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行中人都懂这话是什么意思,再大的力量若不能收放自如、若不能集中在一点使用,就不能发挥最强的攻击力。
    此言令甘满华看向了远处横荡天际依然未散尽的沙尘暴,就听到了一声响,就搞出了这横漫天际的遮天景象,明白了林渊话中意指,瞬间心惊肉跳。
    他又看向了下方洞口,之前还惊疑洞中怎么会传来那般高手释放出的气息,现在似乎找到了答案。
    之前他还有疑惑,到了他们这种修为境界的人,短短一两个月的闭关能有什么用?现在终于明白了点什么,这绝非什么简单的闭关。
    燕莺眼中闪过喜色,为林渊感到高兴,道理简单,这位的实力越强,她就越安全,也与有荣焉。
    也忍不住好奇追问:“现在什么境界?”
    甘满华闻言也竖起了耳朵,想知道。
    然,林渊笑而不答,岔开了话题,对甘满华道:“木难想见我,你可以搞出点动静了,凭老一辈对我们的了解,他应该会知道我在哪。”
    甘满华略怔,“你不去见他,让他来见你?”言下之意是,他毕竟是你师父,这样不合适吧。
    林渊:“他太清楚我的底细了,他若不急,我自会去见他,他若急,自会来见我。所谓二十天之期只是为了稳住他,现在急匆匆赶过去不合适,我也需要点时间熟悉下自己的境界。”
    甘满华懂了,这位是木难一手教出来的,木难太了解他的底了,甚至了解这位术法上的弱点,一旦提前设有什么针对的话…而在这里,木难不好提前做手脚。
    说到底,还是这位已经对木难有了戒心,已经开始处处提防!
    师徒两个竟嫌隙至此,甘满华叹了声,点头,知道该怎么做。
    林渊则摸出了传讯符联系陆红嫣,毕竟二十天的期限满了,木难肯定要过问,得给陆红嫣一个交代。
    ……
    “伤还未好?”
    大船顶层的甲板上,眺望大海的木难转身了,面对陆红嫣有所疑问。
    陆红嫣颔首道:“是。他说这次的伤出乎他的意料,实在是行动不便,恐怕还要二十天才能恢复。”
    木难神情略绷,问:“你问问他现在究竟在哪。”
    陆红嫣摇头:“他一贯小心谨慎,有伤在身的话,若不想说,你还不知道他吗?谁问都没用,我问他在哪已经不止一两次了。”说话间依然在悄悄察言观色。
    她也不知这师徒两人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却知林渊这一系列的行为是对老一辈从未有过的,何况是对自己的师父,她跟随林渊多年,还算是了解林渊,已经能从林渊的交代中感觉到,林渊对老一辈似乎有了什么戒心。
    究竟怎么回事她不清楚,但有件事情也同样引起了她的怀疑,向老一辈索要罗康安时是她亲自经手的,老一辈却找理由扣了人不给,这也是前所未有的。
    如今的局势,到处透着云波诡谲,连她心里也暗暗藏了几分小心。
    木难脸上说不出是什么反应,心中有些恼火,他哪有时间再等什么二十天,表面上却未打草惊蛇,淡然道:“看来伤的的确严重。你告诉他,告诉我地点,我去看看他伤究竟怎么回事。”
    “好。”陆红嫣应下。
    然而之后却又联系不上了林渊。
    这让木难陷入了两难,犹豫要不要直接采取威胁手段见面,可一旦连面都没见到就采取了这种手段,那就铁定打草惊蛇了,还不知那厮会采取什么应对手段,如同昆一说的,自己这个徒弟的确不是吃素的。
    次日,就在他依然两难之际,关荷娘找到了他密报,“那个甘满华回到了百里家族,正在让人暗中采购一些丹药,不知道想干些什么。”
    木难心思在别的地方,起先并未留意,但随后反应了过来,骤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踱步来回一阵后,忽停步道:“走,去一趟百里家族。”
    ……
    星月相辉映的夜空下,海边崖壁上,林渊闭目盘膝静坐,银发时而被风搅动。
    远处两道人影飞来落下,燕莺闪出,拦住了两人,看清是谁后,略皱眉。
    来者正是木难和甘满华,木难自然是被甘满华带来的,甘满华也是没办法,被木难亲自上门找上了,大掌柜亲自登门问话,他也没什么拒绝的余地,也没资格和实力在大掌柜面前放肆,只能是从命。
    甘满华给燕莺介绍,“这位便是大掌柜。”
    燕莺略欠身行礼,“见过的。”的确见过,在化妖池的时候。
    木难的目光只是在燕莺脸上略作停顿,便盯向了山崖边那一头白发背对的身影。
    甘满华又对燕莺道:“大掌柜要见王爷。”
    木难忍不住扫了他一眼,怎么搞的他这个师父要见林渊还要通报似的,但也没发作。
    燕莺立刻转身飘到林渊身边,俯身嘀咕耳语了几句。
    背对盘膝而坐的身影有了动静,回头看了眼,之后起身走来,到了木难跟前,拱手行礼道:“师父,您怎么来了?”
    木难哼了声,“你不肯来见我,那我只好来见你。架子不小,我要见你一面可真不容易。”
    “师父言重了。”林渊平静从容的客气恭敬着。
    木难扫了眼另两位,“这里没你们事,都给我退下。”
    谁知两人却看林渊脸色,林渊点了点头,两人这才闪身退远了。
    师徒两人四目相对,木难注意力终究是还是到了他的头发上,一头黑发变成了银白,想不注意都难,算是关切了一句,“受了什么伤,怎么会弄成这样?”
    林渊:“不知是不是在神狱被追杀时受了神狱高温的影响,我以为能慢慢恢复,谁知迟迟没有转黑的迹象,搞不清问题出在了哪。不过没关系,又不是女人,也无所谓了。”
    说到神狱,木难深吸了口气,一字一句道:“你杀了杨真?”
    林渊:“是。”
    木难:“你忘了我的交代?”
    林渊摇头:“您的交代我一直铭记在心,然而我实在是没办法,从我一进神狱,杨真就追杀我不放。若不是杨真出手干预,我也许早就离开了神狱。我躲避了他好久,可他为了杀我,不惜在整个神狱布下阵网,一直把我给逼到了神狱环境最恶劣的铁原,我也依然在劝他,我很清楚的告诉了他,不想和他没完没了,甚至搬了你出来说事。
    但他依然不肯放过!眼看大军合围,又有他缠着不放,我能怎样?我不杀他,他就要杀我!换了师父您,又该如何?这些,燕莺亲眼目睹了。您若是不信燕莺的,神狱那么多仙庭人马参与了围剿,许多人知情,您可以打听一下。”
    解释这些,为自己开脱是一回事,主要也是想告诉木难,并非我不听你的话。
    事已至此,没什么信不信的,对木难来说,冷静下来后,已有杨真不肯罢手方面的猜测,如今只是想从林渊口中确认一下而已。
    就算是林渊蓄意下手在先,他已经有了对不住大家的决定,已经准备咽下丧子之痛不追究了,如今追问只是想知道事情经过而已。
    林渊也不管他信不信,解释过后,不待木难说话,已经主动反问了,“有一事请教师父。”
    木难:“说。”
    林渊:“在神狱,我处境不妙,需要利用罗康安的背景脱困,师父为何扣着罗康安不给,难道希望我死在神狱吗?”
    此话一出,木难心中略有咯噔,警醒到了什么,这厮的迟迟不肯见面,恐怕不是什么伤的问题,而是已经起了戒心,当即徐徐道:“我并不知罗康安有什么能力助你从神狱脱困,不想他乱跑泄露相关人员的藏身地点而已。”
    “原来如此。”林渊哦了声,“我已经封锁了消息,师父又是怎么知道我从神狱脱困的?”
    木难:“监行司禁地发生了变故,你以为瞒的过我吗?这种时期,监行司禁地出现变故,我自然怀疑是你脱困了。”
    林渊不置可否,面对这位,细节方面的疑点他不想啰嗦,只提重要的,“师父在未知我脱困之前,却要集结抽调走我的人手,我没了人手帮衬,如何能从神狱脱身?”
    木难没想到自己已经在这徒弟眼里留下了这么多的疑点,难怪不肯露面见自己。“你以为区区神狱能拦住我进出吗?是你们瞒着我不说,待到你们主动交代了,我自会帮你从神狱脱身。”
    林渊:“红嫣说,她现在滞留在了某地海上的一条船上,她想离开,你让她留下听用。灵山人员那边,师父突然派了人手过去。秦仪和罗康安那边,彻底失去了联系。不知这些个是什么意思?”
    木难薄怒,“你什么意思?在质疑我吗?”
    林渊:“没什么意思,我只是想知道,我若再不露面,师父是不是要拿他们来要挟我?”
    能说出这样的话,意味着对方的解释没一条是能让他满意的,已经直接挑明了。
    被戳中心思,木难有些恼羞成怒,“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林渊:“换了别人,我不需要说什么。但是,我觉得你我之间没必要有什么心结,还是直接把事情说清楚的比较好,咱们就事论事,没其它意思,能释疑过去比什么都强,您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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