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多少年 作者:大风刮过

    江山多少年 作者:大风刮过

    皇城深处思澜阁,灯影摇曳酒杯浅,司徒大人跪着,皇上站着。

    恒爰道:司徒暮归,你官没做多大,胆子练到包天。今天居然赶领人在皇城外截住朕!逼朕回宫!阻挡圣驾,朕治你凌迟!

    司徒暮归抬头道:皇上把臣剥皮还是凌迟都无话可说,不过皇上如果再想微服出宫去追十五殿下,臣还是不得不拦。皇上若不想让太后跟天下人知道您对十五殿下的心思,臣请皇上日后慎行。

    恒爰的脸色顿青,双眼如刀盯住司徒暮归,司徒暮归不紧不慢地道:臣既然已经把话说开了,这条命一定留不住,皇上是杀还是剐斟酌着办吧,只是臣的话,望能入圣思。

    恒爰的双目中蓦然又肃杀了数倍,片刻,忽然开始冷笑:这样说来,你对朕倒真像你平时口口声声说的一般,一片忠心。慢慢弯下腰,再盯着司徒暮归上下一个玩味,既然你晓得朕的意思,也晓得朕当下心中正烦躁难耐……

    恒爰嘴角的笑纹渐深,伸出一根指头,挑起了司徒大人的下巴,朝中上下,再算上后宫嫔妃数十,颜色没有一个比得上卿,卿今夜就且陪朕一晚?

    司徒大人在烛光灯影里蹙起眉头,皇上当真?

    恒爰捏住他的下巴,笑得凌厉:自然当真,君无戏言。

    司徒暮归叹了口气,握住恒爰的手腕缓缓站起来。眼光跟着灯影摇曳,眉梢与唇边却漾起笑意,欺身向恒爰,低声道:臣,遵命。

    司徒大人的举止一向是忠臣的。遵命两个字还未落音,两只胳膊已经圈住了皇上的身子。司徒大人斜飞的双目中固然媚色如丝,忠心耿耿的话还是一点都不含糊,皇上的御手刚要扯他衣襟,司徒的胳膊一紧,恒爰的手便一时举不起来。司徒大人贴住皇上的耳根,低声道:皇上是君,司徒是臣,宽衣此类的事情自然由臣服侍皇上。

    司徒大人是忠臣,忠臣不能只说不做,所以司徒大人边说,边开始执行,服侍皇上四个字落音,恒爰明黄的龙袍也滑到了地上。中袍半敞,司徒暮归的手已探了进去。

    缓急有度,轻重适宜,恒爰道:朕临幸过的妃嫔无一个有你识趣,难不成你这样服侍人也不是头一回?

    司徒大人轻轻笑道:天下除了皇上,还有哪个能让臣服侍?

    恒爰的中袍再滑落,夜深寒冷,司徒大人于是忠心地将皇上再拥得紧些,径自就拥到了御榻上。

    楚云馆与司徒大人有过春宵一度沁心姑娘,曾半羞半怯地对自家姐妹说过这样一句话:司徒大人真真是个雅人。

    此时司徒大人与皇上拥在御榻上,衣袍半敞,半散的青丝落在恒爰肩头,衣衫上淡香依稀,司徒暮归态度之从容大出恒爰意料,没想到让他侍寝还能侍得如此心甘情愿。恒爰在心中冷笑,是了,司徒暮归自恃精明,拿这种态度来将朕一军,逼朕收手。朕倒要看看你这能装到几时。

    恒爰抬手挑起一丝散发,手从司徒的颈项滑到锁骨,滑入半敞的衣襟,缓缓道:卿原来如此可人,朕上次醉酒没好好待你,今夜一定补回来。

    司徒暮归低头在恒爰颈间轻轻磨蹭,皇上有无听说过,天底下能醉人的,不单是酒。

    恒爰身上竟起了些热意,在心中叹了一声好啊,朕的几十个嫔妃没一个敢跟朕讲过如此妖媚的话,朕平时果然没看错你司徒暮归,若不再狠些你恐怕还不晓得朕的厉害。

    恒爰于是重重将司徒暮归一把扯进怀里,再重重向那唇上吻下,然后……

    舌头无阻无碍地进了对方口中,皇上还没来得及意外,攻城略地忽然变成花间戏蝶,花欲成蝶,蝶却又成花,淡香的衣袖半托起皇上有些恍惚的身子,恒爰大惊,反手要扣住司徒暮归正在犯上的手臂,濡湿的热气再轻轻吹在恒爰耳畔:皇上,你躺着莫动,有臣就好。

    话十分在理,臣子服侍皇上,皇上等臣下服侍天经地义。所以司徒大人天经地义地再宽了皇上的中袍,又天经地义地将手伸入皇上的内袍。恒爰终于忍不住低低呻吟出声,只能从牙关中绷出一句话

    司徒暮归你……你……犯……犯上!

    司徒大人在最要紧的关头收了手,将犹在喘息一片混沌的皇上再轻轻抱进怀里,皇上,臣服侍到此,可还如意么?

    第十章

    寒冬腊月的天气,风如刀割,顾况却觉得浑身的毛孔都要滴下汗来。

    顾知县在小帐里团团乱转,帐篷里只有一根插火把的木桩与地下那个铺盖,连个恭请睿王殿下坐下的地方都没有。

    恒商就在铺盖边负手站着,站得顾况心慌。

    方才哄住巡岗的兵卒不要声张,将恒商请进自己的小帐,甫进帐篷顾况就结结巴巴地问:千、千岁,你怎么……

    恒商顿时不悦地皱起眉毛:你不愿意喊我恒商?顾况只好喊了一声恒商,恒商方才甚是满意地吐出一口气,在帐篷里踱了两步,道:皇兄他大概以为我求他快些提拔你,才会想着把你放到蓼山县去。那个江湖是非之地我恐怕你一时难以应付,横竖我正闲得很,便跟过来看看。向顾况抚慰地笑道:一路上我都陪着你,你放心。

    顾况心道娘嗳,睿王千岁你老人家一路跟着,不把我的心肝黄胆折腾破我就阿弥陀佛了,还放心。

    小帐里左走右走,也走不出一个可让恒商坐的地方来。顾况又忽然想到,恒商一路赶过来,一定还没吃饭,怎生是好?正要去包袱里拿干粮,恒商已坐在铺上打了个哈欠,一路赶过来真还有些乏,你也该累了,歇下吧。

    恒商脱下靴子宽了外袍径直进了被筒,向杵在帐篷中央的顾况道:熄了灯火快些睡吧。

    顾况的头开始阵阵作痛。睿王殿下你睡在被窝里,让我去睡哪?从角落的包袱里摸出一块包巾布抖开铺在角落里,方才走过去灭火。恒商道:你这是做甚,难不成你要睡在那地方?

    顾况只好傻笑,恒商道:你想冻死么?你若觉得一张铺上睡两个人不自在,我出去找地方便是。边说边就起身。顾况哪敢让他起来,半夜风寒,万一吹坏了王爷十个脑袋也不够皇上砍的。索性先脱下外袍,灭了火,摸索着也到铺上,挨着枕头边睡下。恒商将他向身畔扯扯,顾况将被子向恒商身上让过去些,恒商按住他的手道:够暖了,你别冻着。

    顾况阖上眼,半晌后,恒商忽然在他耳边道:你还记不记得同我说过,冬天两个人挤着睡最暖和。我这些年睡的觉,都不及那时候同你在一张铺上挤着的时候舒服。

    顾况在轿子里晃了半天,又在马上颠了半天,委实是累了,迷迷糊糊嗯了一声,向恒商的方向半翻过身,入他的梦去了。

    恒商快马急奔了一天,觉得眼皮也甚是沉重,阖上眼,自也沉沉睡去。

    程适与胡参事同帐睡觉,胡参事有汗脚,一脱靴子香飘十里。程适被熏得晕头转向,眼都发酸,拿被子捣住鼻子对付睡了一夜,天刚模糊亮就爬起来窜出帐篷猛吸了两口新鲜气。兵卒都尚未起床,伙头军正在支架子生火做饭。程适左右踱了一圈,寻思去顾况得小帐中一坐,打发打发时间。

    走到顾况的小帐前,老实不客气地掀开帐帘钻进去。顾贤弟,天色大亮红日将升,你可醒了没?

    定睛一看,吓了一跳。

    地铺上地被窝里冒出两颗头来。程适揉揉眼,一颗是顾况,另外那个,是谁?

    程适咂嘴道:乖乖,才一晚上,你被窝里怎么就多出个人来?顾贤弟你几时好上龙阳了?

    顾况的面皮顿时通红,道:程小六你胡说什么!天还不多亮你来做甚?

    程适瞥见角落里顾况昨晚铺的包巾布,顺过去坐了,眼也不眨地瞅着顾况被窝里的小白脸上上下下打量。这年头小白脸不少,最近遇上的尤其多。程适向上提了提裤腿,道:兄台贵姓?

    顾况被窝里的兄台也定睛在打量他,两道墨眉蹙起来:你是……程适?

    程适奇道:你怎么认得我?

    顾况道:这位,便是……天赐……睿王殿下。

    半个时辰后,吕将军的军营中,顾知县的师爷被恭敬地请入吕将军的大帐。

    吕先在大帐里一边苦笑,一边叹气:睿王殿下,算微臣求你一回,请即刻回京去吧。皇上怪罪下来,微臣担当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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