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一个车马队奔向刘府,中间是一辆双辕二马的金漆座车,车前以八匹黄色骏马并成两个横列开路,马步雄迈,整齐壮观,车后是上百名步兵以同样快的速度奔跑着,风驰电掣,刹那间已临近刘府。

    八匹健马的颈项上面都拴着一串银铃,蹄声混合着铃声,十分有韵律。

    八匹同色的骏马上面各坐着一名魁梧军士,身着同样的衣裳,每人一袭缎子的箭祆,额头上面各扎着一根黑色的丝带,缎质的材料,闪闪生光。

    车后的步兵,每人的腰间都悬有一口弯曲的长刀,他们在奔跑的时候,手按腰刀,一列壮观,秩序井然。

    刘府门前的守卫惊奇的注视着,他知道,来者不是别人,正是铁扇皇后手下的总管大人冯涛。

    车马队在刘府门前停驻,骑兵是一副大剌剌的模样,手里的皮鞭象赶鸡一般的驱散着两侧的百姓,留出一大块空地。所有随从的表情都像是木头刻出来一般,数双锋利的眸子盯着刘府的大门,对于其它的一切,连正眼也不会看。

    车内传来一声苍老的声音道:“到哪儿了?”

    一名浓眉军士遂带过马头,匆匆来到了车前,翻身下马,躬身回道:“现已到达目的地,刘府!”

    车内的声音道:“怎么到了刘府,连个接驾的人都没有?”

    这时,刘府的守卫连忙跑了过来,恭声道:“禀冯总管,刘将军正在大厅开会,请容等待片刻。”

    车厢里的人冷冷哼了一声,道:“什么?开会?嘿,好大的架子,难道就要我自己走进去不成?”随从上百人都已有不耐之色。

    守卫听得额头冒汗,道:“总管息怒,我这就去禀!”说罢两步并作一步,张惶的向府内跑去。

    金漆车厢内的冯总管不再说话了,随从的目光己不似先前的凌厉。

    刘群闻得冯涛驾到,不敢怠慢,率众急忙赶至府门,对着车轿深深打躬,恭声道:“冯总管的金驾已到,卑职等迎接来迟,还请总管不要怪罪才好!”

    其余众人已扑地跪倒,深深的拜了几拜,王峰不知道车厢里面的人是什么身份,但见众人都对其十分忌惮的样子,也只得跟着拜了一拜。

    一名马上的军士大剌剌的道:“不必多礼,你们起来吧。”

    众人礼毕,刘群道:“启禀总管大人,卑职今日已成功获得大将军之职,不知铁扇皇后有什么吩咐?”

    车厢内的人哼了一声,道:“你说得挺轻巧,但侯永生夺得监军之职,对你威胁甚大,我今天来,就是要问一下,你们有什么应对之计。”

    王峰看得愤愤不平,这车厢里面的“冯总管”,架子也未免太大了吧!刘群身为大将军,和你说话,你起码也应该出来才是!

    刘群似乎并未在意,道:“玉狐一党权倾朝野,极难扳倒,我们刚才正在开会商议应对的策略,如果冯总管有兴趣的话,不妨和我们一起商讨。”

    车厢内的人道:“不必了,我一不懂兵法,二不懂策略,插不上什么边。我今天来,只不过是替铁扇皇后问话的,你们商议出了结果,再来禀报我吧。”

    刘群微微发窘的苦笑了一下,道:“玉狐一党不得人心,请冯总管放心,击垮他们只是迟早的事情。”

    车厢内的人道:“好吧,这件事情先放在这里。还有一件事情,你要给我好好的办理。”

    刘群道:“不知是什么事情,总管请讲。”

    车厢内的人道:“你手下有一名男子,名叫王峰,今天在皇宫之中,当着大王的面,竟敢顶撞铁扇皇后,简直是胆大妄为,皇后震怒,对于王峰这样的无礼小子,如果不给以惩戒,皇后今后的威信何在!特罚其在军营中喂马三天!”

    众人一听这话,简直不敢相信,都如石像般木然而立,似乎还未从最初的震惊中回复过来。

    王峰的脸色苍白而孤寂,如同一汪冷月。

    刘群气得发出了一阵浊咳,道:“冯总管,这件事情万万不可,恕我万难从命!”

    车厢旁,马上的军士鼻子里“哼”了一声,道:“这么说,连皇后的命令,你们也敢不遵了?”

    刘群跨出去一步,道:“我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违抗皇后的命令,只是王峰身为有功之将,如果要受这种侮辱,岂不乱了章法,令人齿寒!”

    众将一看刘群现在公然顶撞冯总管,都由不住的打了一个哆嗦。

    四周一片寂静,王峰对于车厢内的神秘人物,充满了好奇,但碍着深悬的那块黑色窗帘,难以一窥庐山真面目。

    这时,车厢内的冯总管气息逐渐浓重,嘴里吹出的气将车帘吹得飘起,就在车帘猝然揭起的一刹那,王峰锐利的目光已经插了进去。

    只见那人面色黧黄,眼神极其凶恶,显然正在动气。

    王峰尚未看清他的长相,随着那扇窗帘的合拢,再也难以一窥对方的庐山真面目。

    众人正在思忖的时候,只见车厢旁的一名军士高声道:“总管特别开恩,这次就放过王峰,下不为例,王峰,你还不谢恩!”

    王峰乍闻之下,疑为身在梦中,呆了一呆,才慌不迭的向着金漆车座抱拳称谢,道:“多谢冯总管枉开一面!”

    众人看到这里,不禁舒了一口长气,原以为王峰这次在劫难逃,想不到冯总管竟然不敢得罪刘将军,轻轻松松就放过了王峰,确实有些出人意料。

    哪里想到,就在王峰低头称谢的一刹那,车厢旁的那名军士冷笑一声,陡然伸出右手,袖子一甩,袖中飞出一条黑色绳索,往王峰的颈子上面套去!

    场中情形突变,众人一时为之瞠然,刘群面色突变,大叫道:“你敢!”

    危机当前,王峰的神情恬淡从容,只有长长的一身青衣隐隐飞动,眼看着那条绳索套在了他的颈子上。

    军士大喜,用力将绳索一拉,就要将王峰拖牲口一般的拉过来。

    王峰眼里露出一丝微笑,那笑意却令人看了不自禁地寒噤,说也奇怪,那条粗麻绳竟然自行化成一条粉末,洒在地上,沙子一般。

    这番情形,使得现场观者大哗,没想到王峰的护体神功竟然这么厉害!

    军士乍看之下,只吓得魂飞魄散,不容他心生别念,一股冷森森的气息已蓦然直袭过来,那双眼睛也就敏感地注意到,王峰的一只手,已掐在了他的咽喉上。

    刘群看得大喜,点了点头,又以责怪的口吻对着车厢道:“冯总管,你既然已经许诺放过王峰,为什么出尔反尔?”

    车厢内的声音道:“我什么时候许诺过?那是我的手下军士擅自作主。皇后授权我全权处理此事,无威信而不立,这是我们的信条,怎能违抗!”

    刘群见他不认账,心中有气,道:“既然你手下的军士胆敢擅自作主,已犯了军纪,理应处死!”瞄了一眼王峰,道:“王峰,杀了他!”

    这一句话仿佛是一枚炸弹,炸得所有的人心里四分五裂,刘群竟敢命令王峰处死冯总管的手下,这岂不是当场和冯总管翻脸吗?

    那名军士倒也硬气,闭上眼睛,准备受死。

    车厢内的声音叫道:“住手!算了,你叫王峰放开他,我也不再追究王峰的过失,我们两不相欠!”

    刘群笑道:“王峰,放开他吧。”

    王峰松开了手,双瞳中所透出的目光,有如惊鸿般扫过一下冯总管的随从,令得人人心中有如天光拂面,屏息噤声。

    刘群心里面很清楚,如果冯总管连眼皮子底下的人都保不了,今后哪有威信可言?所以,便以此计换取了王峰的自由。

    那名军士咳了一声,吐出一口浓痰,怒瞪着王峰。

    刘群道:“冯总管放过了王峰,回去之后怎么向皇后交待呢?”

    车厢内的声音冷笑一声,道:“区区一个小子,我对皇后美言几句,皇后还有不听的吗?”

    刘群笑道:“冯总管果然深得皇后垂青,羡慕,羡慕!”

    车厢内的声音道:“胜者王,败者寇,走吧!”

    随从们虽然不高兴,眉头皱了皱,却也无可奈何。骑兵军士们不耐烦的甩了一下袖子,遂即翻身上马,人人都沉着一张雷公脸,霍的抖动缰绳,胯下坐马,飞奔开路。大群车马队伍开始移动,浩浩荡荡直向来路返回,一切又回复到原有的样子。

    李榕鼓掌笑道:“精彩,精彩!冯总管平时作威作福,今天给他一番好整,将来他定会学乖!”

    王峰问道:“这个冯总管是什么人?架子这么大?”

    刘凯道:“他是铁扇的总管冯涛,凡铁扇有什么命令,都是冯涛代为传命,这个人雍容华贵,官位十足,所以架子比铁扇还要大。”

    王峰道:“刘将军,这次你为我出头,我十分感谢,不知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

    刘群道:“冯总管这个狗奴才,有了势头便抖起来了,对人作威作福,我早就想动他了,今天是你给了我这个机会,你放心吧,铁扇还有许多地方需要依靠我,她不会再追究的。”

    王峰一时间忽然感到有些失落,不禁垂首,心里的情绪难以平静。自己曾经洒脱得如同海鸥一般自在,提得起,放得下,今天却不知道为什么,倒放不下刘将军了,总感到这件事情不简单,隐隐体查到后面会有事情发生!

    刘群忽然沉下脸来,道:“王峰,你在皇宫内顶撞了铁扇,她虽然不再罚你喂马了,我却要罚你!”

    王峰一惊道:“罚我什么啊?”

    刘群笑道:“我要罚你现在将你的坐骑好好洗刷一番。”

    一听这话,众将纷纷大笑不止。

    王峰笑道:“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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