来的纸上状元,高出一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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