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几日,秦天没有再外出,少有的安安静静的待在“闽海楼”里。要么和赵宁、祁峰商讨今后的举措,纵论天下大事。要么和李虎一起练练武,顺便再给他灌输一些行军打仗的常识,当然,秦天也只能是从自己记得的古今战例选些来纸上谈兵而矣,不过这也是寥胜于无!要么就是和祁敏胡吹海聊,再趁机摸摸手,搂搂小蛮腰之类的。

    第五日,赵宁的手下备好了出航所需的物品,秦天就此离开了泉州。在送走秦天之后,没过多少日子,李虎也汇合张文政派来的精兵,乘坐福建水师的官船,前往澎湖上任了。泉州就只留下赵宁一人,继续去完成秦天走之前交待的各项任务。

    一路顺风顺水,十来天之后,一行人到了明州,也许是广州和泉州的繁华,抬高了秦天的眼界,对于这座宋庭第三个市舶司所在地,秦天没太多关注,只是找了个空隙,将船驶入了定海水域,远远地偷窥宋军水师。这才是秦天在明州停靠的真实目的!

    “因为,长江——淮水——汉水一带为南宋与金,及后期南宋与元对峙的前线,所以,南宋在沿江布置有充足的水军,沿海海军也得到很大的强化。南宋主要由沿江制置使、沿海制置使担负江上、海上防务,之后,随着各地配置屯驻大军,水军也随之分散配置各地。南宋中后期,沿江、沿海要地共设置20余处水军。各地水军的指挥系统归属沿江、沿海制置司,有时也隶属于各屯驻大军的都统司或殿前司,没有定制。在沿江、沿海各地有官设造船所,建造战船,在特殊时期也强征民船为军用。…”

    “在各地水军中,以接近首都临安的许浦、澉浦(杭州湾北岸)、定海(宁波近郊)最重要。许浦水军原属于定海沿海制置司,不久归殿前司,后改编为御前水军,嘉熙年间兵员达到11500人,为南宋规模最大的水军。澉浦水军隶属殿前司,开禧元年有1500人。定海水军隶属沿海制置司,嘉熙年间有6000人。宝祐二年(1254),在首都临安府又设置殿前司浙江水军,有兵员2800人,咸淳四年(1268)扩至一万人,成为最大的水军之一。除此之外,福建泉州殿前司左翼军有水军3000人、广东殿前司摧锋军有水军2000人。…”

    秦天一面在脑海中回忆着自己看过的史书中的记载,一面用心的观察着定海水军。此时的定海水军还没有达到南宋末期时的规模,但从水面上大大小小百余艘的战船来看,估计水军人数也接近4000人,有大型舰船十余艘(吨位比“海天号”大的),中型舰船数十艘(吨位与“海天号”同级),其余为各种小型浅水船,主要是些沙船、走舸等等。因为较远,船上的装备不能看清,但秦天想应该和广州水军差不多,远距离主要是以床弩、弓箭为主,近距离主要是拍杆,再就是接舷时士兵的厮杀,可能在大、中型舰船上还拥有一些抛石机。

    经过仔细的观察后,秦天的心中有了底,这些战船,本质上还称不上是海船,充其量是一些能在海上行驶的江湖船。大点的船只也就只有三桅,而且都为平底船,船速都较慢,抗大风浪的能力更不会很强。这样的战船对付海盗还行,甚至在对上水军在唐岛一役为宋军消灭了的金水军时,也可以大占优势,但如果与秦天心中的战船相遇的话,基本上都得死虾米!

    接下来,秦天又指使“海天号”靠到澉浦水域,那里的情况大体和定海水军差不多,只是人数和舰船要少的多,大约只有千余人,船二十余艘。

    对南宋最为精锐的水军有了计较之后,“海天号”在杭州湾靠了港,弃舟登岸后,秦天和祁峰又马不停蹄前往许浦水域,见识了一番南宋最大的水军——御前水军。

    做完这一切之后,两人才赶往临安城,找到城内最大的升泰客栈,与先期到达的祁敏等人汇合。在住下休息一晚之后,第二天,秦天就顾不上旅途劳顿,合着祁峰,拿着赵宁弄来的泉州知府的名贴,前往拜会当朝尚书左仆射——苏师旦。苏师旦系胥吏出身,卑微之人,只因得权臣韩侂冑赏识,成为其心腹,得以一步步成为当朝一品大员。其人贪财好色,善于钻营,为官之时一味迎合韩侂冑。为配合韩侂冑巩固地位,不顾国情,极力主张北伐,致丧师辱国。于开禧北伐失利之后,与韩侂冑一同被宋宁宗等人所杀,并被函首送于金国。这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无耻小人!秦天本不屑与之为伍,但此时还不得不利用他来达到自己的目的,故此也只能委与虚蛇。

    秦天、祁峰与手下带着备好的厚礼,来到苏府。门前,秦天恭恭敬敬地递上拜贴和泉州知府的名贴。门房接过,只扫了一眼,就往旁一扔,嘴一撇说道:“两个商贾之人,也想见当朝左相,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秦天一听,心中大怒,但人在屋檐之下,不得不低头。只得捺住火性,掏出一封银子递了过去,又恭顺的说了些客气话,再请其帮帮忙(心里不知操了他妈多少回!)。有道是:得人钱财,与人消灾!门房见到银子,立即换了一幅嘴脸,笑容可掬的将秦天和祁峰让进了大门内,安置坐下,再飞奔入府去通报了。

    不多时,门房回来,告诉秦天老爷接见。当然,又是表白自己尽了多少力之类的。秦天识趣的又是递过一把银子。有了银子后,门房像条哈巴狗一样点头哈腰的将二人让进了府内,带入客厅。

    客厅内,苏师旦端坐于太师椅之上,见秦天二人进来,傲慢发连起身都没有,甚至头都没有抬起。秦天二人知道双方此时地位悬殊,上前就是一个大礼,口称拜见大人。苏师旦只是略抬起头,扬扬手,口中说了声:“免了!坐下吧!”

    秦天二人自是在一旁找了张椅子坐下,坐微之后,秦天一使眼色,祁峰会意地起身走到苏师旦近前,躬身递上一份礼单,口中称道:“卑下之人能见到左相大人,实乃三生有幸,略备薄礼,万望苏大人笑纳。”

    苏师旦身旁的仆人接过礼单,转手递给苏师旦。待苏师旦展开一看,立时,眉头随之一展,满面笑容的叫仆人上茶。秦天见此,脸上微微一笑,但瞬间即收敛起来,不动声色地恢复成原状。

    待秦天端起仆人奉上的茶水,象征性的一抿之后,苏师旦问道:“秦先生,籍贯何处啊?”

    “不瞒大人,在下祖上于前朝时避战乱迁居海外,世代以经商为生。此次前来,一是久仰大人为大宋中兴名臣,待来拜仰大人的风采;二则,实是有一事相求大人,还望大人能多多提点!”秦天满面堆笑地说。

    “哦!怪不得秦先生一身富贵之气啊!”苏师旦笑咪咪地说。

    “哪里,哪里,秦天只是微末之人,怎抵得大人名动朝野,威震八方啊”秦天谦虚地拍着马屁。

    “哈哈!过誉了,过誉了!老夫还有一事相问。”顿了一下,苏师旦接着说:“你所献的这‘琉璃四宝’所为何物啊?”苏师旦丝毫不避讳地问。

    “此为我从海外收得的宝物。大人请看。”说着秦天与祁峰将身边的礼盒一一打开,立时厅内精光四射。“这是一对琉璃碗,这是一对琉璃盏,这是一对琉璃瓶,这是一对琉璃如意。合称‘琉璃四宝’,都是波斯巧匠精心所制,不敢讲天地无双,可也是少有的奇珍!”说完秦天偷偷看向苏师旦。

    苏师旦乍见四宝,眼睛都绿了,心道:“乖乖,好东西啊!”此时也顾不了身份了,站起身扑到四宝近前,小心的一一拿起,把玩起来。一边把玩,苏师旦一边赞道:“真是巧夺天工!世所罕见!”

    过了好一会,苏师旦才恋恋不舍的放下四宝,转头对一旁的秦天说:“这礼太重了,老夫收之有愧!秦先生请取回去吧!”

    “不重,不重。左相大人的一心为国事操劳,小人心中十分敬重,微屑礼物只为表达对左相大人的仰慕。左相大人如能收下,实是小人之福,还请大人勿要再推辞!”秦天赶紧配合地说。

    “左相大人勿要推辞,此等宝物必须有德者才能拥有,只有左相大人这样德被天地,光照大宋的元勋才配得起啊!”祁峰也近前阿谀道。

    “如此说来,老夫是却之不恭了?哈哈!”苏师旦得意的大笑起来,待笑声毕,苏师旦立即吩咐仆人将它们拿到书房里去,自己则眼瞅着仆人的身影消失,才坐回了原位。

    重新坐定后,苏师旦轻咳一声说:“秦先生有何事找老夫,但请明说无妨!只要老夫能帮得上的,一定尽力而为!”盗亦有道,既然收到重礼,就要替人消灾,这样才能财源滚滚嘛!深谙此道的苏师旦立马向秦天表态了。

    “是有些小事,不知道左相大人…”秦天作欲言又止状。

    “说呀!我不是叫你说嘛?”苏师旦有些心急地说。

    “既然左相发话了,秦兄你就直说吧!”祁峰帮着腔。

    “那我直说了,左相大人,我秦家五代以来一直居于南洋,以经商为业,虽不敢说大富大贵,却也是小有家业。现今,我家在南洋渤泥岛之上拥有一大片庄园(秦天害怕说是夷洲的话,因为离大宋较近,苏师旦会有所顾虑,故而索性讲远点了。),我有心将其做成大产业,可左相您是知道的,南洋那里地广人稀,劳动力匮乏,当地的土人又天生疏懒,不堪教化,所以我想从天朝招募一批流民,前往开垦。这通关的文书,就还望左相能谕成。”秦天边说着边窥视着苏师旦的表情。

    听完秦天所述,苏师旦沉吟片刻,开口道:“秦先生也应知道,我大宋对民众户籍有严格规章,不要说迁之于海外,就是大宋境内的迁移也是不易。秦先生这事难度太大,实不易处之。恐怕老夫要让秦先生失望了!”

    “秦某自知此事令大人颇为难,只是此事于公,利国利民;于私,则小可获利颇丰。实属一件两全齐美的大好事。如事成则大人于国将功勋彪柄,于私嘛,小可自不会忘了大人的好处。还望大人能三思!”秦天开始公关。

    “哦?还有这么多好处?这私下里的,我自是明白,可这于公于大宋怎又有好处呢?”苏师旦疑惑地问秦天。

    “左相,在下想请教您,去年荆湖南路和江南西路旱饬,有多少灾民嗷嗷待哺,这耗费了朝庭多少钱粮?又有多少灾民因此聚众成匪,浪费我大宋多少军力国力?”秦天反将苏师旦一军。

    “这…这与秦先生所请有何关联?”苏师旦自然答不上来。

    “左相,您请想,如果这些灾民由秦某接收,是不是这些耗费都可以省下了呢?这难道还不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再则,左相如此扶危济困,大人在那些升斗之民的心中,岂能不是活菩萨?大人的声誉也将因此更为如日中天,封候拜相快矣!”秦天一语道破。

    “嗯,听秦先生这么一说,似乎对老夫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罗?”苏师旦在利益之前,有些动心了。

    “害处嘛,还是有的!”秦天故意卖了个关子,“那就是,我秦天赚了钱,会不断前来孝敬大人,那些灾民更会求着左相将他们送与我,那时只怕左相会不胜其烦。哈哈!”

    苏师旦先是一愣,再听秦天接着一说,也不禁莞尔一笑。“请容老夫思之,秦先生今日请先回,明日再来,界时,老夫自会答复秦先生。”说完,不待秦天作答开口叫道:“来人,上茶!”

    见苏师旦下了逐客令,秦天两人只得就此告辞。

    因为担心苏师旦不肯帮忙,秦天辗转反侧,一夜未眠。好不容易熬到天亮,又等到苏师旦早朝结束,秦天和祁峰这才又前往苏府。

    还好,经过一夜思量,苏师旦发现诚如秦天所说,于己有利无害,于是同意了秦天的请求,答应帮忙。很快,苏师旦搞定了通关的文书,也答应秦天所请,允许秦天在定海诸岛中选无人岛,设置一个中转站,集中待转送的灾民。事情办成后,自然,秦天又送上了一份厚礼,其中就包括秦天带来的四瓶“佳酿”。

    有了苏师旦这个后台,真是什么事都好办。一个月左右,秦天在舟山群岛中选定了北部嵊泗列岛中的马鞍岛,这个远离定海水军,又拥有淡水的岛屿,作为中转站所在。此时,马鞍岛之上,只有少量渔民,基本上南宋没有对其进行有效的行政管理,只要注意规避定海水军,这里将是个理想的所在。从北方各地招来的流民,将在这里被集中观察,以确定有无流行的疫病,并对他们进行必要的体力恢复,再则,就是对他们进行一些初步洗脑。在确定身心都无碍之后,再统一迁往台湾及南洋各岛。

    秦天又返回临安向苏师旦通报了此事,并顺利得到苏师旦亲笔所写的书信,再返回交予明州知州,权相的书信加上秦天不菲的厚礼,知州立即给定海县下了公文,并迅速派遣公差与秦天一起前往。就这样银弹加权柄,马鞍中转站算是定下了,可以开工了。

    秦天留下了带来的护卫二十余人,由祁峰统一调度,组织从明州招募的工匠,在马鞍岛上修建临时性的房屋,准备接受将要到来的流民,自己则带着余下的人手离开,再次起航北上。因为,再往北走,秦天是要进入到金国境内,那里,随时有可能出现意想不到的危险,所以,秦天不顾祁敏的哀求和哭闹,死活不肯带祁敏前往,而是将她硬留在了祁峰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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