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凪!”

    风中悠悠的传来了有人对我的呼唤,声音听起来像是陈凉,不过为什么陈凉会想到叫我?一想起陈凉,脑海中首先蹦出的印象便是颜文字,颜文字,还是颜文字……才怪,当然是开玩笑的,但是陈凉突然叫我还是多少有些意外的啊。“怎么了?”我一边挠挠头站起身一边四处寻觅着陈凉的身影。

    这时眼前一亮,只见陈凉正伫立在不远,双脚踩在一块稍微高一点的铁筋上,手臂微微摆动着像是要保持平衡,他看见我站起身,从铁筋上跳下来,右手有点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口罩的边缘。“楚骁找你,凡维他们也在。”不知何时到达我旁边的柏枫突然发声,我被吓了一跳,差点一棍子糊他头上。看他温和的笑脸和上扬的眼尾,我嘁一声怏怏地放弃了扇他的打算。

    “楚骁又想搞出来什么名堂吗?”我勾起左侧嘴角,微眯眼睛。“谁知道呢,楚骁一向有她的打算……吧?”柏枫不确定道,他压下去自己被风吹起的头发,笑了笑,“先集合起来再说吧。”我看着他一成不变的笑脸,恨恨的咬牙,别过头去:“凡维的事……多谢了。”他又笑,笑得每寸肌肤都好像舒展开来,共同组成了一个温润的笑:“不用客气,毕竟当初是你们救了我,不,白枫和我。”

    谈到白枫,我有点疑惑:“说起来,你这家伙也有异能啊?还是……治疗什么的?”“没错,我的异能作为治疗系,手掌所能盖到的范围可以被全部治愈,只要手还完好,就算是‘死去’也可以复活。如果手受了伤,就无法进行治愈,只要‘死了’便会是是真正意义的死去了。”柏枫细细的解释着,“不过现在我们还是多关注一下楚骁比较好哦?”我无聊的打个哈欠:“啊好,嗯,楚骁。等……楚骁到底有什么事?这样一弄搞得好像非常正式的会议一样,真是无趣。”柏枫打着哈哈:“也不能这么说,毕竟是以队长身份发出的集合口令。”

    “就差你们了,现在终于人齐了。”楚骁冷着一张脸,紧接着又哈哈大笑,“哎呀——人家真是等了很久哦?木凪你也太不乖了呀~~”说话间我仿佛看到了无数的桃心飞得到处都是,我黑着一张脸把飞向自己的桃心拨开:“楚骁,怎么了吗?”在她身侧的鸢尾一副大风大浪都见过咱已经不在意这些事的沧桑面孔,伸出手扶住额头叹气道:“还不是楚骁呆的无聊,想要我们去城南看看。”凡维蹦跶着,笑得意味深长:“利达说啥就是啥。”

    我撇撇嘴:“无所谓。”

    “耶——!”楚骁跳起来,满脸天真,“太好了,冒险队——出发!!”旁边的众人也意思意思耶了一声,我真心觉得跟着她这样走会出问题,不过既然大家,不,凡维没有反对,那么走走也没什么。毕竟我还在她左右,护她安全是没问题的,那么让她高兴些又何妨?

    我们像是小孩子一样,浩浩荡荡的往城南方向走去,如果我当时能严谨些,或许也不会发生后来的事情,但是当命运的齿轮开始旋转时,没有人可以将它停止,我们能够做的只有停止悲叹,擦干眼泪笑着迎接那些沉重的现实并且背负它,仅此而已。所以我无法后悔,也不会后悔。

    大概是夕阳正好的时候,我们抵达了城南的第一条街。赤红色的太阳让人心中温暖起来,不过很快乌云便集结了,黑压压的直逼那赤红的夕阳,太阳看上去摇摇欲坠。就在此时,我听到不知是谁的问话:“柏枫呢?”

    柏枫?他不是一直跟着我们吗?我连忙环视四处,看到一个个熟悉的人影却独独缺了一个,是的,柏枫不见了。

    我心中着急起来,莫名的想到了凡维失踪时的场景,还有那个黑衣男子。

    我记得凡维被找到后柏枫对我说过的那句话,他说没有关系的,我已经将她治好了,已经没事了,你不会再次失去她了。

    可是现在,难道我将要失去另一个伙伴了吗?柏枫,我希望所有人都好好的,即使在我心中几乎完全的填满了凡维也依然如此的希望。那么请让我找到你吧,我默默的想着,然后冷静的说道:“柏枫的确不见了,我们分头去找他,半个小时后在这里集合。”对不起,只有这时,我主动地与凡维分开。虽然只有半个小时,凡维也不绝能出事,我这样考虑着。我递给凡维一个小小却声音尖利的哨子,那哨子发出的声音凄厉得足以划破天空,一旦感到危险就吹响它,这样我便可以循着声音过去找到她。虽然我很想陪着凡维,但是现在多耽搁一会找到柏枫的几率就会降低,我还是无法放心,可这是现在唯一可以做的事,也是我们需要做的事情。凡维笑着把哨子挂在脖子上又拍了拍,向我保证会没事的。我却不放心,我看到了凡维眼眸中那疯狂而有着绮丽色彩的光泽,但是现在也只能这样了。

    我发足狂奔,“脸色苍白得像张纸一样”这是akira对我的评价,我无心搭理他。在哪儿?在哪儿?我在街道中心无助的徘徊,灰色的街道似乎是永远走不出的迷宫,它会困死我,它会困住我们所有人,然后慢慢欣赏着我们的死亡。我感到了窒息,我有点头晕,周围一切的声音都离我远去了变得不真切。我像是溺水的鱼……哈哈,这样说起来还真是可笑啊。变异者在我身边来来往往,我无心搭理它们,我跪坐在地上。

    就在这时,我听到了呼吸声,没错,仿佛离我非常近又非常远的声音,是某人的呼吸声,像是漏了气的老风箱,呼哧呼哧。我猛地站起身,顺着呼吸的声音一点一点的走着,有点像闻到了肉味的狗呢,我暗暗自嘲道。

    到了呼吸声最真切的地方了,这是一个仓库样子的地方,或许是铁的卷帘放下,我安静地立在卷帘前方。那呼吸声此刻和就在我耳畔没什么差距,像是什么人在我耳边喘息着,连呼出的热气都能轻易的感觉到,我隐隐的觉得不妙,然而到了这步田地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我抡起棍刀,手臂伸得直直的攥紧了棍刀,抡圆手臂——

    “嘭!!”

    碎裂的声音炸响,我闭上眼睛感受着这股气流的冲击,这样的冲击让我有一种快感,只是当我睁开眼睛是却不由得浑身冰冷如堕冰窖。

    正冲着我的是一面墙,当然,重要的并不是这面墙,而是这墙上的东西……不,那墙上的是柏枫。一股冰凉的气息从我脚底开始逐渐升高直到漫过头顶,我由衷地感到了“悲伤”,浓重的不能说出口的悲伤。

    柏枫笔直的贴在墙上,白皙干净的脸被血红的颜色蔓延了。十把飞镖插在他的手指上,十指皆被折断了,从断开的茬口看是他自己挣断的,原本修长的指头血肉模糊。手掌分别被两把匕首穿透,他的腿上也扎着飞镖,身边身上全是飞镖,被血染成了妖冶的红色的飞镖。他的肚子上被打开一道巨大狰狞的伤口,温热的血泊泊的不断的往外流淌。我扔下棍刀飞速跑到他身边,他的双脚离地面有一段距离,显然是被手掌上的匕首钉在了墙上。我徒劳的用手捂住他的伤口,可是没用的,我自己也深刻的明白这是没用的,血依然从我的指缝往外溢出来,滴答滴答的将我的双手也染成了红色。我从来没有这么痛恨过这种声音。

    滴答、滴答……

    这是生命在流逝的声音,绝望。

    我并不是被他身上恐怖的伤口震惊了,而是被他的表情,被柏枫脸上那一种颓废的悲哀的表情。

    他不是会做出这种表情的人,我知道。这时他还活着,但是离死去已经没有多远了,我听到他开口,嘶哑的声音让人听了心碎:“木凪,‘他’死了,白枫死了。”我试图阻止他继续说下去,他微不可见的摇头,“有人来了,很多……黑色衣服的人,他们想要带走白枫,白枫拒绝后眨眼就被带到这里,白枫……是因为恐惧而死的。他们用他永远也无法战胜的恐惧来对付他,可恶……不,他们想要的不是白枫,是他的异能,他们管这叫esp……咳咳,我没能保护他。”他说道,大口大口的血从他微张的嘴里流出,我看到他的表情,那般哀伤。我想起凡维曾经说过的戏言——

    “哈哈哈,真厉害啊,简直是为了守护而存在的……骑士一般!”

    而作为骑士的柏枫,现在却痛失了他一直保护着守卫着的白枫。在失去守护的对象后,为了守护而存在的骑士再无存在的意义死去了。这样神话一样的事情成真的时候却没有感动,我看着他痛不欲生的面孔,一时间无奈的失语。

    柏枫喘了两口气,用尽力气露出一个微笑:“木凪,保护好凡维,笑着活下去。再——”他话音未落本来还能勉强撑着抬起的头便垂了下去,外面雷声轰的响起,倾盆大雨砸的地面劈啪作响……就像是为了柏枫而奏的安魂曲。

    再见。

    我在心中默念着他没能说完的话语,一抬头看到外面一个熟悉的身影便冲了出去,才刚跨出去我便被劈头盖脸打下的雨水淋得湿透,我无视了凡维惊讶疑惑的眼神抓起她脖子上挂着的哨子,雨水在脸上肆虐让我不知道自己是否有流哪怕一滴眼泪,我不管不顾的吹响了哨子。

    “哔——!!”

    凄厉的声音仿佛划开了天空,像极了伤心人无能为力的哀哀嚎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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