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那是什么东西。”老人家语气不善,神色虽然木然,但是看上去精神却不错。

    “我听说在北方有一个少数民族,每家每户门口都挂着用白色,蓝色,红色布条编制好的布绳,再用那个地方特产的药草泡上几天几夜,挂在门口带着身上,能驱邪带来好运。老人家是那个地方的人吗。”楚世安轻轻的摸了摸小拖车上的那条编制漂亮的布绳,虽然看上去依旧鲜艳,但是也能看出,这绳子被磨损的严重,绑在这应该很久了。

    “你们到底想问什么,要是没什么事就出去吧,我要打扫卫生了,这里别人不能进来。”老人也没说是不是,只是皱着眉头似乎很不开心的看着楚世安抓着那条布绳,开始赶起人来了。

    安十谨安静的站在一旁听了一会,也没有插话,楚世安天马行空的问话让她有些疑惑。

    但是她仍认真的,静静的等待着楚世安揭开谜题。

    “前几天我翻阅医院员工资料的时候,正巧看到了老人家的资料,老人家你只填写了最近这三年的资料,身份是个孤身年迈的流浪外乡人。当时并没有在意,但是今天一看,发现老人家填写资料的字迹,跟这些医学资料上的字迹是一样的。”楚世安轻轻挑唇一笑,自信又认真。

    “老人家是深藏不露吧,我猜测您以前并不是什么流浪的外乡人,而是一个阅历不浅,医术很好的医生,对吧。”

    “医生,也就是乡下一个赤脚医生,医死了人,被开除了。臭名远扬,跑到这里当个扫地的混口饭吃罢了。”老人家并没有为自己辩解什么,他满口就承认了。

    他的神色依旧冷漠木然,他静静的看着小拖车上那绑着的手工编织的布绳子,有些痴痴的。

    “那天在电梯里,看到这个推车上绑着的布条,我并没有在意。只是昨天在翻阅受害者的照片时,偶然一眼瞥到,前两个月,一个被送到医院救助的流浪女人,一个受害者,她的手上绑着的布条,跟您推车上的一模一样,只是比您的这个小了一点。我大胆的猜测,老人家跟她,是一个地方的人吧。”

    楚世安偏头也看向推车,那条鲜艳又破旧的布绳,她没有停下,仍然继续说道。

    “凶手喜欢跟每个受害者聊天,告诉他们,他们的病情,跟他们聊家人聊朋友。聊痛苦,聊梦想,因为他需要从受害者口中得知他们所有的痛苦,他要让这些受害者暗示自己,他们痛苦的根本活不下去了,他们想要解脱。这样,凶手才会堂而皇之,站在一个神明上帝的位置,宣布解放他们,也是抹杀他们的生命。”

    “丽玛她不会说普通话,只会简单的一点点,能跟她聊那么多的人,这个医院里,大概就是我一个了吧,多么显而易见的答案啊。”老人突然轻轻笑笑,唇角僵硬的上扬,他露出一个复杂的表情。

    说不出是笑还是哭。

    老人的这番话,无疑于承认了自己是凶手的身份。

    多么的不可思议又简单啊,高明又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人手段,不是医院里那些医生做的,而是这个从来就没有人注意到的老人家做到的。

    安十谨深吸一口气,她偏头看着楚世安,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轻轻点了点头。

    既然凶手已经承认了,那到了应该报警的时候吧。

    还是让警察来处理,这个年迈的凶手吧。

    跟着安十谨的脚步走了两步,楚世安停了下来,她回身看着那佝偻着背低着头的老人,轻声问了一句。

    “告诉我,你这么做的决心和初衷,万事皆有理由。”

    “理由,理由就是他们太痛苦了,痛苦到连结束自己性命的力气都没有了。他们都一样,没有关爱他们的亲人,他们那么痛苦,每天躺在床上,看着病痛一点一点吞噬自己的身体。你们觉得我是在杀他们,不是,我是在救他们,我是在让他们解脱,他们就是想要死,可是没有人能帮他们,这些医生那些昂贵的药物,只是在延续他们的痛苦。”

    老人转身,浑浊的眼睛瞬间清明起来,他有些激动的挥了挥手,满目的激昂,仿如一个激进的信仰者。

    “任何人都没有权利结束一个人的生命,医生更是如此,医生的指责是救人,医生应该是守护者拯救者而不是加害者,你这根本就是谬论。”安十谨蹙着眉头,看着老人,忍不住开口冷冷的反驳。

    “救人,守护。可是当你的病人求着你,她跪在地上求着你,求着结束她的痛苦,求你帮帮她结束她永无止境的痛苦。你明明知道那些药物,虽然能延长她的生命,却会让她痛苦万分,到最后只不过是多活两天,多痛苦两天。你该怎么做,医生,你告诉我你该怎么做。”

    老人红了眼,他愤然的伸手指着安十谨。

    “你告诉我,该怎么做。”

    安十谨轻启唇,却并没有说出什么,她发现自己似乎对这个问题也无解。

    作为一个医生,本该替病人治病,缓解他们的痛苦。

    可是如果死亡与病痛相比,是解脱。

    如果那些带着侵蚀性的药物能延长生命,却带着千倍万倍的痛苦呢。

    安十谨是个法医,跟治病救人的医生比起来,她接触的不过是一些死去的尸体,她看不到尸体的痛苦,看不到尸体的无助,那些躺在解剖台上的尸体,不会喊痛。她不知道老人的这个问题,该怎么解答。

    安十谨有些动摇了,她求助的看向楚世安。

    她希望楚世安能说出一句反驳而又让人无法反驳的话。

    只是楚世安却微微低着头沉默着,她的眸子清亮而迷茫,她似乎在发呆。

    在这个时候发呆。

    “你们也不知道答案对不对。”老人冷笑一声,他慢慢走到小推车边,静静的看着那道鲜艳的绳子。

    干枯苍老的手轻轻的抚摸过绳结,轻柔怀念。

    “知道我在老家医死的那个病人是谁吗。”

    老人问。

    没人有回答他,他撇了撇嘴,哽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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