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来时冰雪消融 作者:喻言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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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里的一切都是他所熟悉,这间书房,这扇小窗,这条走廊,就连头顶这盏廊灯,他小的时候还在灯罩上抓过飞蛾。

    可如今再看,却无半点留念。有些情感,从他和母亲走出许家大门那刻起就已经彻底断了。

    他静默地等了一会儿,也未见里头人出声。

    他强行按耐住满心烦躁,又在棕红色的木门上敲了两下。

    他堪堪敲完,父亲许定远便走了过来,“怎么不进去?”

    他扭头,和父亲对视,“爷爷没开门。”

    许定远走上前,轻轻扣了几下,“爸,您在里面吗?小休来了。”

    里头寂静无声,两人对视一眼,意识到不对劲儿。许定远握住门柄,轻轻往右一拧,书房门便开了。

    门压根儿就没上锁。

    两人一齐进去,老爷子靠在藤椅上睡着了。

    大蒲扇掉在地板上,手边茶几上还有半杯荷叶茶,茶水早就凉透了。

    许定远走上前,俯下/身喊:“爸您醒醒,要睡去床上睡,躺在这里容易感冒。”

    大开的窗户外雷雨交加,暴雨强劲而密集,扫落无数残败欲坠的枝叶,斑驳满地。雨水顺着檐角簌簌掉落,敲打声清晰可闻。阴郁的天空似乎被撕裂了,片片灰暗,浓云翻滚。

    浅色的窗帘被狂风吹地四下摆动,上头点点碎花摇曳。

    许暮笙俏声走到床边,轻轻将窗户给关上了。

    老爷子受到外力冲击,骤然从睡梦中惊醒,瞳孔放大,表情有些狰狞。不过片刻以后便恢复正常。他缓缓起身,端起茶几上的荷叶茶抿一口,润了润嗓子,言语自嘲,“真是老了,坐哪儿都容易犯困。”

    这是许暮笙第一次听到老爷子用这种自嘲认命的口气说话。印象里,这个老人总是骄傲自满,不可一世,看谁都高人一等,走路都是横着走的。何曾会流露出这般挫败的神情。

    大抵是大限将至,不得不认命罢了!

    “您还是去床上躺会儿吧。”

    老爷子摆摆手,“不用了。”

    “那您和小休谈,我就先出去了。”许定远说完欲走。

    “等等,你别急着走,坐这听听。”

    “是,爸。”

    “坐吧小休,边上有椅子。”老爷子指了指手边的椅子,自己则在书桌后坐下。

    “我已经和何家敲好了日子,后天下午三点市中心的时差咖啡厅,去见见何家的女儿。”

    “好的。”他平静地应下。

    他早就猜到了,也并无多少意外。回去看老爷子只是幌子,如今看来这个才是重头戏。想来之前都在跟他打感情牌啊!

    看看多么精于算计的老人家啊!在官场上叱咤风云,算计了一辈子,哪怕大限将至,也不放过他这个筹码,将他算计地死死的。

    相比之下,他的于心不忍,那点残存的对血缘亲情的念想又是多么的愚蠢可笑!

    “您还有别的要交代么?我等会儿还有事儿,不便久留。”他觉得自己脑子里的那根弦就要绷断了。再不离开,他真怕自己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

    “你急什么!”许定远轻斥,“听爷爷把话说完。”

    书桌后面悬即响起老爷子沧桑低沉的嗓音,“小休,和你妈妈搬回来吧。”

    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啦,言哥终于考完了,明天开始放假啦!

    第32章 第三十四颗星

    第三十四颗星

    轰隆一声巨响, 惊雷砸地。窗外万千雨雾压迫而来,排山倒海。狂风大作, 撞地檐角那盏照明灯不断摇晃,火光缥缈不定。

    书房里, 清冷的日光灯光束笼罩在许暮笙身上, 他全身紧绷,周身清寒,只觉得自己好像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您说什么?”他嗓子发哑,苍白的嘴唇上下牵扯两下,嘴里溢出简单的音节。

    许定远轻叹, 直起身走到他面前, 说:“小休, 你爷爷时日不多了,你和你妈妈搬回来吧……他老人家临走之前想看到一家人和和睦睦的……”

    许暮笙觉得自己胃里翻江倒海, 一阵恶心, 嘴里苦到发麻。

    他们母子俩脱离许家十多年,许家人从未关心过他们的死活。如今只因为老爷子得了不治之症, 就想让他们母子搬回许家,好向外界营造一家和睦的假象?还是说他们这样做的目的只是为了做给何家和盛家看?

    不论是哪一种, 都让他恶心透了!

    难怪老爷子会如此热衷于许何两家的联姻, 不过就是想在生命的最后一点时间里为他那宝贝儿子铺好路。

    许家固然强大,在军政界也有一席之位,但毕竟是外来势力。他们的主要势力范围都还留在云陌。在横桑,许家到底只是外来势力, 不足以与本土的商家、周家、盛家相抗衡。何况许定远刚刚升任横桑的政法委书/记,根基尚不稳,需要何家这个土生土长的势力支持。诚然何家小门小户,势力渺小,但何家背后站着的可是盛家。

    横桑盛家何等显贵,可是能让整个西南边境抖三抖的家族。

    看看,这就是和他有血缘关系的至亲啊!这就是他的父亲和爷爷!可这哪里是骨肉相连的亲人,分明就是戴着面具处处算计的恶魔呀!揭下这层面具,他们丑陋的面容,真是直教人犯恶心。

    最疼的一刀往往不会是敌人给的,而是自己人捅的。你能抵挡敌人的万千刀剑,却抵不住自己人的一把小刀。他们捅你一刀,你能痛到极致,血流成河。心口的那一道一辈子都不会结痂。

    他们这般精于算计,将他的婚姻和人生全部给算计进去,丝毫不落下,他又怎会让他们如愿。

    “呵呵……一家人和和睦睦?”许暮笙自嘲地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极尽嘲讽的笑意,音色沉冷,每说一个字都像是在泄愤,“这个家什么时候和睦过?”

    一团烈火积压在胸口,胸腔沉闷,他气地嗓音都在颤抖。他停顿一瞬,继续说:“爷爷得了肝癌晚期就要让我和我妈搬回来,前妻和现任,您和爷爷将我妈置于何地?外人若是看到许家有两个许夫人,您和爷爷的脸又往哪搁?再说聂姨能答应?”

    许定远:“……”

    他其实已经极力克制了自己的情绪,不然如果任由自己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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