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家有女 作者:无痕之歌

    秦家有女 作者:无痕之歌

    “姑娘,快别这么说。”燕子带着人忙前忙后,急推辞道,她又领出一儿一女命来见过。两个孩子脖上皆戴着知言所赠的银项圈,怯怯的偎在娘亲裙下不肯上前。

    意儿见来了新伙伴,大方上前,抓了几颗乌梅糖叫他们尝。

    大一点的小女孩犹豫半天抓了两颗,转手就分给弟弟一颗。

    知言看得真切,笑夸道:“燕子把两个孩子都教得不错。

    奶娘和燕子自然都要谦让一番。至此他们便在庄上住下,每日鱼虾果蔬不间断,时有庄奴们打来野味,知言也能尝个鲜。

    意儿也与一帮田间小子迅速打成一片,每天不到太阳西斜见不到人,滚得泥猴一样回来直嚷着饿,在饭桌上风卷残云。同行的成儿晒成黑煤球,他却一如往常顶着莹白似玉的面孔,更吸引农妇们围住当成稀奇看。

    住下快一个月,始终未见孟焕之露面,他倒是常打发长兴、长山两个轮流报信,大宝也隔几日亲自回燕京替知言母子报平安。

    中秋,也不见接他们回去。若不是清楚孟焕之禀性,知言真当自个儿成了弃妇,被人遗忘在郊外,他又另结新欢。

    听了姑娘的戏语,立冬没有像往常一样凑趣说笑,见屋里再无别人,她捧了新做的桂花酿让姑娘品尝,神神秘秘道:“姑娘,庄子里多了十来号人,个个看着像练家子。”

    清香醇厚的桂花酿滑下喉咙,五内皆舒畅。知言停下手中的动作,回味乍听到的消息,问道:“大宝怎么说?”

    “没大宝的许可,外人是进不来庄子。”立冬说出自己的猜测。

    根本不用猜,定又是孟焕之的安排。愈是这样,知言愈担心他的处境,立冬也挂念在大爷身边贴身服侍的长兴,主仆两个对坐无言。

    意儿似风一样冲进屋打破宁静,高声嚷叫:“娘亲,快看,大胡子叔叔给我捉的野兔。”他手中提着一双兔耳朵,半尺长的小灰兔十分乖顺,想来才出窝不久。

    从哪里冒出来的大胡子叔叔?

    很快,意儿便对娘亲解释道:“大胡子叔叔陪我玩了好几天,他还答应明天带我走捉鱼。”

    兴奋的小儿人忘记了大胡子叔叔的叮咛,连说带笑对着娘亲倒个一干二净。

    知言彻底无语,冷着脸吩咐立冬:“去唤大宝来。”真是,全把她当成傻子哄。

    意儿半张着嘴巴,眼睛滴溜溜,粘乎在知言身上撒娇:“娘亲,娘亲。”

    他错了,他出卖了大胡子叔叔,呜呜!

    知言拉过儿子对他讲道理:“意儿,记得一点,无论你和谁玩,或者和小伙伴闹了别扭,回来都要告诉娘亲。放心,娘亲不会赶大胡子叔叔走,意儿也要保证不能对娘亲撒谎。”

    “我们拉勾。”意儿的老招数,拉过勾才算,得知大胡子叔叔不会走,他又提溜着小灰兔去向弟弟卖弄。

    “看,小兔兔。”

    孟家二小子很难被新奇的事物打动,他比哥哥还要执拗,自从接受了木球金铃,晚上睡觉都不撒手。现在他手中抓着木球,盯着榻上毛茸茸小灰兔面无表情。

    以为又跟以前一样,意儿向娘亲汇报:“弟弟不喜欢小兔子。”谁料他刚转身,小兔子便被弟弟抓到手里。

    这下可好,思儿双手各紧攥着兔子和木球,他倒是撒开一样,典型的喜新不厌旧。

    被人紧握住不放开,小灰兔四肢使劲扑腾,圆眼睛雾着水汽。知言都为儿子手中的小动物掬一把泪,想尽法子哄得思儿撒手。

    意儿眼巴巴在旁等待,弟弟松手的同时,他立刻把小灰兔抱在怀里,揉着它的脑袋,一下下顺毛捋,小嘴噘得老高报怨道:“弟弟坏,下次再也不给他看好东西。”

    乘心的宝贝被拿走,思儿更不满意,爬到榻边够着向哥哥讨要。别看他人小,气力可不小,胖乎乎的小爪子握紧了像圆馒头,抓得意儿嗷嗷叫疼。

    知言忙分开两个孩子,分别揽了他们俩说话。思儿不到一岁,讲道理铁定讲不通,只有对着意儿说:“意儿喜欢小兔子,弟弟也喜欢。一个小兔不够分,弟弟又照顾不该怎么办?”

    意儿看一眼怀里的小兔,复又看一眼在娘亲怀里挣扎的弟弟,很会出主意:“意儿来照顾小兔,让弟弟看着就成。”

    “把它装到笼子里,意儿和弟弟一起看,好不好?”知言顺势提出解决办法,得到意儿的认同,便令人带着他下去洗澡换衣服。

    抢手的小野兔也被关进笼子里,就放在屋正中,让两个孩子都能看见,他们也可以隔着笼子给小兔喂食。

    一切都理顺当,大宝才磨磨蹭蹭过来,后面还跟着一位陌生男子,满脸络腮胡,身形利落精干,想来就是意儿口中的大胡子叔叔。

    知言正坐上首,静等着他们开口。

    ******

    长盛三十五年仲秋,长盛帝病体缠绵,卧床休养。太子暂行监国,亲往城外祭天为父祈福,又下了谕令晚间在大明宫中设宴,相邀众皇子、宗室、外戚并朝中重臣一同赴宴。

    说来巧,太子的车驾在回城途中偏生坏了,不免又耽误了时辰,大明宫中众皇室宗亲并朝中官员翘首以盼。待得月出云端,光洁皎白,太子仍是迟迟未露面,众人心里难免嘀咕几句。

    上首其余三位皇子各怀心思,桂王很是难得没跳出来挑事,似笑非笑歪在椅上,目光不离对面的三皇子楚王。他身旁的幼弟年少不知愁,不时支使宫人讨要一杯果酒甜点,没到宫宴开席的点,肚皮已填得滚圆,也学了同母兄长对着楚王瞪眼。

    楚王勾唇冷笑,捧过杯盏浅抿,微阖目不去看那一对兄弟。他们的好日子快要到头,没几天可神气的了。

    与此同时,宫外一辆富丽堂皇的马车疾行入城,旌旗飞扬,骏马驰骋,护卫随从几百骑,直奔大明宫东侧,正是太子一行人,欲取承德门进宫。若是走正门可是来不及,这是最近的一条路。

    领头的御林卫也是千挑万选出来,十分老道,常年习武对周遭异常敏觉,快到宫门前时挥手示意众人都停下。奔跑的骏马急勒之下长声嘶叫,马首并前蹄飞腾而起,响彻月圆之夜。

    从辕驾上下来一位小内侍探问究竟,御林统领也说不出所以然,他只依实回道有几分怪异。

    车上帷幔动了动,一个声音淡淡说道:“时候不早了,进宫罢。”

    打头的郎官先行入了承德门,太子辕驾紧随其后,东宫护卫统领并近半的御林卫尚在宫门外,轻然一声巨响,千斤坠下,承德门紧阖。

    事出突然,所有人当即傻了眼,且不说宫门外的人如何,承德门前,禁宫的巷道涌出不计其数不明来历的军士。

    打头两人年纪轻轻,二十多岁的年纪,眉目清俊,刀起挥落间已砍落几个御林军。

    东宫护卫虽骁勇,分了一半在宫门外,几个回合后便处在下风,一步步往后缩,除去死伤之人,其余全团团围在太子车驾周遭。

    见胜局已定,那两个领头之人倒不慌不忙,提着刀剑在几步外喊话:“殿下,楚王特命我等前来迎驾,护送殿下到含章殿中赴宴。”

    车中毫无声息,那两个互相看一眼,明明回来的人报说太子就在车里,方才他们在宫墙上也见车上有人说话,莫不是太子怕了。

    一次不成,再来。为首个子略高的一人上前一步,微笑做揖:“在下定远侯世子赵立钦,身边这位是东平伯家次子燕纪仁,特在此恭候太子大驾。”

    相请三遍后,宫门前气氛变得诡异万分,从叛军身后各个宫巷消无声息冒出许多黑衣人,手持利剑刀刃,将他们围着水泻不通。

    形势急转而下,赵、燕两人慌了神,正欲招呼手下人突围出去,对面黑衣人中一盏明灯挑亮,灯下一人负手而立,七尺男儿,相貌堂堂。不是别人,正是昔日东宫四伴读之一前威武伯世子沈博,也是秦家的六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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