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砸的陶埙又何止那一个,连往日景姮送来的都被刘烈砸的稀碎,景姮同刘漪一起来的,不过她跑在前头,眼看着刘烈拿着铁
    镐往殷离的手上砸去,便上前去推了他一把。
    “刘阿炽!不许你打阿离哥哥!”
    殷离单薄的身影匐在地上,那怀中还护着一堆破损的埙,手掌按住的地方就是景姮送给他的小埙,已经碎了却还是不肯放手。
    被推的晃了身形的刘烈见景姮护着殷离,气恼的扔了手中的铁镐,同是九岁的他比景姮高了许多,伸手就将她拽了过来,不说
    话倒还是个唇红齿白的漂亮少年,一开口便凶恶的阴鸷瘆人。
    “唤什么哥哥!再喊一声,我便砸他的头!”
    景姮惊恐的看着他,显然是被吓到了,往日刘烈虽然恶劣,但总能被她治住,这还是头一次看他显露本相,他想砸的人倒更像
    是她。
    “阿炽,松开阿婵。”
    刘漪来的慢了些,将院中的乱象看了个大概,就去分开了刘烈和景姮,本是想安抚一下要哭的小丫头,却没想到景姮突然跳过
    去,她不曾拉住只眼睁睁看着小姑娘疯了一样抱住刘烈就一阵啃。
    “你们——快,快将他们弄开,阿婵别咬了!”
    现下的景姮可不是四五岁时了,皓齿白亮,扁贝整齐,一口又一口咬的刘烈直抽冷气,推又不敢用力的推,一时不慎,眼皮、
    脸庞、下巴都被景姮咬的剧痛,还是莞娘冲在前面,一把抱住景姮将两人分的远远。
    景姮还未消气,亮亮的眼儿大瞪向刘烈,清脆的嚷着:“让你欺负人!”
    那边刘漪和仆从一同将刘烈从地上扶了起来,那一脸的牙印还好,净白的脖颈上却是被咬破了皮,刘漪心疼的用丝绢去止血,
    也是生气,不过却在是气刘烈的所为。
    “你怎可如此胡来,那是阿婵的哥哥,亦是你的哥哥,也不怨阿婵咬你。”
    刘烈又是委屈又是疼,牙齿咬的咯咯响,紧抿着薄唇,秀气的眉皱的死死,被景姮瞪着又被阿姊斥着,从未有过的怒火差些冲
    天,挫败极了,特别是看着景姮又跑向了地上的那人,他攥紧了双手,竭力压抑着。
    “我半年未曾来长安了,她却只陪着那人玩!”
    这叫他何止想砸殷离的手,连他的头、他的脸、乃至他整个人,都恨不得用铁镐似陶埙一般,砸个稀碎才好!
    殷离已经从地上站了起来,手中依旧握着碎掉的小陶埙,垂首拉住了又要去咬人的景姮,摇了摇头,旁人看不清他神情如何,
    唯有景姮能看见他的不安,棱角分明的脸惨白。
    她心疼殷离,便对刘烈更没好气:“我以后都不和你玩了!”
    “我杀了他!”刘烈立刻炸毛,笃定景姮心中殷离更重要,挣开了刘漪的手恨不得马上杀了殷离,似乎只要杀了他,景姮就不
    会和他闹了。
    “住口。”刘漪呵斥着,这是她的亲弟弟,她太清楚他生性里的暴虐,他想杀殷离绝非是玩笑,赶紧看向了刘烈带来的武卫,
    冷冷扬声:“还不将公子带走!”
    这一通闹,自然惊动了景侯和夫人,刘烈他们是怪罪不得,只能着人将殷离的院子暂且封了,不许他再出院子,也不准景姮去
    见他,为此景姮一连哭了好几日,便是刘烈来道歉也不理睬。
    “去年我走时,阿婵不是说过今年要陪阿姊放纸鸢么,瞧,我新带来的呢,我这一年只来一次长安,阿婵当真不陪姊姊了?”
    广阳王后育两子一女,前有君子雍雅的刘濯,后有俊冶高贵的刘烈,而翁主刘漪更是美的娴丽脱俗,半拥着气鼓鼓的小表妹,
    她耐心的温声轻哄,直教景姮眼儿发红,委屈巴巴的抬头,这可是她最喜欢的表姊,若是不好好玩这几天,她很快又要回广阳
    了。
    “那,那我陪阿姊去玩吧。”
    气可以过几日再闹,阿姊必须今天陪。
    刘漪笑的温柔,摸了摸景姮的头,小髻上的飘枝花蝶轻跃,和小丫头一样漂亮可人爱。
    “既然阿婵要陪阿姊去玩,不若把阿炽带上吧,使唤他给你捧纸鸢,那活儿累人的很。”
    景姮眼睛一亮,只要带着刘烈,她还能找更多累死他的活儿!这么一想,整个人都兴奋了起来,拉着刘漪就要出门去。
    “就这样,阿姊我们快走,去叫阿炽。”
    “别急别急,阿炽就在外面等着呢。”
    这一天,景姮果然没少折腾刘烈,不过饶是让他在山头上跑了十圈,也没见他有多累,倒是护卫们累瘫了好几个,看着飞奔而
    来还一脸笑的刘阿炽,景姮不由气馁。
    往后的几天,刘漪便用各种法子将两人凑到一起玩,水火渐渐消融。
    可谁也不知道,刘烈要杀殷离的心思,是从未打消过。
    腊月中旬,被勒令在院中思过的殷离不知何时出了来,有人发现时,他正沉在侯邸后苑的莲池中,打捞起来后,额头上还有个
    血窟窿,人已是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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