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镜扭摆着回到汝国行宫,与房东凤凰在宫门口狭路相逢:一个抬脚要进,一个往外伸脖子张望。
    在即将撞上的千分之一秒内,阿镜闪电般弹开,虚惊地翻着一双白眼,不客气地说道:“你出门带眼睛了吗?撞倒我,让我受伤了怎么办?”
    韩书封虽与凤凰同住一个行宫,因梵花不喜欢凤凰,恨屋及乌,平日里便也极少跟他往来。
    阿镜不知道这些,仍用一直以来的口头习惯与凤凰交流,搞得好像韩书封跟凤凰很熟似的,容易惹人生疑。
    班若果然对韩书封突如其来的哥俩好”消化不良,心里虽然奇怪,也绝想不到眼前男子的肉身已经换了个司机掌控方向盘。
    “方才失礼了。”他说完,淡淡地走开。
    阿镜正想追上去骂他我才几天没回来,你就装逼不认识我!
    一拍脑门:哦对,我现在是汝国小娘皮。
    咦喂,难道我附身到别人体内,他就看不出内在的魂魄是我?
    为验证自己的猜测,阿镜跑到班若身前堵住他的去路,凑上脸,指着自己的鼻尖:“你好好看看我。”
    班若如他所言,看他了,却是用那种看神经病的眼神看他。
    阿镜收回脸,大大地咧开嘴:嘿,真没认出是我。就是说,只要我附在别人身上,就能完美躲过他的法术追踪。嘿,游戏潜规则被我发现了吧。
    他心情倍儿好地摆摆手:“没事没事,刚才我逗你玩儿呢,再见。”转身背着手,轻快地颠着兔子跳,一下一下地跳远。
    班若被抛在后面,满头问号:韩小主是因为那个女人要娶北国亲王,因爱生妒,因妒生恨,因恨发疯了吗?
    倒真有人因爱生恨,因恨发疯了。
    人逢喜事精神爽,无晴寝宫,他正举着浇花筒给牡丹盆栽浇水,整间大殿都能闻到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欢愉味道。
    现在什么东西进入这个待嫁郎的视野,都能变得光辉璀璨,意义深刻,惹他欣喜。
    恨不得在额心刻个“囍”字,逢人便指指额心,笑而不语。
    此时此刻,女主角在赶来告诉他“你是个便宜货”的路上。
    外殿传来几道请安之声,女主角说来就来啦?
    无晴停住浇水动作,回眸,却见来的不是他的女主角,来的是令他头疼的女配角。
    宫殿当差太监小安子一见鸾玉驾临,请完安就想进去通报亲王殿下,让他做好战斗准备。
    鸾玉摇手不准他进去通风报信。
    无晴寝宫当差的奴才们都知道她和亲王之前的那点破事,把她经常来宫殿纠缠前未婚夫的放荡之举当电视剧在追,不过没人敢跟别宫当差的同事乱嚼舌根,如果不想被鸾贵妃抓去投井的话。
    鸾玉见到无晴的下意识动作就是哭,凄风苦雨地哭,边哭边哭诉:“几帐哥哥,还记得当初退亲,你跟玉儿是怎么说的?
    你说你全心全意归顺佛祖,怕耽误玉儿,坚持退掉这门亲事。
    现在呢,你不但还俗,还要嫁去南国当女皇帝的男妃!
    且不说你当初和现在的言行不一,就说说给人当男妃,还不是唯一的男妃,北国顶天立地的男儿哪个会做出这种事?!”再也控制不住情绪,双手掩面,任凭泪水沿着指缝无声无息地倾泻出来。
    对于被她暗示给女人当男妃的行为很窝囊,无晴倒无所谓。
    哭者为大,他在与其保持着避嫌距离之内好言安慰了数句。
    哭过之后,下个步骤该是闹了。
    鸾玉苍白着湿漉漉的脸,咬牙控诉自己对他的诸多愤怒:“你根本不是非当和尚不可!
    你只是不想跟我成亲,才说得自己好像多么信佛。
    你根本不信佛,你只是虚伪。
    你的虚伪害得我被我爹献给那个暴君换来苟且偷生,到头来你却可以逃去南国安度余生,而我的余生却要在这座暗无天日的皇宫里发烂发臭!
    你害得我这样惨,我不会让你轻轻松松离开这座皇宫的!”
    突然将自己扒得只剩底裤和小兜儿,手速和齐小郎他们扒南皇衣服的手速有得一拼,冲向无晴,抱住他,嘴巴拼命往他脸上、颈窝乱啃乱亲。
    她是早有预谋,朱唇故意涂上能一亲一个唇印的胭脂。
    无晴听她激动的控诉听得内心十分愧疚才不慎遭殃,脸上到颈窝一片山丹丹开花红艳艳,真是没眼看。
    其实从他被非礼到反应过来推开鸾玉,整个过程持续的时间非常短暂。
    但就是在这么短暂的时间里,没有早一秒,也没有晚一秒,响起一道“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怒吼:“你们在干什么!”
    真是铁打的捉奸台词,流水的捉奸女主。
    无晴脑子“嗡”了一声,内心的自己旋转着身体掉进无底深渊。
    南皇目眦欲裂,肺都要气炸了:丫被她捉奸捉双第二次了,第二次!
    这次还亲上嘴了!
    寡廉鲜耻的狗男女,叔可忍,婶儿不可忍,婶儿可忍,问问朕头上的每根绿草肯不肯忍!
    “情敌”来了正好,鸾玉不怕死地又扑向无晴,烈焰红唇随时准备向他开炮。
    南皇好似一头被激怒的狮子,扑向狗男女,老鹰捉小鸡似地把鸾玉从无晴身上揪起,狠狠甩开。
    鸾玉趔趄着小碎步,靠扶住桌子才不至于栽倒,两眼盯住这个夺她所爱的女人,牙齿咬得“格格”作响。
    南皇挡在无晴身前,一手叉腰,一手指着鸾玉的鼻孔吹胡子瞪眼:“你的脏嘴往谁的未婚夫脸上乱拱呢你,大冬天的衣服脱得这么干净冷不冷呀你,要不要朕派人去请你丈夫过来帮你披件衣服?
    朕的未婚夫心善,念在从前和你的情分上才对你一忍再忍,你却不识好歹对他纠缠不休,朕未婚夫的好脾气不是你肆意胡闹的上方宝剑!
    朕看你这个嫁为人妇的千金大小姐就是个‘驴球脾气’,不挨打不长记性。
    看什么看,还不走?
    再不走朕就要什么顺手拿起什么砸你,砸死了,朕就跟你丈夫说看见你亵渎小叔子,气疯了才没控制好力道砸死你的。”
    跟随鸾玉来的心腹宫娥赶紧捡起地上的衣裳,披在浑身发抖、不知是冻还是气的鸾玉身上,急赤白脸地劝她快些回宫,别把事情闹到皇上耳中,累及老宰相。
    她脚底生根不肯走,心腹宫娥便扶着她硬走。
    鸾玉被动走了几步,猛推开宫娥,冲梵花大哭大喊,寻死觅活地咒骂:“本宫这辈子算是完了,但你以为自己从此就高枕无忧了吗?女子多夫有违纲常伦理,别看你现在逍遥快活,将来一定会遭到百倍千倍的反噬,你的淫秽之名也将载入史书,遗臭万年!”
    女人就是这样,一旦你抢了她们心爱的东西,她们的疯狂会超出你想象。
    梵花怎么看这个疯婆娘怎么觉得很有在北皇后宫鼓捣出一部“甄嬛传”的资质,深深为北皇感到忧虑。
    管好你自己的后宫甄嬛传吧。ρΘ①捌м.cΘм(po18m.com)
    龙卷风刮走了,留下一地鸡毛。
    梵花不发一语,阴恻恻直勾勾盯着无晴。
    无晴陪着小心,道:“阿花,你别生气,我随你回南国后就和这些前尘往事再无瓜葛了。”无端惹得一身骚,我也很无辜委屈的。
    梵花喷出两道浓烈鼻息,保持死亡凝视他的姿态不变,命令小安子:“去找面镜子给亲王殿下。”
    小安子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手忙脚乱翻出一面铜镜,呈给无晴。
    梵花疾声厉色地:“照照自己的脸!”
    无晴脑际划过一道光,连忙举起镜子,被脸颊上连片刺眼的红晃得头晕眼花,焦急地想解释,张开口却吐不出一个字。
    脸上的唇印都是被鸾玉实打实盖上去的,是事实,他无从解释。
    梵花掏出丝巾,没轻没重地搓起他脸上的唇印,将自己的妒火发泄到搓的动作中去,搓得那些唇印糊成一团,小嘴还噼里啪啦地:“你是不是故意被她抱的!你是不是故意被她亲的!你刚才也看到了,连我都能一把拉开你那瘦不拉几的前未婚妻,你居然能让她得逞两次,你是不是对她余情未了!已经是朕半个妃子了,还和嫂子拉拉扯扯,你没有廉耻!假和尚,假和尚……”骂一口“假和尚”,掐他手臂一下。
    无晴肉体上被“刻毒”,神经上反而轻松了,抱住她就开始夸:“阿花,刚才多亏有你。你是知道我的,最最应付不来女子的胡搅蛮缠。遇上了,手脚笨得简直想砍掉,只能仰仗你出面解决。结论就是,我不能没有你。”
    就冲他脸上唇印的个数,梵花的火气也绝不会这么快消,不依不饶地:“听你话的意思,我们以后再遇上泼妇,你一个大男人要躲在背后负责高贵典雅,推我出来负责与泼妇骂街械斗?”
    言多必失。
    无晴长了个教训,知道惹她生气的时候闭嘴是最好的选择。
    想蒙混过关?问问对男人占有欲出奇强大的南皇同意不同意:“你别以为不说话,今天的事就能被我当成一笔烂账。朕要等回国后再慢慢‘折磨’你,到时候你就是叫破喉咙也没人救。”
    无晴和风细雨地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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