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木司令官,这就是你想要的东西。”看起来一派高僧模样的永田铁山,将一厚厚的一个文件袋递了过来,日本南洋军司令官铃木莊六伸出了不住颤抖的双手。

    永田铁山的气色看起来也相当糟糕,看来这一次在日本南洋军和中国南洋方面军之间往来奔走的使命让他极为痛苦,他摸着自己的光脑袋在那里苦笑:“爪哇岛和苏门答腊岛的土地资源是保下来了,都是我们日本,不,是和族人的财产了。但是……你们屠杀爪哇岛、苏门答腊岛土著的行为也是要付出代价的,而且付出代价的是整个日本民族!”

    铃木莊六抬起了头,疑惑地看着永田:“永田君,你的意思是……”

    永田铁山苦笑着摇头:“你们以为只要把爪哇岛、苏门答腊岛上的土著屠尽了,中国人就只能接受这个既成的事实,最多处罚几个祸首草草了事?你们难道忘记了,你们的行为不是个人行为,而是代表整个日本民族和日本国。常瑞青当然是不在乎爪哇岛、苏门答腊岛上的土著,如果不是碍于民主宪政的体制,没准他会命令中国国防军动手自己来屠杀……不过比起这些劣等的南洋土著,更让常瑞青忌惮的还是我们日本民族啊!”

    铃木莊六还是不大明白,他定定地看着永田:“永田君,到底出了什么事?”

    永田铁山长叹了一声:“日本民国没有了,变成了本州、九州、四国、北海四个省。都直属于大中华联邦政府!日本国要彻底灭亡了!”

    铃木莊六猛地站了起来,脸色铁青看着永田:“永田君,你说真的?日本民国没有了?他们连这个最后的希望也不肯给我们吗?”

    永田重重点头:“没有了!他们说日本民族必须为爪哇岛、苏门答腊岛的血案承担责任。而承担责任的方式就是失去自己的国家!”

    “如果我们不接受呢?”铃木莊六咬着牙问道。

    永田铁山苦笑,接着又递给铃木一张电报纸:“西园寺阁下亲自发来的电报,他希望你们接受现实,投降保命……因为大和民族在这场世界大战中失去了太多的青年,现在日本本土的街道上已经很难看到身强力壮的青壮年日本男子了……爪哇岛和苏门答腊岛的几十万日本青壮年男子必须保存下来!”

    铃木莊六神色一黯:“日本已经没有多少青壮年男子了?真的死了这么多人?”

    永田铁山脸颊上面的肌肉微微发抖:“日本民国临时政府秘密的做了一个统计,仅仅是在日本本土的作战当中,就有超过300多万青壮年男性献出生命了!其中约有200万是红军官兵。另外还有120万到150万是赤卫队员。另外,现在退往本州东北奥羽山脉的红军残部至少还有50万人,由寺内寿一和安田康夫领导。还在继续顽抗,最后恐怕还得死上三四十万!如果再算上在朝鲜、夏威夷、南洋和南太平洋几个战场上面的损失,日本在这场战争中失去的青壮年男性,只怕不下五六百万!”他悠悠看了铃木一眼。又长叹了一声:“铃木司令官。西园寺公的意思还是投降保种!只有保住了日本人的种,才有将来啊!哪怕是作为大中华联邦的和族公民,也比完全消亡要好!”

    同一时刻,爪哇岛,巴达维亚郊外。

    武田亨的宅邸门口冷冷清清的。虽然这里的主人武田亨在理论上仍然是日本gcd的主席和日本红军的最高统帅,但是在他下达对爪哇岛、苏门答腊岛土著大开杀戒之后,这所完全日式风格的豪华住宅,就成了与世隔绝的孤岛。外面的喧嚣变幻。无论是血腥的屠杀还是南洋军同中国方面的秘密谈判,都不再和这里有半点的关系。

    一辆轿车停在了宅邸门口。加藤健从车上下来,踉跄地走进了门。守在武田亨宅子门口的都是戴着土黄色帽子的普通日本红军,而不是戴蓝帽子的日本红军内卫军,后者在几个星期前就踪影全无了,取代他们的都是南洋军司令部派出的部队!不过这些人并没有阻止加藤去见武田亨,只是冷冷的看着这个昔日不可一世的南洋军政治委员慌慌张张走了进去。院子里灯火沉沉。几个转弯过后,就看见武田亨所住的那栋小楼里面还亮着一盏孤灯。加藤走了过去,拉开了武田的房门,就看见榻榻米上,身形佝偻的武田正在仔细的擦拭着一把精巧的小手枪,一张矮桌子上面还摆了一点酒菜和一个装着些透明液体的玻璃瓶——估计是氰化物之类的毒药。此外还放着两个杯子,似乎就是在等加藤的到来。

    “崔君,你来了,坐吧。”武田一开口就是显得有些生硬的朝鲜话,虽然是他的母语,但是多年不说,难免有些生疏了。他说话的时候还放下手中的小手枪,亲自动手给加藤和自己倒了一杯朝鲜烧酒。

    “主席……”加藤健也用生疏的朝语说道:“加藤浩,呃,应该是崔成浩同志从班加罗尔发来电报,成柱已经从苏联辗转到了印度,他现在已经是个二十五岁的青年了,还是托洛茨基军事学院的高材生,在苏联红军里面担任过少校营长,还在同中国侵略者的作战中立过二等功和三等功,还受到过托洛茨基的接见。”

    “金成柱……已经有十几年没有见过他了。对了,他知道他的父亲就是武田亨吗?”

    “不知道,苏联人从来没有告诉他真相。他只知道他的父亲是在反抗中国殖民统治的斗争中牺牲的朝鲜民族英雄金亨稷。现在他还是一个流亡印度的朝鲜革命政党朝鲜劳动党的领导人,手下好几百个朝鲜青年革命者。”

    “很好,这样很好!我们朝鲜革命事业后继有人,我也可以安心离开这个世界了!”

    “主席!还没有到这一步……中国人并没有要求南洋军把您交出去。铃木和山本这些叛徒也不敢伤害您,山本还同意调一艘潜水艇供您离开爪哇岛。”

    “离开爪哇岛?去哪里?印度吗?”武田亨摇摇头,抿了一口烧酒:“崔成浩的电报上面有没有说鲁易欢迎我去印度避难?”

    加藤健沉默着摇了摇头。武田苦笑:“那我还去干什么?给鲁易同志添麻烦?现在印度同志那么困难,还扶植成柱担当朝鲜劳动党的领袖,这份人情已经够大了,我不能再奢求什么了。

    而且这场世界革命已经失败了,不管我们的理想多么高尚,不管我们自以为自己多么正确。但是结果就是失败,现在必须要有人为失败负责任。”

    “或许我们可以学一下托洛茨基……这也是铃木和山本的意思,如果我们愿意悄悄离开,他们会安排好一切的。”加藤健低声说道。

    “学托洛茨基?”武田冷哼一声:“崔君,你真以为托洛茨基诈死逃生了?”

    加藤健点点头,他低声道:“崔成浩的电报上面还说,他在班加罗尔听到一点风声,托洛茨基的大公子列夫.托洛茨基很可能躲藏在印度!我想托洛茨基很可能真正在前往印度的途中!”

    武田摆摆手:“这种可能是没有的!保护列夫.托洛茨基和金成柱是一回事儿,保护托洛茨基和我可就是另一回事儿了!鲁易现在是自身难保,要是再收留托洛茨基和我,就是常瑞青不想打印度,美国德国也会逼着他往班加罗尔和孟买扔核炸弹的。”

    他给自己倒了一杯朝鲜烧酒喝了一口,露出苦涩的笑容:“鲁易保护不了我的?而我还能逃到哪里去?再说理想破灭了,不管是朝鲜复国还是解放全人类都是一场梦,我还有什么活下去的必要?好了,时间差不多了,我这个双手沾满了爪哇岛、苏门答腊岛人民鲜血的刽子手应该一死谢罪了。崔君,我想你还有更美好的未来,不想和我这个病人一起去见马克思吧?”

    加藤健看着武田,眼眶里面全是泪水:“主席,您不要说这样的话,您要是不在了,我们该怎么办?我们这些人要怎么活下去啊!”

    武田亨一笑,看着自己的这个老战友:“崔君,你就好好活下去吧,顺便帮我照顾一下阿兰和几个孩子。阿兰和几个孩子早就有中国护照了,我在香港给他们买了不少房产,足够他们一生无忧的。崔君,你在香港也有房子吧?不如带着家人一起去隐居……中国人不会找你的麻烦,你已经没有让他们来迫害的价值了。还有,好好活下去,活到大中华联邦崩溃的那一天!”

    “会有这一天吗?”

    武田亨重重点头:“会有的!一定会有的!不过会在很多年以后,等到常瑞青这个大中华联邦之父死了,这个被他强行拼凑在一起的国家就该分崩离析了。可惜,我已经看不到这一天了……”

    “好的,我一定好好活着,一定会看到这一天的!”加藤健重重地点头。

    武田亨笑了笑,端起那个装了透明液体的玻璃瓶给自己满满倒了一杯氰化物,然后一印而尽……(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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