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氏物语〗光源氏重生 作者:

    〖源氏物语〗光源氏重生第23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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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保持缄默。”

    光君正待不顾脸面,和新娘一同提出婚礼延期。

    突然,微微合上的大门被猛地推开,砸在一旁,发出砰的一声。

    一个沙哑的声音竭力大声道:“我不同意”

    苍大步跨到圣坛前,将从自己寝宫中的雕像身上匆忙扒下来的衣物,向上托举到光君面前抛掷给他,强行拉过他的手,为他戴上了黑珍珠的婚戒,把左手的无名指套牢。

    瞬间认出了这不伦不类的信物是自己遗留下的,光君难以置信,情不自禁握住了苍的手,被他一把横抱了起来,揽在怀中冲出门去。

    预定的伴郎将新郎抢走了。众人面面相觑,好一会才醒过味来,但是已经毫无踪迹可循。

    在跃入海中的瞬间,苍密合上双唇,交换了一个无限贴切的亲吻。如此,光君就能在海中毫无障碍的呼吸,生存。

    只不过,被海王打上烙印的人,再离不开这片海域。无限广阔的牢笼,构成变相的永久囚禁。

    他一面游向海王宫殿贴满黑色珠贝的屋顶,一面低下头,对怀中懵懂睁开双眼的人,微微一笑。同化之后,终于能够畅通无阻地传递心意。

    “欢迎回来,我的新娘。”

    再也不会放你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支持正版的真爱小天使=3= 两根合一,粗长的一章m_ _m

    1 感谢袖红酱的投喂。袖红酱:“福利什么的,苍和光的新娘梗如何”还债ingqq

    只开出这样一个一半的新娘梗脑洞,不要打我嘤嘤嘤┳_┳.

    2 总是为他人作嫁衣裳的苍终于雄起了一回果然一写到阿苍就不对了,即使是人鱼,也完全没有哀婉凄艳的感觉,画风一秒变逗比有木有qq

    3 小剧场:#关于人鱼攻的可行性调查报告#

    苍:神马你说人鱼只有泄殖腔,没有作案工♂具

    别以为是小黄鱼这种鱼唇的低等生物亲妈:啊秋

    其实人鱼比较接近恐龙这类爬行生物,腹部有块超大的鳞片,体面地将哔〗收好

    至于某些爬行生物有着酷炫的双那种异次元的邪恶ply还是交给正文里的惟光吧啥

    第80章 告白

    这这是

    光君努力地眨了眨眼,视线模糊之后又清晰起来。熟悉的那张英俊的脸,无比贴近,却没有成为烟消云散的幻影。

    “你唔”

    他下意识地向后蹭,张口想要问询,却被苍得寸进尺,寸寸进逼。灵活的舌尖,觑准了时机,探入狭小潮湿的口腔,品尝到一抹芳香馥郁的甜美滋味。

    两人中间规规矩矩摆放的小小的矮几,被苍鲁莽扑过来的逾越行径,狼狈地带翻。不甚整齐地摆放着的酒具,无论是精致的细口长颈白色小瓶,还是扁平的小小浅口酒碟,一概倾倒在不远处的地上,无声的打了几个转。逸散出醉人的香气,浸透了崭新的包边榻榻米。

    手臂护住光君,苍紧紧搂着他按倒在地,天翻地覆的瞬间,仍不忘含着那人一点柔滑湿润的下唇,深深地吮吸了一口。

    两人每一点细微的接触,都好似带着热感的电流,自交接之处放射向全身,带起一阵又一阵不由自主的战栗。

    在一刹那的震惊之后,浸润在熟悉的气息中,光君并没有感到任何的排斥。他对于接受度这样良好的自己,才感到一丝不妙,倒无暇分心指责对自己肆意妄为的密友。

    微凉的夜风稍涨,好似连朦胧的月色一起拨动,至少身畔烛台的灯火,形单影只的缓缓摇曳着,掩映着纠结在一起的模糊的影子。

    半明半昧,光怪陆离。

    被一丝凉意将发昏发胀的头脑吹醒,光君努力将头侧向一边,剧烈的喘息着,却无法抵抗覆在自己身上的人。炽热的唇舌,在白皙的脸侧,和修长的脖颈,游移再三,点燃一簇簇细小的火焰。

    光君猛地摇了摇头,勉强抬起无力的手,试图推开他,一面低声道:“苍,你喝醉了”

    苍忙碌不已,不愿分神,只嗤笑了一声,从耳后白皙如玉的肌肤一舔而上,含住精巧的耳垂,轻轻磨了磨牙,在柔软肌肤上留下清晰牙印的同时,更为成功逼出来的一声加深的呼吸而心荡神驰。

    光君的手抵在苍的肩头:“别捉弄我了。我不是可以任你摆布的姑娘,你别弄错了”

    苍终于低声道:“这一点,我可比任何人都清楚。”

    光君的外衫随意披在身上,没有系上腰带,一任前襟大敞着,露出下衬的一整套柔软的白色里衣。此时则便宜了不安分的手,方便它轻轻探入被薄薄衣衫细心包裹的区域,用宽厚的手掌粗暴地碾过微覆肌肉的平坦胸膛,甚至曲起粗大的指节,略带恶意地揉搓着娇嫩的局部。

    光君被迫从苍的唇舌间汲取着温度,交换着饱含同一种酒香的津液。无限贴近的感觉,带着异常的熟悉感,仿佛曾经发生过不止一次。

    这种格外熟悉的感觉,总不至于是不像话的移情作用,将对“葵姬”的思念寄托在她的同胞兄长身上了吧

    敏感的身体被肆意玩弄,险些在强烈的快`感中沦陷。

    但是这种身不由己失去理智的瞬间,又使他隐隐想起某些难以启齿的梦境,那种不愿深究草草埋藏于心底的荒诞记忆。

    这样不对

    欲`望的强烈诱`惑,和失去自控能力的恐惧,将他割裂成毫不相干的两半,充斥着断层的痛楚和刺激。

    光君左右摇着头,徒劳地回避着让人窒息无处可逃的亲吻,沉声道:“我不喜欢这样,违背自己的意愿。所以,苍,拜托你”停下来。

    简短的话语,却沾染着哽咽和轻喘,断断续续,很没有说服力呢。

    苍专注地望着他,眼神一派纯洁无辜:“可是我很喜欢。你真的不喜欢么为什么这里都这样了呢”

    坚硬的膝头,悄悄顶入了无力微微分开的修长双腿,轻轻向上蹭了一下,身下被压制着的人,立即口是心非地僵硬了身体。

    苍微笑着做出了决定:“只能再多努力一下,也许你就会喜欢了呢或者说承认喜欢这样,就这么难做到么真是不够坦率啊”

    被光君皱着眉头恼火的瞪着,他终究无奈道:“实在没办法啊就连你这不坦率的一面,我也喜欢的不得了。”

    光君:“”

    听见这样的告白,光君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几乎以为发生了错觉的幻听。

    苍他,明明应该是不逊于自己的花花公子才对吧虽然这辈子他的确比较老实本分,守身如玉的样子。

    在上一世,光君与眼前这个人,直到最后都没有一时半刻曾经放弃过彼此,所以对他几乎可以无限忍耐,无限纵容,通常都是生不起气来。

    但绝对不包括,一起随波逐流,去尝试非同寻常的新鲜玩意儿啊

    的确听说过僧侣之间,存在蓄养姿色出众的鲜嫩少年,充当小沙弥,不光可以服侍自己的日常起居,夜间也可以伺候枕席之间,聊慰寂寞长夜。

    但是,在上一世,苍和光君自己,光是应付平安京内的少女和少`妇都忙不过来,完全没有闲心考虑这种代偿手段,更没有兴趣,走旁门左道。

    对于不熟悉的未知事物本能的抗拒,光君十分苦恼,几乎连脑袋都一起疼了起来。浓密的睫毛早已经染上了细小的泪珠,此时像是不堪重负一般,疲惫的眼帘沉重地盖了下来,泪水渗出了眼眶。

    身体无限疲乏,神智却格外清醒。

    他反反复复的思量着眼下的情形,终于似乎抓住了一丝半点飘飞的合理解释。

    苍目睹着泪水滑过光君无瑕可指的脸颊,好似传说中鲛人化作的珍珠。虽然他早就做好了不被接受的准备,心中终究闷闷的钝痛起来。

    他有点失落道:“我用这种开玩笑的语气表明心意,就是不想让你为难啊。结果,还是不行么”

    他俯下去,轻轻吸吮着光君的泪水。

    光君半闭着眼,好似很疲惫的样子,慢慢道:“你我自小相识,相处在一起的时间比任何人都长,关系自然比谁都亲密,产生亲近的错觉在所难免。但这应该跟恋情无关。我向来珍惜我们之间的感情,不希望性质发生变异,否则也许要考虑保持一定的距离。”

    就像自己听见苍竟然终于对女子上了心,心中除了一点讶异之外,还有着怪异的酸胀感觉一样吧。也许对亲密的朋友难免有一种强烈的占有欲 多多接触温柔的女性,享受甜蜜的恋情,过了这个时期就好了。

    被光君对自己难得的冷漠挫伤,苍听懂了隐含的威慑。他沉默了片刻,勉强道:“并不只能这样么”

    光君睁开眼,大粒的泪珠从分开的睫毛下滚落出来,简直像在伤心流泪一般:“苍,我是那么在意你。可是现在的我,对这种事没有半点兴趣,没办法回应你。我也不想践踏和玩弄你的心意。所以求求你,我不想跟你,连朋友都没得做。”

    苍捧着光君的脸,与他对视半晌,读出了那清澈的眼底深处不容置疑的坚定,心下一寸寸化为灰烬。终究不忍心粗暴残忍地对待他,默默叹了口气,他艰难地抽身,退了开去。

    不服管教的野兽低下了头,自愿带着枷锁,套上驯服的项圈。

    苍走到四处大开的窗边,深深呼吸着临近清晨的微凉空气,似乎嗅到了泥土的腥气和草叶汁液的生机勃勃。

    一弯残月像个苍白虚幻的剪纸,贴在天上,很是寡淡。天边出现了一线极细的鱼白,在极近的周围,稀释出一小层浅浅的蓝。头顶的天空,依旧沉黑墨兰一片。

    听见细微的衣料摩擦声,知道光君在整理仪容,他没有回头,仿佛害怕不坚定的决心被轻易动摇,只轻声问道:“我们还是朋友对么”你不要躲开我,也不要恼我。

    “我永远不会生你的气。我们永远是最好的朋友。”

    光君走到他身边,像往常一样,想伸出手拍他的肩膀,却在中途瑟缩了一下,犹豫片刻,收了回去。

    有些事情,经过这个湿热的仲夏之夜,终究还是不一样了。

    光君依着对好友的了解,稍微推断了一下:“你昨天,总不会是只身前来的吧随行仆从难道都被打发回去了”

    苍闷声闷气的“嗯”了一声,愣愣的望着窗外。

    光君这辈子,几乎是看着他长大,很是看不得他失魂落魄的窝囊样子。但此时已经不适合大大咧咧的揽住他的肩膀,没心没肺的说上一句“打起精神来恋情失败根本没什么大不了”。

    最终他只是道:“我安排一下,你先乘我的车回去吧,稍微注意一点避人耳目,别又被人捉住了把柄。”

    光君转身走出去召唤仆从。

    在他一无所觉的身后,承诺严守朋友界限的人,沉默地望着他在熹微晨光中也异常清晰的背影,双目灼灼,不减半分温度,哪有之前垂头丧气的落魄姿态。

    从前毫无心机一味横冲直撞的家伙,终于隐约有所察觉,向在意之人的脉门摸索而去。

    那个人似乎无法拒绝他的示弱,终究还是在意他的吧。

    天还没大亮,光君就离开了纪伊守府上。

    这一夜,纷至沓来许多事件,到底圆了身边的孩子一个长久的夙愿,还算是功成身退。虽然有的事,完全出乎意料之外苍的话,经过当头棒喝,应该也开始在反省的样子。

    想到这里,光君推开了一点牛车的木格窗:“左大臣家的苍中将,已经完好无损的送回去了么中途并没有任何意外吧”

    跟在牛车一侧的小君,刚刚被差遣着,用公子的牛车送了贵客回去,此时一经询问,如实禀告道:“并无任何异状,请公子放心。”

    光君点了点头,放下了一段心事。

    “公子”

    身负重任,久未露面的惟光等在光君的寝殿门前,站在檐下的真木柱旁,望着庭中带着沉沉露水的草木模模糊糊的形象。听见了动静,他冷峻地向这边看来,挺得笔直的脊背,好似一把出鞘的宝剑,锋芒毕露,肃杀之气四溢。

    看见是公子,好似坚冰融化成春水,他沉黑的眼眸中泛起重重的温柔。

    毫不客气地接手回了贴身侍从的工作,惟光跟着公子,径直进了公子的寝殿,一点都不在意旁人,也看不见旁人。

    小君完全被忽视,难受地咬住了下唇。

    短暂的美梦被惊醒了,更加难受了。

    刚刚一眼瞧见惟光大人的时候,小君就像被侵犯了领地的幼兽一般,炸起了浑身的毛,提高警惕严阵以待。虽然明白自己在公子的问题上毫无竞争能力,但是也想竭尽全力去争取。只是没想到似乎完全被无视了呢。

    没有轻蔑的眼神,也没有当面的交锋,只是视而不见。他能随心所欲,进入自己不能进入的区域,这已经明确表达了不同。

    深深低下的头,被轻轻抚了抚毛茸茸的头顶。

    “你也应该累坏了吧。终于去除了心事,未成人的小孩快回自己房间里,无心无思地安睡吧”

    小君立即抬起头望着向自己微笑的公子,认真地点点头。

    “那孩子果然很像你,我几乎不忍心对他说重话。这回一定要精心培养他,可不要又变成不爱说话的面瘫患者。可治小儿夜哭的冰山,有惟光你就足够了。”

    那个小东西。一双眼睛。没羞没臊。盯着公子乱瞧。

    惟光木着脸道:“公子先前交代的事情已经有了眉目。那一家人,就住在已故的按察大纳言的古宅里。”

    光君喜出望外,一面任凭惟光为自己更衣,一面不吝赞扬道:“真是太棒了惟光,做得好果然你是最好的没有你在身边,我还很不习惯呢。”

    惟光面上纹丝不动,耳根悄悄红了。

    但是,他慢慢皱起了眉。公子莹洁如玉的肌肤上,自耳后延伸至优雅颈项之下,牢牢束缚在衣领之中的部分,斑斑点点的,分布着或深或浅的粉色痕迹,带着一种格外诱人的美感。

    几乎像是被人饥渴难耐地吮吸啃噬过。

    他想起了方才瞥见公子微微肿胀格外红润的双唇,大异于平常。

    “明天不,是今天了。由你引路,我们就上门去拜访吧”

    光君侧向倒卧在寝台上,拥着被褥,在胸前团成一团,满含期待道。

    惟光盯着公子深深凹陷的流畅腰线,和格外突出的丰润之处,伸手一抽,替他抻直了被子,安稳地盖妥,心不在焉地“唔”了一声。

    作者有话要说:

    光君没办法被强煎的鱼唇的作者攻向强煎戏码无能他只会在某种特殊的场合里,强行推倒磨磨唧唧犹豫再三的家伙,主动坐上去嘿嘿嘿嘿嘿o ̄ ̄o

    这几天被强迫脱宅搞社交,真是触目惊心,惨绝人寰,闻者伤心见者流泪泥垢。彻底阻碍了码字功能的升级唉┳_┳.

    一根掉落。二根难产中嘤嘤嘤qq明天7.21补上。哭着跑走┳_┳

    感谢支持正版的真爱小天使=3=

    第81章 求婚

    “就是这里么”

    惟光点了点头。

    光君再推开了一点牛车的木格窗,看着眼前一片荒芜破败的古老宅院,一时间心内百味杂陈。

    他白日里,已经规规矩矩地派人前来,致信问候,却只得到小紫外祖母那位尼僧老夫人的婉言谢绝之词。虽然经过上一次求婚被毫不留情的一口拒绝,这是意料之中的当然之理,但他到底心绪难平,擅作主张,亲来拜访。

    薄薄夜幕降下时分,天空忽然降了一阵大雨。这时节的雨,虽然来势汹汹,去势倒也迅猛,匆匆忙忙一来一回之间,稍稍消解了难耐的暑热。随之便是云层稀少,月白风清,宜于出行的夜晚。

    “按察大纳言生前官至正三位公卿,没想到一人身故,家族溃散,遗留亲眷竟沦落至此”

    分明是历史匪浅底蕴深厚的宅邸,如今却几乎好似残垣断壁。正是三径就荒,松菊不存,古木参天,阴气袭人。

    不说破败的院墙,就连外间的木篱笆,都已经坍塌损毁了大半。失了精心的打理,花木被挤兑的稀稀疏疏,濒临凋零。唯有杂草兀自蔓生,多数几乎高过了人腰,甚至还有欲与屋檐比高之势。只怕大胆的乡民,偷进去放牧之时,都得游进游出。

    请了嗓音清亮的随从进去通报唱名,递上登门的拜帖,光君喃喃道:“一家上下俱是老幼妇孺,在这种人迹罕至荒凉寂寞的处所里,怎么能长久的居住下去呢”

    他触景生情,想起来自己也曾有过的相似境遇,对小紫更生同病相怜之感,倍加怜惜。

    光君的外祖母出身于先代皇族,身份自当高贵不提。也许这正是藤壶女御身为先代皇后所出的四公主,却能与桐壶更衣这公卿家的小姐,长相异常肖似的缘由。

    外祖父得蒙皇族内亲王下降,本自意气风发官运亨通,没想到也是竟然做到正三位的大纳言任上,便溘然之间,与世长辞。留下孤儿寡母,任人欺凌,侥幸进得宫廷来,手握帝王欢心,依旧如此。

    重生伊始,母亲桐壶更衣和外祖母相继离世,让光君重又经受一回失去至亲的打击。因为内里毕竟不再是懵懂无知的稚龄孩童,所以他才更能体味悲痛之意。

    加之,当时朝堂争锋正劲,右大臣为了逼迫桐壶帝将自己的外孙朱雀立为东宫太子,以“身染不祥,不可贸然回宫,以免祸及禁中。须启用古制,禁足二条院,守孝三年”的名义,强行禁止光君回宫,用最心爱的孩子相胁迫,终于逼得父皇妥协。

    虽然有来自宫内不时的挂念和探望,不至于住在荒草丛中,作为二条院唯一的主人,当时外表年幼的光君,的确也在寂寞和无聊中,捱过了不短的岁月。

    想到这里,光君从半开的木格窗中,伸出一只手臂,探到车身一侧的惟光面前,抬起他低垂的脸颊,注视着那人沉黑的双眸,真心实意地感激道:“当初那个时候,幸亏有你在我身边。惟光,还得多谢你。”

    朝夕相处,片刻不离,惟光一向擅长揣摩公子的心思。眼下一两句没头没脑的话语,也足够他还原出完完整整的未竟之意。

    深恨自己不善言辞,他只接住了光君的手,温柔地贴在脸庞一侧,轻之又轻地蹭着。无限眷恋地模样,好似大型的犬只与心爱主人的亲昵。

    进去通报的随从,不辱使命,前来延请公子入内。

    惟光趁公子分神望去的瞬间,脑袋稍稍转了个微小的角度。紧抿着的菲薄双唇,悄悄向玉石雕像一般的手掌心内,飞快地擦过。遗憾的是,没留下一点痕迹。

    他一直紧紧盯着光君不放,紧张地观察着他的每一点细微的变化,见那人毫无所觉,更没有任何反应,才满足又失落地走到牛车后部,小心翼翼地接公子下车。

    随从在一旁对前来接待的侍女道:“源氏公子专程前来拜访。”

    面带愁容的侍女勉强打点起精神,诚惶诚恐道:“我家老夫人近来病情愈发沉重,实在不方便见客。但公子并非常人,又特地上门,诚意可嘉,感动天地。若是避而不见,随意打发回去,实在是太失礼。仓促之间,只打扫起一间朝南的厢房,请公子暂且栖身,倘有冒犯之处,敬请多多包涵。”

    光君郑重道:“在下时常想来拜访,只愿前次请求遭拒,故而稍有踟蹰。若能早些知悉老夫人玉体违和,在下一定毫不犹豫,即刻前来。先前缺席,实在抱歉。”

    “老身疾病缠绵,苟延残喘,已无几多日月。今日承蒙公子来访,铭感五内,感激涕零,似乎病体也轻快了些。只恨自身不能亲起迎接公子,甚为抱歉。唯有此前相求一事,老身的意见一如往昔,毫无更改。”

    沉疴难返的尼僧老妇人所居住的病房,似乎就在相隔一个厢房的不远处。此时只听见她虚弱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别有一种虚无缥缈的无力感觉。

    光君竭力表白心意:“在下一片诚心,情谊深挚,不惜在人前作此轻狂热切的好色之徒情态,只为对小`♂姐倾心相许。”

    内间一片细微的窸窸窣窣,却不见有人回话,甚至连传话的侍女也没有。

    光君坚持许下宏愿:“一旦获得长辈许可,在下一定好生珍惜来之不易的因缘,细心呵护小`♂姐,付出犹如父兄般的关心爱护,耐心等待他长大。请老夫人怜惜在下一番苦恋。”

    老夫人咳了一会,吃力道:“恕难从命。”

    光君有点失望道:“在下幼年惨遭失恃之痛,听说小`♂姐也有相似经历。我俩同病相怜,正该成为彼此良伴。”

    依然不见回音,场面尴尬至极。

    光君叹了口气道:“是我强人所难了。只希望老夫人体谅我一片赤诚之心,原谅在下的鲁莽。倘若您有意为小`♂姐寻找一坚实有力的庇护之人,请千万将在下纳入考虑范围之内。也许是在下僭越,但先前入门之时,见周边环境实在艰苦,希望老夫人应允在下,派遣人员前来,稍微整修庭院,聊表心意。”

    老夫人似是考虑了一番,只淡淡道:“不必了。公子请回吧,虽然老身时日无多,但关于这伶仃稚子的前途,还是希望从长计议。”

    这情形好似稍稍松动了口气果然不该太过咄咄逼人,而是徐徐图之吧。

    光君又燃起了一线希望。

    陪伴小`♂姐一起长大的小侍女犬君,向来大大咧咧,鲁直莽撞。此时看见小主人低垂的眼帘和平静的面容,莫名感到这平静的面具下缓缓流动的强烈情绪,她小心翼翼道:“那个人来了,您不去看看么”

    小紫恍若未闻,只手下不停,为最心爱的人偶娃娃,一层一层,穿上小巧美丽色彩艳丽的公卿服饰,心中假定它是源氏公子,并且未曾远离。

    “你和别人是不一样的,不能与那个人相配。初生时就已经异象频现,求来卦象得知,据说天生命硬,命中带煞,兼阴气太重,必须穿着女装伪装成女子骗过神明,否则不光自身不得长生,还将给周围人士带来灾厄。”

    “你根本不是女子,这件事只有外祖母和少纳言乳母知晓。若是骗取那个人的庇护,他一定会憎恶怨恨你的。”

    我不想被那个人憎恶怨恨。

    可是我想每天都能看见他。

    好像和他在一起。

    “关于这伶仃稚子的前途,还是希望从长计议。”

    小紫他们就坐在尼僧老夫人病房内间厢房的帘幕边,所以来往应答之声,听得一清二楚。原本听见外祖母的口气似乎有所松动,小紫微微抬起了眼,有点晶莹的光。

    可是那个人一离开,尼僧老夫人就对一旁的少纳言乳母道:“小紫的父亲那边,兵部卿亲王还没有回信来么”

    少纳言乳母很为难的样子:“已经去过几次信了,完全没有回应。其实我还是有些顾虑,毕竟兵部卿亲王一同共居的正夫人那般心硬冷酷无情,逼得丈夫许多在外结识的夫人家破人亡。她也许容不下咱们的孩子。

    再说,您也考虑过,这孩子既非全然懵懂无知,又尚未知晓人情世故,正处在不上不下的尴尬阶段。将他贸然送过去,与正妻所出的许多陌生孩童杂居在一处,难道不是平白受人欺侮”

    老夫人忧愁不已,长吁短叹了很久,终究不容反驳道:“再来信去催,哀求也罢。就说这是我这老货的临终遗愿,希望他能考虑一下死者的怨恨。”

    父亲么可我一点也不想和抛弃了母亲的男人一起生活。

    小紫将终于打扮好了的心爱人偶,温柔地搂进怀里,轻轻贴在了胸前。

    许是吸饱了潮湿的水汽,挂在檐下的晴天娃娃,脸朝下垂头丧气着。旁边紧挨着悬吊着的小纸鹤,仿佛从中间胀开,奄奄一息地歪在一旁。折叠过的深深痕迹都已经变浅了几分。

    嗯

    光君外出访客回来时,心情去了几分抑郁,冷不防被有气无力地啄了一下额头。

    他茫然地抬起头,望着可怜兮兮的遗物,对那个不告而别的家伙,既是担忧又是怨恨,情不自禁举起手,微曲起手指,轻轻弹了一下小纸鹤。

    眼见着它打着旋儿荡开又回复过来,仿佛怯生生地挨到近前,光君终于抑制不住心中的怜惜,把它摘下来,仔仔细细原样叠好,甚至稍稍纠正了几处歪歪扭扭的折线,才小心翼翼系挂回原处。

    他轻轻推开它,小纸鹤扑闪着翅膀冲到眼前,好似从前的某些夜里,生机勃勃的模样。

    光君小心翼翼地捧住了它,微扬起头,双唇贴了上去。

    遥远到不知何处的某地,身着清淡色泽的阴阳师服饰的年轻人,心有所感,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狭小陋室中,微微笑起来,眼神清澈明亮,格外坚定。

    夜色下的神泉苑。

    月色圆满无缺,静静倒映在平滑如镜的水面。

    不知为何,这水面似乎足够支持光君的分量般坚实,只在他缓缓经过时,泛起一圈又一圈,环环套结的涟漪。

    俊美的阴阳师单手一撑,从深红色的虹桥之上一跃而下,轻轻地落到光君面前,仿佛没有重量。

    “实在太久没见面了,我很想念你啊。”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支持正版的真爱小天使=3=

    今天一言难尽qq只能献上菊花┳_┳请对人家温柔一点嘤嘤嘤

    小剧场:

    #该来的总是会来的#系列:光君与小紫的狐狸精:

    小紫:不要以为我没发现你又偷偷跑去跟他见面

    不要问我什么意见你的眼神明明就是有鬼

    我的警告这是最后一遍,

    如果你还一样不知检点,

    跟那只狐狸精闪一边离开我的视线

    光君:又怎么了,我的大小♂姐o

    小紫:不必谄媚

    光君:我不过是,去参加个舞会~

    小紫:鬼话连篇

    光君:约你见面还不肯露脸= =

    小紫:看你表现╭╯╰╮

    光君:你不要又来借题发挥╮╯╰╭

    第82章 重逢

    那一夜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不告而别你去哪了你知不知道我很担心你,也很思念你啊。

    分离带来的大堆疑问,在此刻都失去了意义。

    他在这里,他回来了,穷追不舍刨根问底什么的实在太煞风景了。

    光君迈前一步,脚下的水面被搅乱,荡开一层层波澜。他伸出手,将冷酷无情的情人揽入怀中,脖颈相贴,交颈缠绵。脚下是一对鸳鸯无限亲昵的倩影。

    在这种时刻,语言太过苍白无力。唯有像患上皮肤饥渴症一般,零距离的相贴相触,才似乎能借着温度和心跳的交换,不言自明,稍微传递焦渴的心意。

    光君刚刚眷恋地蹭了蹭,就感觉腰间爬上来一双手臂,一寸寸收紧,钳子般圈得牢固,几乎让人透不过气来。

    还是这么怪力反正是萌点之一,也是这个人与众不同的可爱之处。

    他温存了片刻,终究忍不了少许怨言,贴在明石耳下道:“某个人真是残忍,带走了我的心,还毫不在意,直到现在,才偶尔想起来物归原主么”

    温热的气息,倾吐之间,好似香风拂面,清新怡人,蚀骨。

    明石被那人发髻中散落下的几尾发丝,搔得面上心底皆是发痒,恨不能抿在嘴里舔一舔。他沉醉地呼吸着光君身侧的香气,语气淡淡稍带着懊丧:“稍微有点急事现在已经不要紧了。我唯一遗憾的是,错过了有你的樱见祭。”

    光君闻言失笑:“青海波的首席舞者正在此处。在下勉强破例,为你这迟来者,单独献舞一曲,如何”

    他稍稍抽身,低下头试图整理着装,才发现只穿着入睡时的里衣,躯干贴身轻薄,袖口宽大招风,似乎不很体面。发冠也拆得干净,只草草束着发。

    光君苦恼地拍了拍身上不曾沾染的浮尘:“这个不太适合还有帽簪鲜花和螺钿太刀,舞具舞扇”

    明石的眼睛黏在光君裹在里衣里的纤细腰肢上,舍不得松开,仔细回味着方才隔着薄薄的衣料,体会到那不盈一握的部位,和细腻柔韧的手感。

    “这样就很好了,我喜欢你这样装扮。至于其他”

    他在眼中生长出微笑的痕迹,炫技一般摊开了手。手指又细又长,瘦削得没有一丝多余的赘肉,看起来却充满了力量。削薄的手掌上方,飞快的凝聚出一团阴影。自虚空之中生长出了花枝,新鲜得好似刚刚脱离枝头,轻轻摇曳,还带着露水。

    “请”

    明石折下腰,毕恭毕敬地双手敬献给光君。

    光君本人倒是不以为异,接受度异常良好,理所当然地接了过来。他目不转睛地望着明石,手执鲜花枝干,灵活地耍了个花样,将末端贴在唇边印上一吻,轻之又轻,缓之又缓,却格外煽情,好似双唇相贴,交换过个浓稠的亲吻。

    明亮澄澈的月色之中,英俊的年轻舞者,优雅地舞开去,好似在水面上御风而行,将不配当时节气仿佛来自异时空的圆月的倒影,打破了规整的轮廓。举手投足间,仪态雍容。素白的袖口招展,不比华丽的礼服逊色半分。

    天光云影,水色澄明。万众瞩目的出色人物,为了弥补心上人的遗憾,心甘情愿,独自起舞,只为观众一人。

    最终定格的动作,光君已经舞至近前,停在几步开外,手持的花枝指向明石侧边,正是递送之相。

    几枚粉嫩的花瓣,似是为气势所慑,无风自动,悠悠飘落,坠在两人之间,招起几轮细小的涟漪,慢慢扩散开去。

    他微微喘息着收拢了脚步,走上前来,将明石身着的清浅色泽的狩衣前襟当成一只窄口的花瓶,把手中的花枝随意插了进去。团簇的花瓣,微露在外,半隐半现,更添艳色。

    光君歪着头打量片刻,满意地点点头,忽然若有所思道:“说起来,我刚刚就一直想问出口了,你为什么突然改变了着装风格从前的巫女装束,红白搭配,明明就很适合啊。”

    明石顿了一瞬,努力维持面上纹丝不动,风轻云淡道:“眼下这装束,方便得多,免去许多麻烦。我感觉很舒服,你不喜欢么”声调略低沉,掩饰语尾不安的颤动。

    光君赶紧表明立场:“不,并没有什么。只是首次见你改扮男装,难免有些不太适应。你这样反串也很好,意外的帅气呢。”

    明石握住了光君的双肩,气息有些不稳,好似心情激荡的模样。

    他隐忍再三,终究忍不住道:“还有很多事,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对你开口才好。待到不久的将来,真正重逢之日,就全都告诉你。”

    光君这时才后知后觉,眼前这个人似乎比自己还高上一些,感到有点面子受损的尴尬。

    他拿出男子汉的宽阔胸襟,大度体贴道:“你不用勉强。没关系的,我会一直等待你。但我的记性不太好,尤其善于遗忘冷酷无情的薄幸之人。你可务必要早些归来,千万记得还有人在默默等待。”

    “一定要记得我,不要把我忘了。”决不允许你忘记我。否则,我也许会忍不住怨恨你的。

    明石深情地捧着光君的脸颊,轻声地呢喃着,看见他双眼中各有一个小小的自己,占满了清澈的眼底,仿佛心中眼里都只有自己而已。他情不自禁靠得不能更近,遵照自己的心意,轻而易举夺取了光君柔嫩的双唇。

    挺拔的鼻尖微微相错,他在光君的唇瓣间爱怜地细细摩擦了一会,再含吮在口中,轻咬舔舐,小心翼翼地探索得更深,本能地练习起从光君那里习得的技巧。

    卖力的一举一动里,尽是渴盼的讨好,和对自身汹涌情潮最后的勉力控制。在这种时候,他还不想吓到眼前人。

    明明应该是自己主动,占去上风才对吧不过也没差了。

    按捺下心中异样的感觉,光君抬手环绕到那人后腰,热情地回应起来,一任情火烧灼。

    两个修长的身影,紧密地贴合在一起,立在微微波动水面上,巨大的月亮倒影的圆心中央。

    时光安宁,一片平静。

    年轻人的热情,却好似蒸腾起一片浅粉色的云霞。

    荡漾开的一圈圈涟漪,彼此相合,碰撞到不规则的岸边,又反复回来,逐渐衰减,降至消无。水面上皎洁的月影,好似抖动的手帕一般,最后颤动了一下,慢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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