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喜效率终究还是超出了莫小川的预料。
    没想到,自己就发条消息的工夫,对方已经有了结果了。
    “查到什么了?”
    莫小川站起身来,凑到王喜的电脑前,看着屏幕上打开的大大小小十几个窗口。
    王喜首先拖出了一张个人简历出来。
    “那个跳楼的女人叫做赵雪,原籍是山城璧山人,28岁,学历不高,初中就辍学,从农村出来打工了,生前一直在一家四星级酒店做前台。”
    莫小川看了看简历上的照片,发现小姑娘人倒是长得不错。
    “赵雪在五年前结了婚,有一个女儿,今年七岁。”
    莫小川点点头,听起来,貌似又是一个先上车后买票的故事啊!
    不过孩子都两岁了才结婚,也不知道之前这户口啥的咋上的……
    总觉得这大概是一个好几十集的,都市偶像爱情电视剧。
    “这个赵雪的丈夫是一名大学老师,教……经济学的。”
    这倒是让莫小川稍微有些意外了,如此看来,这赵雪家里面的条件其实还算不错,至少嫁了个好人家。
    “她丈夫和郝德有关系吗?”
    “倒是没有……”王喜摇摇头,又在电脑屏幕上拖出了一张警局的笔录存档。
    抬头便是“山城派出所”的字样。
    莫小川一愣,果然在这份笔录的末尾处看到了郝德的亲笔签名。
    “这个赵贵元是……”
    “正是赵雪的父亲。”
    直到这个时候,莫小川才反应过来,之前王喜就说过,赵雪的原籍是山城人!
    这么看来,这个赵雪应该是跟随她丈夫嫁到江城来的!
    可即便如此……
    “所以你想告诉我,这赵雪与郝德之间的联系,就在于她爹去山城派出所录过口供?”
    从屏幕上的那份笔录来看,案子不小,但其实跟赵贵元并没有太过直接的关系。
    事情大概是这样的。
    就是有一天赵贵元从璧山到山城来探亲,结果路上正好遇到了一件抢劫杀人的案子。
    所以更准确地来说,赵贵元其实是作为目击证人被带到派出所去的……
    这要说就是两人之间的联系,也着实太牵强了些。
    好在王喜很快便解释道:“不不不,我是一开始查到了这份口供,然后就想顺着这条线看看这赵贵元去山城探访的亲戚到底是谁,结果,您猜怎么着?”
    莫小川暗暗翻了个白眼,没接话。
    于是王喜只能尴尬地清了清嗓,开口道:“这赵贵元准备探亲的对象,正是郝德的父母!”
    这下子莫小川彻底惊了。
    见到莫小川这副模样,王喜不禁有些得意地抬了抬下巴,接着道:“后来我才发现,这郝德的父亲竟然也是璧山人!那郝德虽然出生在山城,但很小的时候就被他父亲带到了璧山去抚养,而这赵贵元一家,便与郝德一家是邻里!”
    “所以说……郝德认识赵雪?”
    王喜点点头:“不错。”
    说着,王喜又在电脑上拖出了一张老照片,上面总共四个人。
    其中站在前排的那一男一女两个小孩儿,脸上还依稀看得出一点郝德与赵雪的影子。
    莫小川暗暗皱了皱眉,低声道:“所以你的意思是,郝德这次来江城,去到广福大厦,很有可能就是在调查赵雪自杀的案子?”
    王喜点点头:“至少这是一个比较靠谱的猜测。”
    “赵雪的案子有很多疑点吗?你们江城这边是怎么结案的?”
    闻言,王喜直接把江城警方的调查记录给调了出来。
    “这件事我也只是听别人讲过,具体有没有疑点不知道,不过之前有一阵子这赵雪的家属确实来广福大厦闹过一通,后来事务所应该赔了很大一笔钱给她老公,这才算是了了事儿。”
    莫小川在警方的调查记录中没看出任何不同寻常的东西来。
    不管是法医的尸检报告。
    还是现场痕检证据。
    甚至是目击者的证词。
    一切似乎都表明,这赵雪的确是自己从广福大厦的楼顶跳下来的。
    但莫小川还是发现了两个细节。
    “这赵雪死的时候还怀有身孕?”
    王喜耸了耸肩:“至少法医那边是这么说的。”
    莫小川不知道这是不是郝德会觉得此案有蹊跷的关键,但除此之外,如果不是以一个普通人的视角,而是以一位山海裁决使的经验,莫小川还看出了另外一个有些奇怪的细节。
    “别人不知道广福大厦是什么地方,我却是知道那是你们江城的裁决事务所,如果只是一个普通的酒店前台,怎么可能有权限去到顶楼?”
    王喜一愣:“有道理啊……大人果然英明神武!”
    莫小川心想这种时候你就别捧了,随之又道:“还有一件事,这赵雪是第一次去广福大厦吗?她是去做什么的?总不可能莫名其妙就跑过去自杀吧?”
    话音落下,王喜顿时露出了神神秘秘的笑容。
    “大人的确慧眼如炬,这便是我查到的另一条大线索!”
    说着,王喜在电脑屏幕上拖来了一张图片,应该是用手机拍下的照片,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各种各样的名字,看起来似乎是个登记簿。
    莫小川粗略扫了一眼,很快就看到了赵雪的名字。
    但这并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在这页登记簿的最上方,印着淡金色的一行小字。
    善缘法会。
    莫小川目色一震,他万万没有想到,在王喜之前所叙述的四件事情当中,看起来最不起眼的这起自杀跳楼案,竟然跟善缘法会、郝德都产生了关联!
    “这赵雪来参加法会做什么?她也是佛教徒?”
    王喜摇摇头,顺手点开了一张电子病历。
    上面赫然写着赵雪的名字。
    “如果您让我猜的话,我猜她应该是去求子的。”
    这下子莫小川就糊涂了。
    的确。
    在病历上可以看出,赵雪曾经多出去妇科医院检查过自己是否是不孕不育,但结果均显示她是可以有孩子的。
    那份出自江城派出所的尸检报告也证明了此事。
    更何况,不是说赵雪还有一个五岁的女儿吗?
    然而,王喜却解释道:“赵雪的那个女儿是领养的,我猜,可能是她老公不行……”
    莫小川下意识地皱起了眉头。
    事情到这里,几乎可以算是说圆了。
    赵雪作为一个农村孩子,从小辍学,到大城市来打工,后来因为长相姣好,当上了酒店的前台,又不知怎的,认识了一位大学老师,两人就这么好上了,并顺利结了婚。
    然而婚后两人却始终没有孩子,赵雪多次检查都显示并不是自己的问题,无奈之下,只能去领养了一个女儿。
    后听说德高望重的弘明法师来广福大厦开了一场法会。
    于是赵雪便去法会求子。
    然后,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就跳楼自杀了,自杀的时候还怀了孩子……
    等会儿!
    莫小川突然开口道:“时间对不上吧!这赵雪在参加法会五天之后就跳楼了,就算那个什么弘明法师真的法力高强,能让赵雪她老公瞬间恢复活力,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怀上孩子吧!”
    说着,莫小川让王喜重新调出那份尸检报告。
    果然,上面显示赵雪死的时候已经怀孕两月有余了!
    这下子,王喜也有些困惑了,只能挠了挠头道:“好吧,或许这赵雪不是去求子的,但不管怎么说,她确实是参加了弘明法师举办的法会。”
    莫小川点点头,沉吟了片刻之后,再道:“赵雪的父亲现在在什么地方?是否来了江城?”
    “这个好查。”
    言罢,王喜便噼里啪啦地对着键盘一顿敲击。
    莫小川大概看出王喜是查到了赵贵元的手机号码,然后进行了定位。
    还不到一分钟的时间,结果就出来了。
    “确实是在江城,现在就住在东西湖区一个叫做‘宏鑫’的宾馆里面。”
    “宾馆?”
    在已经是莫小川今天不知道第多少次皱眉了。
    “看来,我得先去找这个赵贵元聊聊了。”
    听着这话,王喜明显是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但抬起头来,却看到莫小川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紧接着,便见莫小川伸出指尖在王喜的掌心轻轻一划。
    一道不是很明显的痛感瞬间传来,王喜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莫小川从怀里掏出了山海裁决令,并将自己掌中的血珠滴到了上面。
    “大人,这,这是……”
    莫小川轻轻一笑:“哦,只是以防万一而已,放心,只要你不乱说话,不到处乱跑,就不会发生任何事情。”
    闻言,王喜都快被吓尿了,赶紧单膝下跪,连连求饶道:“我对大人一片忠心,苍天可鉴啊!”
    “我知道,接下来,你就继续查郝德和赵雪的事情,需要的时候,我会来找你的。”
    说完这番话,莫小川直接转身走出了王喜的家门。
    王喜看着地板山滴落的血渍,是那么的触目惊心,突然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却是不知这是不是那位裁决使大人使出的神异手段。
    与此同时,刚刚迈进电梯的莫小川也忍不住暗暗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这招能不能骗过他,总之,能稳住一会儿是一会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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