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小孩现在怎么样了?”

    贾铭反问道:“你说呢?”

    叶蔓如触电般地缩回了手,喃喃道:“是啊,你还活着,我这问题真的好蠢,真的好蠢。”

    贾铭埋头苦笑道:“我从未说过自己是一个好人,也从不认为自己是一个好人。”

    他深吸了一口气,轻笑道:“好了,夜里风大,还是早些睡去吧。”

    叶蔓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她是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没来由的一句话,竟然勾起了贾铭的伤心往事。他虽然看上去跟一没事人似的,但她知道那一定是装出来的,因为亲生杀掉一个孩子,哪怕那孩子比十个成年人加起来还具威胁,可那毕竟是个孩子,贾铭嘴上不说,但心中肯定也不好过。

    回到山洞后,她对蜷在地上的贾铭轻声说道:“贾铭,这床够大,要不,你也上来吧。”

    贾铭讪讪说道:“还是算了吧。”

    叶蔓又劝道:“你自己也说了地上湿气重,你都连着睡了好几天了,你想想,要是你病倒了,我这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女人该怎么在这岛上活下去?”

    贾铭意动道:“这,可,我怕...”

    叶蔓气呼呼地说道:“嘿~,我一个女人都不怕,你一大老爷们有啥好怕的,怕我把你吃了?”

    贾铭脱口道:“我就是怕你把我吃了!”

    叶蔓蹭蹭两步窜到他身边,抬腿就是一脚狠狠踢到他的屁股上,吒道:“姓贾的,你把我叶蔓当什么人了?”

    贾铭嘀咕道:“女人,还是蛮不讲理的女人。”

    叶蔓杏目一瞪,低下身子一把揪住他的耳朵,媚笑道:“啊?你再说一遍。”

    贾铭谄媚笑道:“嘿嘿,那啥,我说大小姐是天底下最体贴,最温柔,最最善解人意的女人!好女人!是我不识好歹,小的这就为大小姐铺床去。”

    叶蔓很是受用地点点头,道:“哼,这才是大实话,以后你要再敢睁着眼睛说瞎话,看我怎么收拾你。”

    贾铭憨笑连连,心想这女人不要脸的程度都快赶上我了,看来我最近真有点懈怠了,不行,贾铭啊,你可得抓紧修炼,千万得保住你“无相王”的宝座啊。旋即他对叶蔓笑道:“你要我上床去睡也行,但咱们必须约法三章,没有我的同意,你不能碰我半根汗毛。”

    叶蔓呆若木鸡地望着他,良久后才扶额无语道:“行行行,都依你行了吧。呸,敢情我是那欺男霸女的土绅恶霸,而你则是那孤立无助的良家妇女?我是不是还该加一句‘你放心,我绝不强你,我要你心甘情愿地嫁给我’,才够味?”

    贾铭骚骚笑道:“那倒用不着,就这样,已经很够味了。”

    叶蔓给了他一个迷死人不偿命的白眼,恨恨道:“少得了便宜还卖乖,滚一边去。”

    在叶蔓闪着异光的双眼的逼视下,贾铭胆战心惊地摸着床沿,轻轻地,如一片鹅毛般慢慢倒了下去,侧着身子,将大半个身体悬在床外,这哪是睡在床上,分明就是挂在床上!叶蔓见状,扑哧一笑,道:“你这是想学那小龙女悬绳而卧的本事吗?”

    贾铭干笑道:“不是,我就觉得这样睡着舒服。”

    叶蔓突然猛地抓住他的手!接着死命一扳,脑袋一抬,嘿咻一声枕了上去,她见贾铭想要缩手,青葱往上那么一扭,道:“别动,老老实实地当个枕头。”

    贾铭两眼一翻,唯有顺了她的意,心头腹诽道:“胳膊啊胳膊,委屈你了。”

    贾铭不是君子,更不是圣人,身边躺着一个觊觎自己的如花似玉大美女,他怎么能睡得着?失眠到半夜的他突然感到胳膊上脑袋一阵骚动,紧接着一个滚烫炽热的玉体就扑到了他身上!

    贾铭只觉脑中轰地一声巨响,所有的思绪瞬间中断。他木木地将另一只手悬在半空,不知是该推还是该抱,这时,但闻伏在他胸口的叶蔓梦呓道:“冷,好冷...”

    贾铭幽幽一叹,无力地将手搭在了她的背上......

    时间悄然流逝,两人就这么又在岛上待上四天,而贾铭最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叶蔓又发脾气了。绕是他努力经营,竭尽全力地让叶蔓过得舒适,但他没有通天的本领,不能凭空招呼出一堆大活人来。每天睁开眼睛就知道眼前的人长什么样,每天一醒来就知道今天会吃什么——因为除了野果、海鲜和鸟,就只剩下虫子了。于是,孤独就无可避免地找上了叶蔓。

    这天,当贾铭将烤好的鱼递到叶蔓面前时,只见她粗暴地将其摔到地上,歇斯底里地叫道:“又是鱼,又是鱼!我现在看到鱼就想吐,我不吃!”

    贾铭默默地将鱼拾起,把沾上灰的部分撕掉,淡淡道:“鱼又没惹你,你冲它发什么脾气?”

    叶蔓嚷道:“没错,惹我的是你不是它,你不是说耐心等下去总会有船经过吗?可我们在这岛上都已经待了十多天了,别说船,连个鬼影都没看到一只!”

    贾铭苦笑道:“大小姐,做人总得讲点道理吧,这船什么时候来,又不是我能决定的,你怎么能赖我呢?”

    叶蔓狂乱地抓着头发,赌气道:“我不管,我不管,我就是不讲道理,我就是要赖你!你不是很有本事吗?你赶紧去造条船,这鬼地方我一秒钟也待不下去了!”

    贾铭脑袋一大,无力道:“船我可能造得出来,可哪来的动力啊,难不成我们就靠力气划回去?”

    叶蔓道:“划回去怎么啦?那样至少还有希望,总好过疯掉来得强,再这样下去,我真的快要疯了!”

    贾铭苦笑着点点头,无奈道:“行行行,你先凑合着把这鱼给吃了,我立马去砍树好吧。”他算是明白过来了,跟女人就不能讲道理,因为她们天生就不讲理。

    好歹哄着叶蔓吃下了东西,贾铭让她待着山洞里避暑,独自一个人上岛转悠去了。这几天他已经将这岛的情况摸得七七八八了,正如叶蔓所说,这岛上的确来个鬼影都没,是以他也就放心地将她一个人留下。

    顶着烈日的灼烤,贾铭正物色着合适的材料。以他手头的工具,想造条船出来简直是天方夜谭,更何况他根本就不会造船,可若只是一个好一点儿的木筏,他自信还是能弄出来的。他当然不会天真地认为一排木筏能创造出奇迹来,他之所以要做是先稳住叶蔓的心,叫她心头有一个念想,有一分寄托,否则如此封闭的坏境,如此艰苦的条件对她这样一个从小到大没吃过苦受过罪的大小姐来说,绝对会把她逼疯的。

    他边看边走,不知不觉间就来到了岛的另一端,那是座十米来高的悬崖,汹涌的海水拍打在底下的礁石上激起阵阵轰隆声。贾铭颓然地坐在地上,心中不由生起了一股绝望的情绪。虽说这次的遭遇比起三年前来可说是小菜一碟,但那次虽然惊险,可他心中毕竟清楚那不过是师父对他的一次磨练,只要能合格,最终还是有人会来接他的。可这次却完全不一样,这次可是真正的流落荒岛,除了默默祈祷以外,他什么也不做不到。最要命的是身边还有个叶蔓,要知道负面情绪是最容易传染的,究竟还能够坚持多久,他自己也不知道。

    想入神的他忽地感到头顶一凉,紧接着眼前一暗,他猛地一抬头,只见一片将整个岛都罩住的乌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悄然形成了!他很是无语地望着天,惨笑道:“贼老天,不带这么玩的。”

    他猛一鼓劲,如一头猎豹般飞速地窜入林中,心头苦笑道:“妈的!该死的鬼天气,刚刚还艳阳高照想活生生地晒四几个大活人,这眨眼的工夫就他妈乌云密布。玩我是吧,有本事你来场暴风雨啊你!”

    轰隆!但闻头顶传来一声惊雷,紧接着狂风大作,似乎在回应着贾铭的“愿望”。

    见此情形,贾铭那一张脸瞬间垮了下来,别提有多沮丧了。他发狂地哀嚎一声,一面探出一只手护住眼睛,以防被卷起的沙石弄成熊瞎子,一面四下搜寻安全的避难所。他算是看出来了,以这风雷交加的势头,在暴风雨来临前跑回山洞已然是不可以的了。

    没一会儿,那大风就刮得他人都快站不稳了,他甚至觉得只他一泄力,瞬间就会被刮走。这时,他终于找个了一个避风港,那是一个散发着恶臭的泥潭,可在这种时候,他却觉得世上没有比这气味更芬芳迷人的了。只见他撇下一堆树枝顶在头上,接着双脚一蹬,扑通,就跳了下去。噼里啪啦一通巨响后,大雨倾盆而下,身陷泥潭的贾铭就这么默默地接受着狂风暴雨的施虐......

    待到风停雷止云散雨歇之时,重新降临大地的阳光已是灿烂若金,原来这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竟生生持续了一个下午。贾铭五指成爪,狠狠地插入湿滑的泥泞之中,从泥潭中爬了上去,他呸呸几声吐出满嘴的臭泥,望着眼前那些被狂风吹断的树,那些被暴雨蹂躏的花,不由暗庆道:“还好没带叶蔓出来,否则可有得她受的。”

    片刻之后,急匆匆回到山洞的贾铭啼笑皆非地望着全身湿哒哒的叶蔓,也不知该做出怎样的表情......

    只见叶蔓如初生婴儿般蜷缩着身子,本来被贾铭养得红润不少的俏脸变得苍白异常,上下牙齿一个劲地打颤发出咔咔脆响,整个人更是不停地发抖打着哆嗦。见此情景,贾铭脑中蹦跶出俩字——惨了!

    叶蔓这般模样,分明就是伤风受寒,生了病了!这可急坏了贾铭,这破地方一没西药,二无药草,别说什么世纪绝症,就算是小伤小病也足够要了叶蔓的命......

    贾铭一甩脑袋,没敢接下去想,赶紧将堆在深处的干柴取出,万幸的是那些柴没受潮否则这刚下了一场大雨的岛,叫他到哪去弄柴烧啊。他麻利地将火生起,接着将门板挪到门口将门堵住。

    随着火越烧越旺,整个山洞的温度也逐渐攀升了起来。贾铭看着明显比刚才有所好转的叶蔓,紧皱的眉头却皱得更深了。他略微思考了一番,就猛地一捏拳头,喃喃道:“算了,现在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只见他将铺在床上的干草哗啦啦地扯了下来,接着疾步走到叶蔓的身边,深吸一口气后猛地一探手,三下两下就将她本来就不多的衣服剐了下来。贾铭没心情欣赏乍泄的春光,抓起身旁的干草就往叶蔓那如羊脂白玉的玉体抹去。

    好不容易将叶蔓身上的水渍擦干,贾铭又掀起衣角将自己也脱了个精光用干草抹干,紧接着他一把搂住叶蔓,将两人赤裸的身体紧紧地贴在了一起,钻入剩下的草堆中。

    整个山洞只剩下干柴在烈火中的爆裂声,以及叶蔓偶尔的梦呓声......

    陷入浅睡的贾铭感到胸膛出现了一阵骚动,立马惊醒过来。他眯着眼睛朝下望了一眼,马上屏住了呼吸装出熟睡的样子。他知道叶蔓快醒了,为了避免尴尬,除了装睡外他实在想不出第二个办法来。

    果然,只闻叶蔓长长地嗯了一声,睫毛跳动了几下,就这么醒了过来。甫一睁眼,一块略带古铜色的肌肉就这么突兀地出现在她眼前。她茫然地抬头四顾,很好地察觉到自己正睡在贾铭怀里的事实,紧接着,她又从皮肤传来的瘙痒感中确定自己竟是光着身子的,而更让她觉得不可思议的是,眼前这个贾铭被草堆遮住的身体也同样是赤裸着的!

    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自己会像条八爪鱼一样死死地抱住他?为什么他也会抱着我?对昨天自己睡着后全无记忆的叶蔓一下子就懵了,她很想摇醒身边这个睡得跟死猪一样的男人,可却又不知该怎么问出口。于是乎,也干脆一头栽了回去,索性也装起了睡。

    贾铭心里也是愁得不行,这事迟早得摊开了说,总不可能因为尴尬而都不起来吧?于是实在忍不住的他,唯有用男人要有担当这句大话来说服自己,只见他打了个呵欠,伸了个懒腰佯装出刚刚醒来的样子。他探出手摸了摸叶蔓的额头,喃喃道:“看来这烧是退了,叶蔓啊叶蔓,我这可都是为了救你,可不是存心占你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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