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黛玉不欠谁 作者:非南北

    红楼之黛玉不欠谁 作者:非南北

    贾敏和苏范夫人听了这话,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心想:你家才兴旺了几年?能认识几家根基深厚、门第清贵的人家?因而苏范夫人道:“多谢贾太太留心, 不过我和我们家老爷疼姑娘得很,只怕并不急着说亲,倒要拂了贾太太美意了。”

    若是知事的,话说到这个份上,便该当知难而退了。偏这娇杏原本不过是乡绅家中一个丫鬟,如今虽请了一品的诰命,修养见识哪里跟得上?如今娇杏只想着若是自己说成了这门亲,贾雨村在南安王一家面前有了体面,还不知道有什么好处呢。哪里听明白苏范夫人的言下之意?

    娇杏犹自觉得霍家如今在朝中权势无两,苏范不过二品的文官儿,女儿能进霍家是他们家多大的体面?如今苏范太太不应,只怕是因为不知道自己说的是谁。饶是霍家并无长辈出面托她前来说亲,她亦是自以为必能说成的,因而尽将此事枉身上揽。苏范太太婉拒此事,娇杏不但不退,反而又絮絮叨叨的劝起来:“苏太太只怕还不知晓我说的是谁,若是知晓了,怕就不会这样说了……”

    只娇杏还未说完,贾敏轻轻将苏范太太一碰,使了个眼色。苏范太太抬眼一看,却是黛玉和苏素并肩走来,身后跟着一应宫人。娇杏犹在极尽夸赞霍家如何位高权重,并不知晓身后黛玉和苏素已经来了。

    黛玉和苏素站在娇杏身后略听了会子,只见这个妇人虽然穿着一品诰命的服制,话却越说却是粗鄙,连什么左右苏姑娘都让霍公子见着了,以后谁还敢娶她?什么霍家看上的人,谁家还敢求娶的话都直白的说来。

    苏范太太听了这样不堪入耳的话,正要打断了娇杏,却听黛玉轻声咳嗽了一声。娇杏忙回过头来,黛玉大婚那日,娇杏因是一品诰命,也来赴宴,曾远远见着太子妃一眼。如今陡见了太子妃,忙福身行礼。

    其他诸如贾敏、苏范夫人亦是要行礼的,黛玉走到贾敏身旁,先扶起贾敏,再扶了苏范太太,才回身对娇杏说免礼。

    太子妃生得极为出挑娇杏是知道的,但她并不认识苏素。如今见了太子妃依旧如天上仙子一般,她身旁又站了个好生灿烂娇媚的姑娘,娇杏不禁一愣,心道:不知这个姑娘是谁,怎么也生得这样貌美?

    只因太子妃前来,娇杏前头话说到一半,却被打断了,再不好开口说后面的话了。

    苏素好生在牟尼院进香,不曾丝毫违礼,却让个登徒子爬围墙远远的看了一眼,此刻竟被人这样说嘴,早气得满面通红。若非在御花园里头,和个言语粗鄙的妇人相争落了下乘,苏素早上前反唇相讥了。

    凝雨姑姑是黛玉身边的管事姑姑,听了有人这样说自家太子妃的闺中好友,岂有就此放过的。却听凝雨姑姑上前说:“这位太太身着一品服制,我看着却眼生得很。我在宫中当差几十年,怎么以前没见过呢?”

    贾雨村夫妻俱是一般的媚上压下的性子,娇杏见了太子妃身边的姑姑问,哪有不答的,忙自报了家门。

    凝雨姑姑听了,笑道:“贾大司马家中夫人?恕我眼拙,竟没认出来。”说完,又看了娇杏一眼说:“不知贾夫人哪一年和贾大人结成伉俪,膝下几子?如今几岁?”

    娇杏见问,又猜不透凝雨姑姑的意思,亦是作答说:“我与老爷成婚近十年,育有一子,如今亦过八周了。”

    凝雨姑姑听了笑起来:“贾太太勿怪,方才我陪太子妃赏花,偶听见贾太太要与咱们苏姑娘说亲,还以为贾太太膝下公子到了说亲年纪呢。但听方才贾太太说来,贾太太膝下公子年纪太小了些,倒不是了。既是贾太太和贾大人成婚不足十年,想来不是原配?”

    娇杏最忌别人说她当初为奴为婢的事,如今凝雨姑姑这样直白问来,不禁脸上一红,极难为情。

    凝雨姑姑却不等娇杏接口,又道:“若是贾太太是为别家公子说亲,倒不知是哪家的公子得罪了贾太太,贾太太这样来毁人姻缘。凡讲究的大户人家说亲,必是身份尊贵,福寿双全的原配嫡妻前来说合,图的便是个托说合人的福气,若是说成了,将来小夫妻也福寿双全,白头偕老。贾太太既是填房太太,又替人说合,这不是在诅咒人么?没得原本好端端一桩亲,却让贾太太说得成不了的。”

    娇杏听了这话,羞得面红耳赤不说,亦是吓得不轻。她原是为了邀功而来,若是因此反而得罪了霍家,岂非得不偿失?初时她原以为凭霍家的权势,苏家必是应的,不想反而招来了太子妃身边的姑姑说教自己一顿。

    娇杏正不知如何作答,凝雨姑姑又是一礼说:“贾夫人是一品夫人,原轮不到我说这些。不过苏姑娘是咱们太子妃的好友,奴婢因而多嘴了两句,还请贾夫人勿怪。”

    娇杏正要说话,却又听一人说:“太子妃有礼。”却是琼郡王妃到了,这里她身份仅次于黛玉,因而只向黛玉行礼。黛玉自是道了免礼。却听琼郡王妃说:“那边暖房里头,听说一日十二个时辰炭火盆子没停过,如此数月,倒催开了一株牡丹。冬日牡丹盛开,倒稀奇得很,太子妃不去瞧瞧?”

    黛玉笑道:“我们方才才瞧了出来,果然冬日里头开牡丹花难得,也不知花了多少心思。若是琼郡王妃还未瞧见,倒可去一观。”

    琼郡王妃自是笑笑,略闲话两句,带着宫人走了。也因琼郡王妃这一打岔,倒解了娇杏的尴尬,娇杏也是见礼告退了。

    苏素看着娇杏的后背道:“哪里来的什么一品夫人?什么粗鄙的话都从她口里说来,也不嫌丢人。”说完又笑着对凝雨姑姑道谢。

    先时苏范太太还不知娇杏是来替谁说亲的,见了琼郡王妃为她解围,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险些气白了脸。这琼郡王妃和霍炼乃是堂兄妹,若非为了霍炼,她堂堂郡王妃,何必替个大司马的填房解围?

    苏范太太猜得原是不错,却只猜对一半:原来,因琼郡王妃大婚时候,郡王妃吉服的料子比之黛玉的太子妃吉服差了一等,心中便记恨上了。又听了霍炼看上的苏姑娘正是太子妃的手帕交,却故意将话透露给娇杏的。

    琼郡王妃想着:左右堂哥是个纨绔,若是当真娶了太子妃的手帕交,还不知道那位苏姑娘受多少气呢,太子妃只怕也少不得难过一场;便是不成,也能恶心太子妃一次。因而,娇杏一席话气得苏素面红耳赤,琼郡王妃正在一旁瞧热闹呢。后来琼郡王妃听了凝雨姑姑说得娇杏哑口无言,话里话外又挑拨起贾雨村和南安王府的关系来,她怕娇杏一个愚妇上当,折了南安王府的爪牙,才出来替娇杏解了围。

    自琼郡王妃出来打了趟岔,这边便散了。

    又说城外的牟尼院里,自上次霍炼爬上围墙一眼看见左督御史家的千金,便惊为天人。后听闻左督御史家的千金和太子妃交好,又听闻牟尼院里头另几位带发修行的姑娘也是户部尚书家照拂的,才略收敛了一些。

    今日恰逢宫宴,霍炼手下小厮撺掇霍炼说:“爷每日都说牟尼院那几个姑娘如何好,今日林尚书一家可不都要进宫赴宴么?牟尼院只剩几个姑子,可不正是去悄悄瞧另几位姑娘的大好时机?若是牟尼院戒备一松,还不任爷己出入?便是被人发现张扬出来,林家也不及从宫中赶回,等他们回来,另几位姑娘长什么样子,只怕爷早就瞧明白了。待得爷回到王府,给林家十个胆子,他们能怎么着?”说着也淫笑起来。

    霍炼听了,深以为然,且他自见了苏素,越发对几位代发修行的姑娘好奇起来。因而宫宴这日,便只带了几个心腹小厮,悄悄来到牟尼院外。

    自上次出了霍炼翻墙偷看牟尼院几位姑娘的事,牟尼院就加强了戒备。霍炼每每再来,皆是一早就被院中姑子发现,告知姑娘们紧闭禅院房门,因而霍炼再无一次得手的。不想今日牟尼院门可罗雀,香客没有几个倒还罢了,也不见巡逻的姑子。霍炼来到东面围墙旁,一个小厮蹲下,霍炼踩在那小厮背上,小厮慢慢站起,霍炼的头便高出围墙,往院中张望。

    牟尼院四周围墙皆是一人多高,偏东面有一处墙角堆了一个小土丘,加上一个小厮在脚下垫着,只稍微一攀,便极容易瞧见院中情形。

    只今日霍炼踏了小厮的背,才将头伸出围墙,只隐约看到一个妙龄女居士,其他情形还没看清,便听脚下小厮哎呦一声,向旁摔倒。霍炼自也是跟着摔在地上,滚了一身的泥。

    霍炼大骂道:“没用的东西,爷还没看清楚,你便鬼叫什么?还摔了爷一身的泥,看我回去不赏你一顿板子。”霍炼素日跋扈,那小厮哪里敢辩?不过是在一旁求饶,半点不敢说方才霍炼才踩自己背上,自己股上便被什么东西一扎,好生疼痛,因而才站立未稳,将霍炼摔了。

    只霍炼方才虽只瞧了内院一眼,却看见一个好生苗条婀娜的身影在那梅树下,也不知是在折梅还是采梅上积雪。只见那倩影虽然身着女居士服饰,却依旧能看出体态婀娜,身量苗条,别有一番动人之处。因而霍炼虽是摔了一跤,却犹不死心,又换了个小厮,踏上那小厮的背,复又翻上围墙。

    只霍炼将将瞧见方才那倩影,脚底小厮又是哎呦一声翻到,又是将霍炼摔了一跤。

    如此数次,几个小厮都愁眉苦脸的说有人打自己,只怕是触犯了菩萨。若是换作旁人,就算不疑鬼神,只怕也要疑人为,知难而退。但此刻霍炼色心大炽,哪里肯就此甘心?因而回身斥责了小厮说:“青天白日的,哪来什么鬼神?”

    这霍炼又想:只怕是有人捣鬼,藏在暗处拿弹弓打人什么的。等我假装偷瞧院内,却猛一回身先将捣乱之人抓住。这牟尼院每日戒备,偏今日没人警戒,怕是这牟尼院中却有善使弹弓的女尼故意来捉弄人。我抓了现行,只说她们牟尼院有贼人,光明正大的入内抄捡一番,那个姑娘俏丽,那个尼姑娇媚岂不看个饱?

    因而这霍炼又强命一个小厮蹲着地上,他复又踏上那小厮的背。小厮股上已经被打中一次,又怕摔着主子,又不敢违逆,战战兢兢的往上站起,这头霍炼的头也要和围墙平齐,马上便要瞧见院中情景,霍炼却猛然一回头……

    这次霍炼脚下那小厮不曾摔倒,霍炼却尖声哀嚎着倒将下来,伸手捂着脸上,几个小厮只见鲜血从霍炼指缝中流出,早吓得掉魂似魂也掉了。

    霍炼一边在地上打滚,一边哀嚎道:“眼睛……我的眼睛……”声音凄厉,直如杀猪一般。

    几个小厮见了血,又听闻霍炼哀嚎眼睛,早吓得呆了。

    不说牟尼院外如何了局,又说参加宫宴的王公贵族出来,便听闻外间传言今日不知怎么,南安郡王的族弟霍炼伤了眼睛。也不知伤情如何,已经去太医院请太医了。

    这霍炼自回京起,就仗势四处惹是生非。回京第一日打了薛蟠倒还罢了,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人。但他后来也每每生事,不独薛家,京中烦他的人不知凡几。平日许多人躲着霍炼,不过敢怒不敢言罢了,这日霍炼伤了眼睛,却不少人私下打听起来,少不得幸灾乐祸的。

    这一细打听,竟听闻霍炼这次伤得不轻。也不知怎么的,竟是一只眼珠生生被什么东西打爆了,都说是牟尼院偷看带发修行的女居士时候伤的。又因未曾抓住下手之人,许多人都传言这是触怒了菩萨得的报应,皆是抚掌称快。

    别人倒还罢了,苏家人听了霍炼如今成了独眼,心中暗道了一生活该,直感大快人心。

    又说宫宴时候,太子不过略献了几句祝辞,等着开宴不久,便向定安帝告了罪,先行告退了。定安帝极宠爱太子,想着他年轻人不惯繁文缛节,只怕不喜这样场合,因而未曾多想便允了。

    女眷这边散了,黛玉回到东宫,却听闻太子不在,又问了宫人,又说太子甫一离席便也离了太和殿。如今太和殿那边也已经散了两个时辰,不见太子踪迹,黛玉倒悬心了一阵。

    又等了半个时辰,太子方回了东宫,尚未更衣,先来瞧了黛玉。黛玉见太子满面喜色,也不知什么事,正欲相问,太子便道:“今儿遇着件趣事,等会子换了衣裳我来告诉玉儿听。”在宫人面前,太子仍是称黛玉为玉儿的,私底下倒是叫师姐的时候为多。

    太子沐浴更衣之后,回到寝殿,屏退了宫人,才拉着黛玉的手笑说:“今儿我们做了一件事,你再想不到的。”太子在人前极稳重,在黛玉面前却有几分爱逗趣。黛玉自然知晓他这么说乃是引自己相问,因而黛玉也似笑非笑的看着太子,偏不开口问。

    太子见了黛玉神色,将手一摊,摇头有些许委屈的道:“罢了,再犟不过师姐的。”于是才拉了黛玉在自己身旁坐下,将今日之事一一道来:原来,自从知晓霍炼纠缠苏素的事,黛玉少不得替苏素忧心,太子亦是每日看在眼里,心中又是心疼黛玉,又是气恼霍炼。今日宫宴,苏素自是要进宫赴宴的,黛玉却又忧心妙玉、探春、惜春三个。至于霍炼的小厮想着今日林家赴宴,牟尼院无人照拂,太子夫妻怎能没想到?早几日黛玉就提了只怕宫宴这日要往牟尼院派几个守卫,太子自是一面安慰黛玉说自己省得,一面却又暗中策划。

    今日太子从宫宴上离席之后,便约了李罕、柳湘莲并几个心腹侍卫到了牟尼院外,不过一试运气罢了,不想那霍炼色胆包天,竟还当真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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