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也没什么啊。”主薄继续嘿嘿一笑,搓了搓手道,“看我们师爷那份姿色,别说这百凤县的男男女女都没有,我看就是京城里也没几个人比得上。县尊大人也是极有福的。”

    终于听明白了的典史皱眉开口道:“可是,那师爷长得好看归好看,身形可比我们县尊大人大了一圈。”

    “呆子。”县丞和主薄相视一笑,嘲讽道:“端看我们师爷那长相,谁还在乎身形啊。再说了,师爷一看就是大家公子,平日里定是养尊处优。长得白,闻着香,离他老远就能闻着熏香味,一般人谁搞这个。”

    三个人嘀嘀咕咕着上司的八卦,沿着小路慢慢走回一起办公的院子。

    又白又香的县尊大人的“那个”此时正端坐在书房里挥墨作画,突然感到后背一股凉意浸上。

    秦王抬起来头,修挺的眉头一皱。恩——好久没感到这么强烈的恶意了……

    县衙里面上下一条心,年修齐的命令得以很好的贯彻执行,保护秦王的事情暂且不说,三班衙役分成八组,每天不间断地上街巡逻,拿着画像四处张贴,将那个索家子弟当成通缉犯来寻找。

    如此翻地三尺般的寻找,终于在第四天的时候有了消息。一名衙役飞快地奔到难民安置处找到年修齐,气喘吁吁地道:“大人!找到那个姓索的了!”

    年修齐猛一提神,将手里的东西交给一旁的人,跟着衙役匆匆地走了出去。

    衙役一边走一边禀道:“属下已经派人把那处围起来了,他只有自己一个人,而且没有武功,这次他插翅也难逃。”

    听说那人没有武功,年修齐的心先放下了大半。既然没有武功,那就一切好办了,连秦王都不必惊动,他自己就能把这个人抓捕归案!

    两人骑着马很快到了衙役们包围起来的那一处。那里是一间毫不起眼的民房,有意隐藏在一条幽深的小巷尽头。

    年修齐负手走进了院子,正在里面看守待命的一名捕头上前来行礼。

    “免礼。”年修齐抬手道,“他人在哪里?”

    “他还在房里。”捕头道,“已经有人看守,属下等在院子里,也守住了所有的出口,让这人插翅也难飞。”

    年修齐点了点头,走进那平平无奇的房里,就看到一个灰衣人被五花大绑,低垂着脸坐在凳子上。

    年修齐一看这人,便认出来他就是那天在仪门外看到的那个背影的主人。

    “果然是你。本官问你,你到底有什么阴谋?你去县衙干什么?!”年修齐声色俱厉地质问道。

    坐在暗室的床上百无聊赖地发着呆的傅紫维听到了外面传来的声音,耳朵一下子警觉起来。

    这不是那个三棍子打不出个屁来的灰衣人,这是——年修齐?

    傅紫维激动地跑往门洞,却又在几步远的地方被扯住了。他焦急地拉着铁链,冲着门外大声喊道:“修齐!年修齐!我在这里,快点把这个门打开,放我出去!”

    外面的年修齐正等着灰衣人的回答,耳朵里却像从遥远的地方传来了什么唤声,他疑惑地四处望了望:“什么声音?”

    傅紫维将外面的声音听得清清楚楚,仿佛就在耳边,可是他努力拉扯铁链发出激烈的撞击声,外面的年修齐却仿佛什么也听不到似的,傅紫维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灰衣人抬头看了年修齐一眼:“我这房子里有老鼠,大人不用在意。”

    年修齐狐疑地看了他一眼,里面的傅紫维更是恨得破口大骂。

    “你才是老鼠!”他急得抓了抓一头长发,拖着铁链走到书架房,拿起一只花瓶,猛地朝墙上砸去。

    ☆、第 126 章

    哗啦一声巨响,花瓶碎了一地,碎片向四周蹦去,傅紫维一不留神,被一块飞来的碎瓷片割到了手,他只觉得手上一木,还没来得及感觉到疼,鲜血便涌了出来。

    傅紫维皱着眉头捏住伤处,凝神去听外面的动静。

    只听年修齐道:“不对,还是有声音,你们找一找,这里有没有什么机关暗道。”

    傅紫维一听,心马上提了起来,呯呯急跳了两下。

    小知县啊小知县,原来你还有几分机灵。你可一定不要让我失望。

    傅紫维咬着薄唇,四处寻找可以用的东西,却除了刚才的那个花瓶,再无可用之物。

    他只能蹲下去捡起几块碎瓷片,一片一片地扔向墙边,企图吸引外面搜寻的捕快的注意。

    过了半晌,只听一人回禀道:“启禀大人,属下们四周查看过了,这里没有什么机关暗道。”

    “蠢材!”傅紫维急得骂出了声,扯着铁锁高声叫道:“年修齐,傅紫维在此!你再细心找一找,一定有机关的!年修齐!”

    只是他叫破了喉咙,声音也无法传出密室。外面的年修齐迟疑地恩了一声,吩咐道:“既然如此,将这个索家的漏网之鱼先带回衙门,本官慢慢再审问他。”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渐渐远去。傅紫维脱力地坐在了地上,终于放弃了获救的希望。

    手上的伤口过了最开始那木木的感觉,开始了钻心的疼痛。傅紫维随便找了条布条,将手缠了起来,抱着鲜血淋漓的伤手靠在墙边发呆。

    怎么办?现在到底要怎么办?京城局势危急,他却被困在这里动弹不得,不能找到吕将军搬救兵回京,就凭皇上和太子殿下手中的那些兵力,能撑到几时还未可知。难道萧国真的就要就此易主了?他傅紫维临危受命,逃出京城,却一事无成,岂不成了萧国的千古罪人了?!

    不知过了多久,傅紫维一直呆怔的眼神才慢慢转了转,转出几分还算清醒的神色。

    一道微光似的念头闪过脑海。他只顾着自怨自哀于无法获救,刚才年修齐来了又走了,这本身就很能说明问题,他竟然丝毫没有想到别的。

    听年修齐所言,看守他的那个灰衣人是索家人,也就是秦王殿下母妃的娘家。单凭这一点还说明不了什么,但是连年修齐都知道这个人可疑了,秦王会不知道?依秦王手下那些王府侍卫的能力,要找这么一处机关暗道绝非难事,他们不是外面那些普通衙役可比的。

    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他被关在这里这些天,除了那个灰衣人,根本没有别人出现过。

    傅紫维想着,只觉得身上一阵发冷,却不知是手上的伤口还在流血的缘故,还是因为一颗心被人浸透在冰水里,感受不到一丝暖意。

    年修齐抓了人回到县衙,先上捕快把他押到大牢,自己却马上跑回后堂,找秦王邀功去了。

    秦王耐心听他说完,一滞道:“你把那个灰衣人抓了?”

    “是啊。”年修齐自豪地挺了挺胸,“本官挖地三尺才把这个神出鬼没的家伙找出来,简直太狡猾了。我一定要从他的嘴里审问些有用的东西出来,他们索家一定有阴谋!”

    秦王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又问道:“那你找到别的什么没有?就只有这个灰衣人吗?”

    “是啊。”年修齐点头,手指在嘴唇上点了点,有些狐疑地道:“不过,好像抓他的时候真的听到了什么声音,但是在那里又没有找到什么机关暗道。我觉得可能是藏得比较深,改天带士丁大哥他们去看看,这事还得专业的来。”

    秦王咳了咳,呵呵干笑了两声。

    这小书生,偶尔机灵起来也够要人命的——

    “那个先不说,我先去把那个灰衣人审一审,看看他能说出些什么来。”年修齐握紧两个拳头给自己打气,“好不容易碰到一个像样的案子,这次一定要大获全胜!”说完全精神抖擞地踏出门去。

    秦王笑着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院门外,面上的笑意便渐渐地淡了下来。

    他坐在椅子里,仰头望着房梁。

    一只蜘蛛在角落里结了一张网,却将自己困在了网的中央。

    入夜时分,那幽深小巷的最深处,亮起了一盏幽幽的灯火,一步一步地朝向黑暗的巷尾走去。

    还是那一间不起眼的民居,三个人迅速地进去查探了一番,其中一人又出来迎接刚刚踏进院门的那个男人。

    “殿下,机关完好,应该没人发现。”

    身裹黑色披风的男人走进了灯火的光晕里,一张脸被映照得十分清俊,却又有些阴沉,正是秦王元颢。

    秦王向来禀的侍卫点了点头,便抬脚走进房内。

    士丁迎上前来,弯身道:“殿下,要打开机关吗?”

    秦王敛眉沉默了片刻,一抬手,叹息般地道了一声:“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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